《旋转的爱情》水妹儿

4、第四节

　　（４）
　　韩宇希按照叶妮的想法为她布置的房间，洁白的，纯净地就像天堂般，不染一丝尘埃。叶妮正从浴室出来，发梢上还滴着没有擦干的水，脸庞那细致的肌肤被衬得更加柔嫩。
　　走到客厅时，坐在沙发上的韩宇希一把将叶妮拉到胸前，他拿下叶妮手中的毛巾，轻柔地替她擦起头发来。
　　“会不会觉得１７岁结婚太早了？”他爱她，虽然也想着一切往自己有利的路线走下去，可是，他更重视她的想法，如果她说不，也许他真的会取消这一场婚礼。
　　叶妮靠在韩宇希怀里的身体一阵绷紧，但是又松弛了下来，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或许他只是暂时忘记了你，也许有一天他会记起你，记起一切。”韩宇希又一次提醒叶妮。他并不是故意去刺痛任何一个人，因为提起过去，对现在的叶妮和他来说，都是一种痛——曾经失去爱的叶妮，以及现在害怕失去叶妮的他。
　　“宇希，你要相信我爱你。”叶妮抬头，在韩宇希的颔下轻轻印上一吻。
　　我一直都相信，只是——你始终爱他比爱我多了一点，就那么一点。韩宇希望着叶妮，眼神里写着伤痛，他自己才能体会的伤痛。而叶妮，低下头沉默着。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韩宇希放下毛巾接起电话。时间不长，几句话之后他便挂了电话，是婚纱店打来的电话，提醒他们下午别忘了到店里试穿订制的婚纱。
　　“叶妮……”
　　还没说完，韩宇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挂断了电话之后抱歉地看着叶妮，“公司里有点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下午……”
　　“去吧，下午我会准时过去婚纱店试穿的。”叶妮轻轻地说道。
　　“那好，下午我在那等你。”说完韩宇希亲了亲叶妮的额头，起身离开了她的房子。
　　看着韩宇希离开后，叶妮靠在沙发上斜躺着，她缓缓地闭上眼，将自己带进了回忆的旋涡。

　　　　“小妮，你的舞跳得越来越好了。”叶倩坐在练舞厅的地板上看着还在练习的叶妮说。
　　“要不是姐姐那么有天份，我也不需要这么辛苦地练舞了啊。”叶妮的脚还挂在单杠上，身子却转向叶倩笑着说。
　　事实上叶倩和叶妮之间的区别确实是存在的，叶倩对芭蕾有天份，她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一切动作。叶妮，不能说没有天份，只是比叶倩少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她才会下更多的功夫，让自己更加完美。然而，懂得芭蕾的舞者，却可以看出叶妮对于芭蕾，多出了一份灵气，一种任何人都学不来也模仿不了的灵气。
　　一年一度的芭蕾盛会在即，聚集了所有芭蕾精英的华丽庆典是每个芭蕾人的梦想与喜悦。叶妮——在一次集训中被点名成为参于这一界盛会的演出者，她是迄今为止出现的年龄最小的演出者。为了完美地完成这次演出，叶妮更是比平时多下了几倍的功夫。当然，原因不仅是这一点，更因为与她共同演出的搭档，就是让她在小小的心里堆积起了爱意的徐翌煊。
　　叶妮没有想到的是，徐翌煊会向自己告白，当她只想把爱意悄悄地保存在心里的时候，徐翌煊居然告诉她——他喜欢她。一对小小的恋人有这样的机会共同参加芭蕾界的盛典，他们的心里自然是窃喜万分，双双暗下决心——要好好表现。
　　“小妮，你真幸福，可以参加这次芭蕾盛典的演出，而且还是和翌煊搭档。”叶倩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羡慕。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紧张，我怕万一出了什么错就……”年纪毕竟还不大的叶妮心里也会不时紧张慌乱。
　　“那我们再把舞蹈练一遍，这样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叶倩看出了妹妹心里的紧张，安抚着。
　　叶妮点了点头，将腿从单杠上放下走到练舞厅的中央，叶倩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过去，这支舞，她一直陪伴着叶妮练过来的。
　　若说旋转中的叶倩是公主，那么叶妮就是精灵，一只舒展着翅膀的精灵，轻盈而带着诱惑。
　　“如果这支舞是我和翌煊跳的该多好，也许我会兴奋地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当动作渐渐缓慢下来的时候，叶倩嘴里说出了一串字。也许她只是无意识的述说，可是叶妮听了心一紧，动作也出现了一丝错误，不过很快又被纠正了过来。
　　“我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了，也许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小妮，你说我该不该向他告白？”叶倩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回答叶妮无声的疑问。
　　我喜欢他，也许比我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小妮，你说我该不该向他告白？
　　这几天，叶妮的脑中一直回响着叶倩的那段话。她好矛盾，该告诉姐姐她和翌煊交往的事情吗，那样姐姐会难过吧，也许会埋怨她，恨她吧。
　　“在想什么？”徐翌煊走过来，从后面搂着叶妮的脖子问道。他总喜欢搂着她的脖子，虽然叶妮对此表示过无数次的抗议，但是没有一次有效。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明天的演出。”叶妮说谎了，她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个问题。她不敢告诉姐姐自己和她所爱的人正在交往中，也没有勇气告诉翌煊她的姐姐喜欢他。她和叶倩两个人是那么的相像，她怕万一告诉了他，他会喜欢上姐姐，因为这个年纪，谁对爱会有那么深的认识呢。
　　“没什么的话，那我们再把明天演出的舞蹈练习一次。”徐翌煊拉起坐在地板上的叶妮，轻轻地踏着脚步起舞。
　　第二天，叶妮起的很早，她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深呼吸，借此来赶走心里的紧张。当视线落在脖子上的项链时，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这是前一天徐翌煊替她戴上的呢。
　　换上衣服后，叶妮将徐翌煊送的发夹别在头发上就出了门，她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再去百货公司里乱乱地转一圈。
　　看着新一季度的服装在模特身上琳琅满目地招摇着，叶妮也像蝴蝶般四处穿梭，却从未停驻，她今天不是来购物的。
　　逛完了街，叶妮便回家开始准备晚上的演出。
　　习惯性地在回到屋后查看手机的来电，却发现有一条叶倩发来的短消息。小妮，今天晚上的演出要加油！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晚上的演出，连我的一份也加进去跳好吗？虽然我不能和翌煊搭档，可是，连我的那一份加进去，我也会感觉自己和他在跳……
　　后面的内容叶妮没有再看，只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抢走了姐姐的位置，还抢走了姐姐喜欢的人。明明姐姐比自己有天份，明明姐姐比自己先喜欢上徐翌煊……
　　时间不因为她而静止，叶妮看着手机里就快要接近演出的时间，她咬了咬唇，按下一串数字。
　　“姐，我不能跳了，你替我去。”叶妮几乎是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她没有让叶倩有更多的选择，她告诉叶倩自己的腿突然受伤了，而演出不能取消，所以让她代替自己去。叶妮知道自己只是在补偿叶倩，因为她抢了姐姐喜欢的人，可是那也是她喜欢的人啊，既然不能把翌煊让出去，那么她就把这次盛典演出的机会让给姐姐，她的补偿，只能如此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妮扑在床上哭到沉睡了过去，直到感觉有人不停地摇晃她才醒过来。可是，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为什么看到的确是大家如此悲伤的神色？
　　“叶倩死了。”徐翌煊望着叶妮，他相信没有人会比叶妮更震惊的，她是如此爱着她的姐姐。
　　什么？！叶妮的脑里一阵轰隆。
　　“叶倩死了！”徐翌煊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你们骗我。”叶妮抓起枕头朝徐翌煊砸去。怎么可能，她下定那么大的决心，把演出的机会让给姐姐，这个时候，叶倩应该在舞台上旋转着，和她们同样爱的人啊。
　　徐翌煊让所有的人都离开，自己在房间里陪着叶妮，他担心她，所以他只想在这个时候让她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叶倩确实是发生了车祸而亡，她离开的时候，还说了不能和我跳舞之类的怪话……”徐翌煊将事情讲了一遍给叶妮听。
　　叶妮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为什么她让出的机会却让姐姐丧失了一条生命。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知道姐姐喜欢你，可是却没告诉她我们之间的事，我以为把演出的机会让给她就是补偿，没有想到却害死了她，都是我不好，怪我……”叶妮哭着一遍又一遍责怪着自己，抽噎声越来越小。
　　将叶妮放好在床上，徐翌煊替她盖好了被子后走出了门外。他一直沉默着，即使经过客厅里的时候也一脸怪异，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是他害死了叶倩，不是叶妮，如果他爱上的不是叶妮而是叶倩，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徐翌煊神色恍惚地穿过马路，连不远处一辆急速奔来的车都没有注意到。
　　“翌煊！”因为看到徐翌煊古怪的神色而担心的韩宇希在他身后大喊，可是徐翌煊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喇叭声，韩宇希的叫声，在他的世界里都成了寂静。
　　一段急刹的声音响起，世界真的安静了，韩宇希焦虑地跑过去，看见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徐翌煊，那种表情，像是解脱。
　　急救车的警铃声，医院里仓促的脚步声，一天之内经受两次打击的叶妮已经显得筋疲力尽。韩宇希轻轻地搂着她，让她的身体不再颤抖。
　　当急救室门上的灯熄灭，叶妮第一个跑上去追问手术结果。幸好，幸好抢救及时，他终于活下来了！叶妮松了一口气，她经过医生的许可之后推开门走进病房，在徐翌煊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静静地握上他的手。
　　为什么上天这样残忍，让她一天之内必须承受两次如此沉痛的打击，先是姐姐发生车祸死亡，再而自己爱的人发生车祸重伤。叶妮握着徐翌煊的手加紧了力道，可是她又怕他会感觉到疼而松开了些。
　　手术后昏睡了三天两夜的徐翌煊终于醒了，他看着白的接近死亡气息的房间，眼神空洞。眼前——是陌生的面孔！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姐姐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叶妮激动地扑在翌煊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门外一直等候的人听到叶妮的声音推门进来，徐翌煊闻声望了过去。
　　“我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你发生了车祸。”韩宇希充满疑惑地解答了他的疑问。
　　“那她是谁？”他指了指正扑在自己身上不停哭着的人儿。
　　“她是……”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如果问了，那是不是说——他把叶妮驱赶出了他的回忆。
　　叶妮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眼前的人，脑内一片昏暗。

　　之后的两个月，所有的人都忙碌着帮徐翌煊找回记忆，找回他和叶妮之间共同的过去，可是，所有的辛苦却不见任何的起色，渐渐的，连叶妮都开始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再然后，叶妮被芭蕾界的神斯琶尔·欧佛相中，在徐翌煊忘记了她的第三个月飞往国外接受芭蕾的密训。她成功了，在她１７岁的这年成为芭蕾界的黑马，闪耀着光辉，以胜利者的姿势俯瞰着芭蕾界。
　　而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的身边没有徐翌煊的，而是韩宇希默默地陪伴着她，在她忧伤的时候，在她欣喜的时候。叶妮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虽然他不说，但不代表她就不明白。对于韩宇希，她不是不爱，只是她知道，她的爱，分给徐翌煊的时候偏心地多给了一点。
　　如果这多出来的一点爱可以收回放到韩宇希的身上该多好！叶妮想着想着，眉轻轻地皱起。
　　一阵电话铃声扯回了她陷入回忆的思绪。叶妮接起电话，便听见那头韩宇希关切的询问，还有宠溺的提醒。
　　挂断电话后叶妮走进卧室拿出要换的衣服换上，然后随手拿起一个包包就出门了。没想到只是沉溺一下回忆就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离约好试婚纱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如果路上堵车，也许她会迟到。想着想着叶妮加快了步子。
　　经过车库时叶妮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继续走开了。她已经多久没有那种挤公交车的感受了，自从到了国外，韩宇希成了他的代步司机，到哪都是专车专送，成名后更加没有可能像平常人一般挤公交车了。
　　叶妮穿着高档的洋装走在街上，那种悄然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她与这个现实显得格格不入。在经受了无数的目光洗礼后，叶妮开始后悔，她在想自己做出走路去乘公交车这个决定是否错误。
　　“啊！”只听见自己低声哼了一句，叶妮的脸上写满了疼痛。就在她刚才闪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鞋跟踩进了地面上的夹缝，而脚踝也因为这样而扭到疼痛不已。
　　在经过无数次的努力仍然不能将鞋抽出来后，叶妮只好弯下身去扳那只卡得死死的鞋。
　　“这样的事情还是由我来代劳吧！”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扶住叶妮的脚踝，另一只手则技巧性得将卡在地面夹缝中的鞋给取了出来，那样娴熟的动作就好像他对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
　　“谢……呃！”刚出口要道出的谢谢在叶妮看到面前所站何人时又卡在了喉咙中，不知所措。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真的就是那个她一直还没有忘记的人，只是那张脸成熟了，线条更加地棱角分明，散发出有了男人味的魅力。
　　“为什么一副这样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好像你认识我似的。”徐翌煊看着叶妮脸上的表情调侃。
　　叶妮低下了头，她本来就认识他，只是她记得他，他却忘了她。
　　“这样的表情一般都是在男士向女士搭讪的时候才可以看见哦，淑女是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徐翌煊轻轻揉着叶妮的脚踝以减少她的疼痛。
　　“不用这样了，我还有急事，真的很谢谢！”愣了一愣的叶妮突然地收回脚，跛着朝远处的公车站台走去。
　　“你看上去不太适合再这样折腾自己的脚，要去哪里，我送你！”徐翌煊一手将叶妮拉住拖进车里，帮她扣好安全带，之后，两人一直沉默。
　　也许是受不了车内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气氛，徐翌煊开口询问叶妮的目的地，他应该知道，不然该送她去哪里？原本望向窗外的叶妮回头看了一眼他，道出了婚纱店的名字。
　　徐翌煊一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眼前的人怎么都还像个孩子而不是女人，这么早就……只是疑问归疑问，他只是路人甲乙丙，并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不是么。
　　远远的叶妮就看见等候在门外的韩宇希，她似乎寻找到一份支撑力量，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将车停稳，徐翌煊推开门走下来又到了叶妮那一侧车门，他为她打开车门，然后很小心地扶着她下车。站在婚纱店门外的韩宇希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的神色一敛，疾走过来从徐翌煊手中几乎是夺过叶妮搂进怀里。
　　韩宇希责怪得看着叶妮，怪她不小心，怎么好端端的把脚给撇了呢。叶妮只能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在他的搀扶下进了婚纱店。而在后面的徐翌煊也一闪跟了进去。
　　因为脚撇到而造成行动不便，帮着叶妮换婚纱的助手又多了几个。早已俐落地换上新郎服的韩宇希走出试衣间在大厅等候，而身边的徐翌煊也不忘聒噪地表示自己的疑问加不满。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她就是我未来嫂子？”徐翌煊抬了抬下巴，方向直指叶妮换衣的试衣间。
　　“现在不就知道了。”韩宇希似答非答。
　　“是知道了。”而且还是在那么奇怪的情况下知道的。徐翌煊心里想着。
　　“新娘试好婚纱了哦！”一位工作人员从试衣间里出来通知道，另两位工作人员则扶着叶妮缓缓地走了出来。刹那间芳华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原本华丽的婚纱勾织出来的惊艳，在叶妮身上褪而不见，所有人眼中看到的是那种浑然天成的一种契合，美丽与气质的升华，虽淡，却又刻骨铭心。
　　徐翌煊在面对着叶妮的转变后也瞠目结舌。谁说世上没有完美，此刻叶妮身上散发的那种完美，却叫人羡慕至极却又嫉妒不起来。
　　韩宇希看着叶妮，又看向身旁的徐翌煊，他脸上写着的表情让他很不满意，叶妮——是他的，而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