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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博士番外(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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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入江都在想,如果当初不去碰那个箱子,如果当初不要在意那幼稚的一纸威胁,如果当初不选择背叛,他和白兰又会是如何?
那个男人的残忍,本人的怯懦,早就注定他们只会是彼此短暂倚靠的枝头,迟早分头各自飞,不回头。
那场决定世界格局的儿戏般战争已经结束,白兰的能力被囚禁的四个月后回归,以强势的姿态重新走进意大利黑手党世界。
彭格列要困住白兰,确实是太天真了点。杀?真里吊花坐镇的密鲁菲奥雷,怕会将世界搞得浑水更是一番黏稠。囚?尤尼的牺牲将白兰能力造成的伤害无效化,复仇者监狱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回归得理所当然,就像王者般,耀眼得连泽田纲吉都自愧不如。
入江已经是彭格列方的技师,即使家族里很多人对他颇有微词。一个卧底是乱世的英雄,而在急于维持和平的现在,他只会是根毒刺。也许会让白兰抓狂,每次看着这根刺都提醒他的失败,然后,再发动一次战争。
入江正一死了,对大家都好。
这些,入江也都知道。他是黑手党,尽管不想承认。他呆的家族是有着颇久历史的强盛黑手党,很多事情也不是首领想做就能做,保下入江正一其实对泽田而言,除了保全那份情义之外,也没多大好处。
毕竟技师,不只入江一个。
何况还有斯帕纳。
或许是因为斯帕纳在黑魔咒里名气也不显,他设计的莫斯卡战斗力明显,他在密鲁菲奥雷的多次行动中也没正面参与。斯帕纳的加入对彭格列而言,利大于弊。
这些只是借口,其实是想要个替罪羔羊。
伤害无效化又如何,被杀之人谁又不恨,复活了仍然记得自己如何残忍的被杀。幕后是白兰,正面是入江,密鲁菲奥雷已经庇护不了入江,彭格列也是被伤害的一员,入江他的每一步,走如过针毯,那般血淋淋。
“正一君,白兰答应和家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们需要派一个联络员过去,以落成条约。”泽田纲吉将脸藏在幕后,声音都是那般平静。
不如说是人质,人质死了条约就毁了。为什么派入江?因为以白兰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让入江早死,他会慢慢的竭尽所能的羞辱他、折磨他,入江多活一天,就和平一天。
以痛苦来落成条约,保护其他人的和平人生。
“……啊,我知道了。”入江没有太多反应,他早已练就铜墙铁壁。他只是接过了委任书,问清具体出发时间后,就回去收拾行李。
那般淡然。
泽田纲吉看着入江离开的背影,不再天真的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没有做错。没有……牺牲一个,保全大多数人的命,哪里还会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他叹息一声,抹了把不自觉落下的冷汗,全身心投入于无休止的谈判、角据、生意中。白兰带来的物质伤害已经挽回,他却需要做更多事情来抚平躁动的人心。
意大利暗世界的格局早就变化,彭格列不再独大。密鲁菲奥雷才是意大利如今黑手党的主导。
真不想承认,呵~
*
入江总在想着,在梅烙尼基地时,与十年前的彭格列一起时,在日本基地时,白兰被释放时……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想。
想着,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早就知道自己会怎么样的结局,所以泽田纲吉给他任命书时,他并没有丝毫意外。本该是如此的。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其实很多人都不了解入江这个人,就连斯帕纳也不了解,也许白兰还能了解点皮毛。
他并没有多远大的志愿,也没有多悲天悯人的情感,他只是个自私冷漠的人。
入江会这样自嘲自己。
在当玫瑰队长时,黑魔咒里有人不服白兰,却没有人敢直面和入江抬杠,或许伽玛是个例外,但例外也仅仅停留在目光的挑衅,甚至口头上也从来没有造次过。就如同爱丽丝曾说过一句话,‘入江终于露出獠牙’。
他的獠牙藏得太深了,很多时候被忽略,却不会被无视。
入江之所以被那么多彭格列人员排斥,那是因为大多人都认为他是白兰的另个翻版,当初的岚守不也是认为没有入江,白兰也不会那么快就攻破彭格列主力。
该多谢他们的高抬么?眼中那样可怕的人终于也会像条残喘的狗一样被踢来踢去。
白兰对他是什么呢?
大学时,失去部分记忆的他和白兰是很好的朋友,亲密到有些过界,经常有人调侃两人什么时候摆喜酒,而白兰也会笑嘻嘻的回应:快了快了。
自从恢复记忆后,表面上还是朋友,却本质上的不同。入江开始逃避白兰开始,表情逐渐短缺开始,心肠开始坚硬开始,他和白兰就已经隔了一条鸿沟。
他们不会再每天一起吃饭、聊鸡皮蒜毛的小事、亲吻脸颊、为对方的生日或者生病手忙脚乱。
不理白兰怎么想,入江真的认为他们大学时光是他人生最幸福的回忆。比童年要美好。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他的家庭。白兰说他从出生开始,就和世界格格不入,很巧的,入江也是。他人的阅历很多时候在他眼里,只是游戏里的设定,知道开始,猜得结局。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未来,他成为伟大的人物,伟大到能够主宰他人的一切。但他更冷静的明白,那只会更孤独。
孤独的滋味不好,真的不好。难受得能够让人哭泣。哭得眼泪伤害了眼睛,鼻水堵塞了呼吸道,呜咽取代哀号。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白兰他可以很明白的说自己想要世界,入江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方面,很像,不是么?
很多方面,也差得太远。
差别只在于勇气而已。
回到密鲁菲奥雷,地位早就不同。从稀少尊贵的A级队长,变成了家族的叛徒,再到地位尴尬的人质。
但也不是那般难过。也许是威慑力还在,反而是白魔咒对他要更为过分。其实早就受够了羞辱,在入密鲁菲奥雷的第一年,普通人的他还没有发挥出他让人望尘莫及的谋略才能、机械才能,那时的他总被人嘲笑奚落是靠着身体上位,尤其是那时,黑白魔咒的不合,他受到的更多是黑魔咒的欺辱。
颠倒了。
怕他的,顾忌他的反而是黑魔咒。
他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只是身边没有了切尔贝罗,换成了另一监视他的年轻人。咖啡换成了胃药,他总需要消耗很多胃药。在那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被禁止使用能连通网络的电脑,被禁止随意出门,被禁止和指定之外的人说话……很多限制。
一个月了,白兰依旧没有见他。
他每天像个狂人一样,对着手电敲敲打打。他没有再开发任何东西,而是在改善一个游戏,一个他和白兰一起开发的,那个给了他快乐和绝望的战争游戏。
有时候手电会失踪,回来时里面的数据已经全消。他就不厌其烦的再次弄那个游戏,代码程序编写娴熟得能一边发呆一边准确输入。
这样无意义的行为,就连监视他的年轻人都会同情。这个年轻人是刚进入家族的,对于入江的事迹早有所闻,他和其他过激、总找机会羞辱入江的人不同,他还是比较理智的。不会太接近,也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他偶尔会带几本闲书给入江,一些枯燥的哲学书、文学书,都是上层忍耐的范畴,入江也不客气的收下,将边角翻到发黄泛烂。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白兰说要见他。
再次打开那扇木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拿着报告书来汇报的玫瑰队长,里面的人却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兰·杰索。
那四个月的囚禁并没有给白兰留下太多痕迹,或许在那样如面具般虚假的笑容下,什么都是待人深想的迷题。
其实复仇者监狱对白兰一直很客气,不像六道骸一样关押在不见天日的深底水牢,而是一座空气良好的小岛。没有繁重的枷锁,只是个安装了监视器的小铹扣。
“你似乎过得不错~”白兰先开口,笑得就像是没背叛前的那般温柔、包容。
他的背叛,白兰早就知道了。什么都没变。
变的其实的入江的意志。
就如同之前说的,入江在思索。既然已经阻止了白兰一次,还要阻止第二次?他没有精力去做。在彭格列的时候,他就开始颓废。没有了一直逼迫自己阻止白兰的意志,少了那份坚持后,他都对未来迷茫。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算白兰再来一次统治世界,现在的他也没有足够力量阻止,不是么?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呆在这里呢?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他努力了,成功了,只觉得空虚。
对于白兰,入江一直在怀疑自己的态度。明明白兰给他那么多的伤害,为什么他却是恨不起来。
对他,总是能够包容的。
“你以后就待在我的身边。”白兰没有等入江回答,他的笑容依旧是完美到虚假。
“是。”入江就只有接受的份。
*
其实刚进家族时,他和白兰之间暧昧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某次有个联络员进门,就看到入江委身在白兰之下,暧昧的气氛、暧昧的姿势也不是误会,他和白兰确实有在做の爱。白兰怎么想入江不清楚,入江对于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白兰那近乎发泄怒气般的粗暴举止,也没有提出过异议。
鬼知道是为什么。
他爱着白兰,入江知道的。尽管伤害总是在继续。
在当玫瑰队长前,他是白兰的联络员之一,他就处理了不少白兰的情人。特别是一些故意受孕的,入江对着那些下身流血,面容狰狞而精神崩溃的女人,冷酷的样子让人心惊。
那般沉默的样子,竟是流露几分死气。
他的手机里没有多少个号码。他优秀的脑袋记住了所有该记得的号码,但通讯录里的唯几的号码总有白兰的那个。备注是棉花糖,还是白兰自己的打进去的。
他和白兰的对话在进家族后,转为无间断不定时的视频通讯。他偶尔会在夜里拨那个号码,听着那声声‘您拨的的号码是空号……’的冰冷女音发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他想着,也许快了。
其实白兰并没有给过入江太多伤害,因为入江的心早就硬如磐石。对外人而言太过残忍的行为,在入江这里,如同黑白照般无力。
看吧,其实谁也伤害不了谁。
入江伤害不了白兰,那个男人实在太过神秘莫测。
白兰伤害不了入江,那个男人实在太过倔强难明。
他们一个重复伤害,一个承受伤害,那种行为太过病态,总没有人想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