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混着吧》写着玩

31、第三十一章 孙大姐走后

　　单位的厨师是个20多岁的小子，做菜挺好吃，每天大家最高兴的事就是吃中午这顿饭，伙食还说得过去，每天都能吃到鸡蛋或肉，一个星期还能吃一回鱼，我很满意。但是从今天起大家就要过猪一样的日子了，因为厨师回家结婚去了，请了一个月的假，领导当然不可能再找一个厨师来，所以就让那个喂猪、喂鸡、喂鹅、喂狗的老头做饭，老头先喂饱我们再去喂动物，以前他只管做动物食，现在开始接手人食了。
　　那老头长的活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他头上那几根毛从来没趴下过，骨瘦如柴，佝偻着腰背，走路一颠一颠地。听人说那老头家里很有钱，虽然在农村，但是人家有四套房子，还有地，都算成现金有好几百万，大家都叫他百万哥。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家那么有钱还出来上什么班，一个月工资就那一千多块钱，老赵每天都让他干各种脏活累活，在家养老多好，何苦出来遭这份罪。
　　那老头做的饭没有厨师做的好吃，而且他很不讲卫生，只能用埋汰来形容，管库房的王姐跟我说她看那老头都吃不下去饭，我也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打扫卫生的王姐辞职不干了，又来了个新的老大姐，姓尚，长得虎背熊腰，宽脸，吊睛，短头发似乎还烫了几个卷。王姐在的时候经常帮厨师做做饭，早上厨师总是不爱来，王姐就担负起做饭的任务，经常6点之前就到了。这位尚大姐可好，天天晚出早归，早八晚五，非常准时，从来不做饭，只打扫打扫卫生。中午给大家盛饭的时候特抠，以前王姐给大家盛的饭都能吃的饱饱的，没几个人再去盛饭，这尚大姐每次就盛半勺菜，弄得每个人都得跟她说一句再来点。
　　在尚大姐来的第二天，男厕所坏了。老赵找到我，让我把洗漱用品全搬回自己屋里，厕所里间的两个坑给男的用，外面的一个坑给女的用，我极不情愿地搬回东西，连孙大姐的加一起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都没地方摆了，我把此事报告给孙大姐，孙大姐很是不悦。
　　当我想到以后又要听着隔间的排泄声、闻着独特的排泄气味时，恨不得把里间的门给钉死。这让我间接地讨厌起尚大姐，不但每天早上来那么晚，盛菜那么抠，还把男厕所吓坏了。孙大姐说厨师回来看见给他换了个这么有分量的搭档会不会郁闷死。
　　尚大姐来的第三天，总厂派过来一辆面包车，给我送来一个大木头箱子，听抬箱子那俩小子说好像是新买的色谱仪。总厂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么贵的东西都舍得买，我还从来没收过如此大礼，现在它就真实地摆在我眼前，让我不知如何下手才能打开它，这算不算是对我这么多天听声闻味的补偿呢。
　　尚大姐来的第四天，总厂又把那辆面包车派过来了，车里满载节日的礼物。因为中秋节降至，每个单位都会给员工发些东西，我们厂子也不例外，不过发什么就因单位而异了。我向门卫处走去，看见已经有人抱着东西往回走了，我远远地看见他抱了一个塑料的箱子还有一个红红的礼品袋，当我走进门卫那屋里，发现满地都是那两样东西。
　　王姐说领礼物来了呀，一个人一箱葡萄一袋月饼，十斤葡萄两斤月饼，签个字就抱走吧。我把我和孙大姐的都领了回来，真沉啊，20多斤的东西我搬了两趟，我揉着酸痛的胳膊看着这堆礼物，决定先尝尝再说。
　　不尝不知道，一尝真奇妙啊，打开那礼品袋，里边有两盒月饼，每盒四块，一盒是五仁的，一盒是五香的，每个月饼外边套了一个完全透明的塑料袋，里边没有饼托，就只有一块干巴巴的月饼，那月饼长得还真对得起“月饼”这俩字，跟月球指定是一家的，表面凹凸不平，粗糙坑洼，还没有我年幼时吃的散装月饼好看呢。从这月饼的外包装的样式、手感，到它的长相，我认为它一定是在某个小黑加工点里生出来的，属于三无产品。
　　我打开一个五仁馅的，咬了一口，满嘴掉渣，害的我只能蹲在垃圾桶旁品尝它。第一口让我倍感失望，我以为是我嘴太小了没咬到馅，可是我咬完第二口还是没看到馅，莫非做月饼那人忘了把馅放进去？这两口吃的全是面，应该是劣质的面，口感极其不柔和，像在吃一把沙子，只是没那么硬。我鼓励自己一定要看看到底有没有馅，于是我咬了第三口，又红又绿的条状物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原来不是没放馅，是放跑偏了，中国大了什么月饼都有啊。馅里有花生、瓜子、葡萄干之类的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让人吃不出是个什么味，我只知道不好吃。这种月饼卖一块钱都不一定有人买，我就祈祷别吃完了坏肚子就行了。
　　我又打开第二盒，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五香馅的，我看着那俩字都有点不敢咬下去了。让我欣慰的是第一口我就吃到馅了，但是依然满嘴掉渣，我的舌头反射给脑袋的信号只有咸，怎样都反射不出来香。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馅的组分，越看越像那五仁的，只是多了一种食物：葱花。这让我对月饼又有了新的认识，我从来没吃过带葱花的月饼，太味儿了，让我终生难忘。
　　我又打开那箱葡萄，是市场上常见的很大粒的那种葡萄，紫不紫绿不绿的，不咋甜，就是水大，所以便宜。我算了算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也用不了50块钱，离那之前听说的180块钱的标准相去甚远，还不如发50块钱现金来的实在，但那帮黑心的领导们知道发50块钱显得太寒酸了，说出去让人家笑话，还是发东西比较好看，而且也用不了50块钱。周扒皮一样的领导们不会考虑10斤葡萄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要怎样吃才能吃完，就我这饭量等到烂掉一半我也吃不完，真坑人。
　　当我告诉孙大姐我帮她把东西都领回来了，她就想感激涕零，我让她先别着急，然后我就把这两样东西给她形容了一下，她就真的想涕零了，没准等她回来葡萄都烂没了。她和我一样也没吃过五香味的月饼，后来都到2012年了，她那月饼还在床底下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