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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芍淮,我快到了。嗯,没关系,我找得到。过会儿见!”苏忆讲完电话,转过身来看到后视镜里阎其皓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可一眨眼,他已经别开眼去。

      纪芍淮从家里搬出来住,新住址却只有纪从棠和李妈知道,不是他没有通知,而是阎其皓一家根本没有在意。想不到世界太小,竟然是在这里!阎其皓嘴角挂起玩味的笑,指尖随着车里的音乐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苏……苏忆。姑苏的苏,忆江南的忆。”苏忆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认真地把身体往前探到驾驶座的椅背上。

      “苏忆?很江南的名字,很好听!”阎其皓往后靠了靠,偏过头去,若有似无地贴到苏忆脸前,“我喜欢!”

      苏忆面红耳赤,第一反应就是垂下头去,握住椅背的指尖用了十分的力气。阎其皓瞥一眼她的指尖,重新在座位上端正坐好:“你朋友来的电话?”

      “嗯。”

      “是公司同事吗?”

      “对,他也在棠城工作,不过我们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苏忆不疑有他,据实回答。她的手还攀在椅背上,仔细看着车窗外经过的楼栋号,“80号,是这里了!”

      阎其皓把车停下,又帮苏忆把一袋子瓜果蔬菜拎下来,苏忆赶忙伸手去接,可阎其皓把袋子高高举起,身子转了一圈躲开了。他探头看了一眼苏忆手机上的纸条,然后跨上台阶,笑眯眯地站在门铃前回头问她:“是1202室吗?”

      苏忆下意识地点头,刚想说“我自己上去就好”,阎其皓已经按下了对讲键:“Hello!猜猜我是谁~”

      纪芍淮当然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一句话都不多啰嗦:“我今天有朋友要来,没空。”

      纪芍淮正要挂对讲机,可那麻烦鬼跳下台阶一把将苏忆扯到摄像头前,对着镜头笑得阳光明媚:“买一赠一,表叔要不要?”

      ************************************************************************

      直到走进纪芍淮家,苏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纪芍淮不过比自己大四岁,想不到竟然有一个阎其皓这么大的表侄子。纪芍淮陪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厨房,而阎其皓已经自来熟地在滚倒在客厅沙发:“表叔,苏忆手受伤了,别让她碰水!”

      纪芍淮蹙了眉望过去,苏忆却已经拿了菜在水龙头下冲了:“没事的,阎先生太夸张了。”纪芍淮挨过去,苏忆便翻开手、用手背对着他,“你出去吧,厨房有我一个就够了。”在她看来,这点小伤确实算不了什么。之前有一回她被商场里的鱼罐头割得皮开肉绽,最后还是照常洗衣做饭,咬咬牙没什么伤是不能痊愈的。

      纪芍淮摇头,把苏忆的手压下去,又关掉了水:“出去吧,菜自然有人会来洗。”他轻搂着苏忆的肩,推着她走到客厅,“我这里可没有白饭吃。”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却不是对苏忆说的,因为有人很自觉地从沙发上翻起来、到厨房去了。

      纪芍淮让苏忆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去取了药箱来:“手给我。”苏忆乖乖把手放过去,纪芍淮小心地把上面那片被水泡开的邦迪揭掉,看着她的手眉头收紧,“怎么弄的?”

      “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苏忆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察觉地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纪芍淮跟着她一起移动视线,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

      苏忆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刚好在门口遇上,阎先生看我受了伤、又拎着东西就好心送我过来。”

      纪芍淮听了只是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你一开始就告诉他是要到我这里来吗?”他很怀疑自己的表侄来这里的动机,还有接近小石头的动机。

      纪芍淮竟然拿出绷带要绕到自己手上,苏忆忍不住笑他的大题小作:“芍淮,不用着缠绷带的。”说着伸手去推,可纪芍淮坚持地捏住苏忆的手腕,最后只好作罢,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我想,阎先生是在我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才知道我们是朋友的吧。”

      “是吗?”纪芍淮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仔细地帮苏忆包扎伤口。

      苏忆又越过纪芍淮朝厨房看了一眼:“芍淮,他叫你‘表叔’?”

      纪芍淮这一回并没有跟苏忆一起看过去,保持着垂头包扎的动作,回答的时候语速不紧不慢:“对。我爷爷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其皓的奶奶,中间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而老幺就是我的爸爸。他们俩姐弟差了14岁,所以我和其皓虽然年纪差得不多,但辈分上却隔了一代。”

      苏忆听得认真,但还是没能理解彻底:“所以说,你是棠城的纪老先生的亲孙子?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会在那里?”她到现在还是不喜欢那个地方,说起来的时候也会忌讳地把它叫做“那里”。

      纪芍淮最后用胶布把绷带固定好,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回答:“因为爷爷不喜欢我的妈妈,所以我爸带着妈妈私奔了,后来就有了我。10岁那年,家里碰上火灾他们都去世了,而我就被送到了孤儿院,直到我爷爷找到我为止。”

      他只用两三句话就把事情总结完了,脸上不悲不喜,然后捧着药箱起身要把东西放回去;而苏忆还在细细地咀嚼他说的这两三句话,所以谁也没注意到阎其皓挨在厨房门上,突然出声说话:“表叔大人,她脚上也有伤啦!”阎其皓甩着手上的水坐回沙发,对着苏忆拼命挤眼睛,“别看我这表叔长得人模狗样,可真真个是不懂女人心!29岁了还是老光棍一条,唉唉唉!苏忆啊,你就好心收了他吧!”

      苏忆连不迭地摇手,又羞红了脸:“不是,我和芍淮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芍淮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将沙发上那个嬉皮笑脸的人看住,眸色微深;阎其皓知道纪芍淮在看他,挑起眉眼笑呵呵地回看过去。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纪芍淮最终走过去,把药箱硬挤进阎其皓和苏忆中间,他默默地坐在那里,帮苏忆卷起裤脚包扎伤口,像堵沉默的墙。一开始阎其皓还闹他两句,不过都像把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最后无聊得看电视去了。

      结果还是苏忆和纪芍淮两个进了厨房,纪芍淮从橱里拿了塑胶手套给苏忆,然后转身抓过一把阎其皓洗好的米苋准备要切:“其皓!”刀还没落下,他皱了眉后退一步。

      “干嘛?”阎其皓嘴上叼了根鱿鱼丝,慢腾腾地走进来。纪芍淮让出水槽边的位置,用下巴点了点里面的东西。阎其皓莫名地往里面看一眼,问,“怎么了?”

      “热的。”纪芍淮立在一旁,垮着脸吐出两个字来。苏忆正在穿手套,听了脱下其中一只伸手一摸,果真还有些温热。她又试了试其他的,不只蔬菜,连排骨和牛肉也是温温的。

      可阎其皓却理直气壮地回答:“正常啊,因为我用热水洗的嘛。”他一手插在裤袋、一手忽地握住苏忆,“苏忆,这个可不能怪我,我从小体质不好,一年四季手脚冰冷,所以夏天都得用热水的。”他的手掌很大,十指又长,轻易把苏忆的手腕包过一圈。而从手指到掌心,果真都是冰冰的,和纪芍淮的温暖干燥完全不同。

      这话的确不假,阎其皓是早产儿,尽管后天照料得很好,但免疫力总归要比正常人差一些,体温长年偏低。即使知道这个,纪芍淮也没打算同情他:“那你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吃白饭喽?”

      阎其皓弯起眼,唇角刚扬起就把头转向了苏忆:“苏忆,你就让我吃餐白饭呗!”他一笑,眼下又浮起两个小小的卧蚕,窝在他耍赖调笑的眼神之下,让苏忆忍不住再次心跳加快。

      “这里是我家。”这话意思很明白,当家作主的人是他。纪芍淮懒得理他,开了凉水把菜重新冲过一遍,摆上砧板像模像样地切起来。

      “喂,你也不用这样小气吧?”阎其皓不屈不挠地粘上去,还捏起几根纪芍淮切好的米苋跟苏忆告状,“苏忆,你看!他也是个吃白饭的!”苏忆一看,这米苋被纪芍淮切成了一粒粒的“短葱花”,真亏得他有这一丝不苟的耐心……

      “我觉得没有问题。”阎其皓再咋呼,纪芍淮都维持着荣辱不惊的状态。相反的,他以为自己刀功非常不错,能每一刀都分毫不差地控制在同一个长度,这是天分。

      纪芍淮的房子采光很好,连厨房里也铺进了一室的阳光,两个大男人面对而立,一个宁静致远,一个笑靥如花。苏忆穿好了手套,看着他们两个莞尔微笑:“好了,厨房交给我,你们都出去吧。”她朝纪芍淮举起戴了手套的手,让他放心。纪芍淮想了想便放下菜刀,扯上阎其皓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厨房,阎其皓又把自己丢到沙发上面,手掌撑在脑后,“玉体”横陈地摆弄着电视;纪芍淮淡定地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端坐,不管拨到哪个频道都静静地看下去,就连电视购物都看得目不转睛。

      慢慢地有菜香飘开,纪芍淮短暂地移开目光,伸长脖子往厨房方向看了看,很快又转回头来。阎其皓懒洋洋地翻一个身,搂过一个沙发上的抱枕垫在下巴上:“表叔大人,蕉苍的女人不比金发碧眼逊色吧。”

      纪芍淮依旧是看着电视的,可说话的时候声音清冽:“她是我的人。”

      “哈哈哈哈。”阎其皓把脸埋在抱枕里,笑得前俯后仰,“表叔大人,你的中文水平很差啊。女人啊这一生只属于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是她丈夫。”

      纪芍淮嘴角淡笑,悠然调转眼珠——因为他坐着而阎其皓躺在沙发上面,他看阎其皓的时候眼帘半垂,是气场十足的俯视:“你是想跟我咬文嚼字吗?”他平常说话最爱简短的陈述句,而在法庭和某些特殊时刻却会像现在这般用上咄咄逼人的问句,“女人属于几个男人根本不是你这种孤陋寡闻的人可以决定的。除了她的父亲、丈夫,她还属于她的社交圈、她的事业、还有她自己。你不觉得你的封建言论很可笑吗?”

      阎其皓不以为然:“可在我的女人身上,你的美帝国主义言论更可笑。”

      “苏忆不会成为你的女人的。”

      阎其皓乐了,半开玩笑半是挑衅:“怕是有些事并不可以人为控制吧?”

      “你不是天上的月亮,不是每个地上的人都要追着你跑的。”纪芍淮每个回击都快、准、狠,他并不想把这无聊的战线拉长,于是说完这句站起身来帮苏忆端菜去了。

      阎其皓猫一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倒在沙发上朝空气讲道:“我不需要做所有人的月亮,只要苏忆当我是月亮,你就是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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