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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Venus In The Morn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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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牵着一条大黑狗回了家。
我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狗狗狼吞虎咽。
灯光是温暖的黄,我的思绪慢慢飘远,我想起了过去的少年,坐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朝他的伙伴懒洋洋的笑。
我忍不住伸出手,向黑狗的背脊摸去。
“彭!”
“雷纳斯你离我远点。”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在地毯上出现,声音嘶哑。
我将手收回来,冲他微笑。
“我以为你要等到我替你洗澡时才肯变回来,”
男人冷笑了一声,他十分脏,头发垂到了眼睛,蜡质的皮肤紧紧包在骨头上。
他就像一具骷髅,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没想到你竟然躲在麻瓜中,胆小鬼。”他站起身,十分高大。
‘嘿,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胆小鬼?’我一阵恍惚,少年清亮的声音穿过记忆,过去与现在扭曲着重叠。
十四年了,我抬头望着他,灯光从他头顶漏下来。
他忽然移开了视线,不再瞅着我。
“浴室在哪里。”他问。
我慢悠悠地将魔杖在手里挽了个花,指示的荧光从杖尖喷出来。
小天狼星看看荧光,又看看我,他嘲讽地说:“放心,我不会在你这待多久的。”
我侧耳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酸痛开始一点一点地在胸腔里蔓延。
先前的酒精在胃里激荡起来,我捂住嘴,干呕了一声,眼眶被激红了,这让我好受了点。
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回了房。
凌晨时分我忽然醒来,我躺在床上看着灰蓝色的光一寸一寸地从窗帘后挪进来。
隔壁静得就像没有人在。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拧开门,向客房跑去。
凌晨的走廊,静谧的冷。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客房门前,抬手抚上扶手,却又停住了。
毕业之后,我就没再想过布莱克,在学校时编的曲子被人购买,我用那笔钱筹建了一个乐队,就是‘古怪姐妹’的雏形。布莱克入狱的时候,我的乐队恰好也因为理念不合而濒临解体,那段日子我醉得昼夜不知,直到雷古勒斯将他哥哥的消息砸到我脸上。
“罗兰,振作起来吧,我没有可信的人,只有你了。”那一天,雷古勒斯坐在床脚,他背对着我,素来挺直的背弯了下去。
“西里斯入狱也好,安全。”他说。“我要走了,请你保护他。”
“为什么是我?”
“我见过你看他的眼神,这让你忠诚。”
门忽然打开了。
小天狼星穿着浴袍,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我愣愣地瞅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皱起眉。
我张了张嘴,“我担心你跑掉。”
小天狼星嗤笑了一声,他的眼睛在灰蒙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进来吧。”他侧开身。
这实在让我吃了一惊。
客房的床上,雪白的被子掀开着,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总觉得因为住在这里的人的原因使得原本普通的房间也变得有魅力起来。
“坐。”小天狼星随随便便地说。他的头发太长了,洗干净后蓬乱的散在肩膀上,使他看起来更为瘦削。
我定了定神,拉开椅子坐下。“你睡觉时一直这么……”我在心里将几个词掂量了一遍,“警觉?”
小天狼星瞅了我一眼,“阿兹卡班毁了我的睡眠。”他平静地说。
我默然。
“你不害怕我?”他忽然问。
我不禁笑了,“怕你什么?炸掉一整条街的杀人犯,还是黑魔王丧心病狂的信徒?”我看着他说,“我不相信。”
有什么在小天狼星深陷的眼睛里闪动,良久,他才缓缓道,“这可真令人感动。雷纳斯,我倒不知道你还这么幼稚。相信是一个脆弱的词。”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知道,他占据了我全部的少年时光,对他,我的任何情感都不是脆弱的。
在我的注视下,小天狼星又一次移开了视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到窗前。
“你跑到哈利波特那里去做什么?不知道救世主是重点监视对象吗?”
“我只想在起程去北方之前再看他一眼,”小天狼星说,“我这次出来是要杀一个人,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他还活着。我的时间不多,我至少要看看哈利……长什么样子。”
“他和波特很像。”我说。
“是的,很像。”小天狼星笑了下。“可惜我似乎吓到他了。”
我又一次想抚摸他了,如果他这时候还是那条可怜的大黑狗,我恐怕会把它搂进怀里。
“是彼得吗?”我转移话题。
小天狼星讶异地瞅了我一眼,“你很敏锐。”
我亦惊讶:“彼得真活着?”
“活着,像只老鼠一样。”小天狼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所以,背叛者是他。”我恍然,“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如果暂时不想逃跑,你为什么不先去找找卢平?至少比你一个人蛮干强,我听说他今年在霍格沃兹任教,如果你能借此接触到邓布利多,那就更方便了。我想他的智慧足够让他在抓你之前,给你留出解释时间。”
室内好久没有响动,我抬头,正看见小天狼星表情复杂地注视着我。
“怎么?”
“你对我们四个人似乎很了解。”他顿了一顿,“太了解了。”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对你了解,他们不过是顺带的。”
小天狼星被我的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用手指理了理他长长的黑发,我的目光不可抑制地飘了过去,心中浮起一丝柔情,“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先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反正都晚了十四年了,不差这一会儿。”
“当我发现彼得还活着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在我的脑子里点了一把火,连摄魂怪也无法熄灭它。”小天狼星颓然地重新坐回床上,“这种感情令我压抑,也让我清醒,就算是身体再疲惫,我也很难沉睡,你一定无法理解,我的迫不及待。”
“我明白。”我轻轻地说。
小天狼星看着我,这一次他没有望向别处,“谢谢你,雷纳斯。”
酸痛又一次在我心底扩散。
“我确实没想到,会是你来找我。”他接着道,“不用担心,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能今天或者最迟明天我就会离开。”
“你不用着急。”我扭开头,“你需要好好休养一下。我该去准备早饭了。”我站起身。
小天狼星在我家住了两天,在第三天一个滴露的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那天我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中午时颓废地爬起来,收拾行李,幻影移形到了冰岛。我与之前联系的新主唱简短交流后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投入创作,不知为什么,灵感突然间爆棚了,我废寝忘食地写歌,然后酣畅淋漓地录制,等到一切都弄完,我整个人像被扒了一层皮一样疲惫。
蒂姆中间来看过我几次,他有些担忧我的状况。
“你放心吧,再累我也不会去碰那些兴奋剂的。”我瘫在沙发上,朝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你这样很不对劲。”蒂姆皱着眉说,“现在不比以前,乐队用不着你这样拼命。”
“你不知道。”我苦笑,“我能抓住的只有它了。”我指了指大脑,“别的,都不属于我……”话没说完,黑暗就上涌,我沉沉睡去。
‘西里斯……’
一滴水在沉郁的黑色里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