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伤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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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伤别
左家和大皇子倒台之后，众人都以为太子必然会是皇后所出的六皇子。身涉其中的裴子央却知道，他的好二哥不会傻到辛辛苦苦地为旁人做嫁衣。如无意外，这个皇位一定会是裴子琅的。若之凰能嫁给二皇子，那她便是未来的皇后，跟着他，实在是可惜了。
他把这个想法透露给之凰时，之凰先是笑，后来见他一脸认真，就老不乐意地说：“你们兄弟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肯要我！”
三皇子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小七那么好，谁都怕委屈了你。”
“我不爱听你说这些。”之凰扑到他怀里去，笑嘻嘻地说：“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什么？唔……”老三明白过来，无奈地一笑，终是依了她的意思。
两人成为真真正正的夫妻之后，关系自是与从前不同。不过叫之凰有些奇怪的是，三皇子对房中事似乎格外生疏，一点都不像是有了好几年侧妃的人。她与盈袖说了，盈袖自去打听，果然打探来一些消息。
原来韩臻鸾入宫那几年，就和个摆件儿差不多，并不得三皇子宠爱。韩臻鸾也怪，只是爱与三皇子说说话，从不主动留他过夜。
之凰本能地觉得，这里头一定有蹊跷。她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就要去韩臻鸾屋里找她问个明白。
盈袖连忙拦住她，叫道：“小姐您可不能去她那儿啊！”
“为何？”
“听说那韩侧妃病了好几个月了，成天咳嗽，要是把病气过给您就不好啦！”
“她病了？”之凰推开她，“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盈袖气得跺脚：“小姐！”却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几年未见，韩臻鸾看起来仍是从前那副样子，只不过因为生病的缘故，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之凰大惊，连忙握住她的手道：“你怎么瘦成这样？大夫瞧过了吗？”
韩臻鸾不答，只是笑着看着她说：“小七，你来了。”
“喂！我说你……”之凰急了，就要叫人去找大夫，却被韩臻鸾枯枝一样的手抓住。
“没用的，我们家族的女子，大多如此命运，活不过十八岁。”
之凰心头一惊，张口想要反驳，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韩臻鸾说的，是真的。当年她的生母便是十七岁而亡，韩臻鸾无人照顾，才被送到姜氏这个表亲家中。
“你，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之凰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地说。
“现在，也不迟。”韩臻鸾盯着她的眼睛说：“小七，我有许多话想要告诉你……”
“你说。”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三皇子吗？”
之凰闻言，顿时心跳如擂鼓，慌乱得她喘不过气来。
韩臻鸾断断续续地说：“因为我……我很久之前，听到了姨母和你大伯母的谈话，她们早有让你嫁给三皇子的打算。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注意他，百般打探三皇子的事情。后来我知道，三皇子看似很完美，但最致命的一点是，他……他特别仰慕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之凰身子发颤，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又拼命打消着那可怕的念头。
“没错，那人正是给你们主婚的，十一皇叔……”
之凰只觉脑中响起“轰——”的一声，神智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韩臻鸾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清了。但韩臻鸾知道自己所余时间无几，还是强撑着说道：“后来在江浙……我去知州府找他，告诉了他你的身份。我还以他的秘密为威胁，要他先娶我……若他不答应，也就罢了，可他既然答应了，说明他心中有鬼！我在他身边都好几年了，可他从来，从来都没碰过我……这些事，你一查便知。”
之凰摇着头，眼中浮现出点点泪花：“不，你不要说了……”
“小七，我必须要说！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要嫁给三皇子，怕你跳入火坑，便先你一步嫁了进来，企图让你打消嫁给他的念头，可你没有。这当然不是你的错，是我，如果我早些把真相告诉你便好了，可我……我舍不得，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想让你被旁人抢走。你知道吗？我是喜欢他，但……我最在乎的人，是你！”
“别说了！”之凰猛然间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起的太急，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门口的婢女听到声响，连忙过来，将她扶回了房间。
之凰回到房中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仍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容家小七，在御花园中的秋千索旁，追逐着几个小孩儿嬉戏。为首的孩子生得珠圆玉润，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撒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之凰好奇极了，拼命地去追他，可她年纪小腿儿短，怎么都跑不过他，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她没力气了，瘫坐在秋千上直喘气，那人却缓缓走了过来，对她笑着说：“小七，你还说我像姑娘呢，你倒是追得上我再说呀……”
之凰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她的喉咙中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像是触电般弹了起来。之凰后怕地粗喘着，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她口干得很，刚想叫盈袖去拿水来，就见榻边坐着一个人，一个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之凰刚想开口叫他走，就听老三声音沙哑地说：“臻鸾走了。”
之凰一愣，无声地咽了口气，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小七，你有身孕了。”他握住她满是冷汗的小手，看着她温柔地说：“我们有孩子了。”
之凰还是茫然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你现在定是受了刺激，没关系，咱们慢慢调养。”三皇子耐心地道。
“你出去。”之凰低声说：“我想静一静。”
这一静，便是将近一年。老三起初还来，后来大抵是意识到韩臻鸾临终前和之凰说了些什么，便也不再过来打扰她养胎。每次他来，她的情绪总是要比平时激动一些的。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凰生了个男孩儿。瘦瘦小小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惹人怜。三皇子为他取名为锦。
阿锦出生后不久，朝中风云突变，老皇帝一道圣旨，成为太上皇，将皇位禅让给了皇二子裴子琅。是以阿锦满月之凰抱他进宫时，她的姑姑容淑妃已是皇太后了。
正如之凰的大伯母左氏当日所说，新皇继位，为表贤德，给几个兄弟都封了王。三皇子受封哲郡王，但却领了个老大不讨好的差事——驻藏大臣。这就意味着，他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他去西藏苦寒之地受苦。
昔日的淑妃，如今的容太后心疼外甥女，便要之凰留下：“小七啊，京城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你们母子了？你若嫌王府里空，不妨进宫陪姑姑，姑姑这慈宁宫有的是你们母子的住处。”
之凰却是固执地摇头：“多谢姑姑好意，但我身为王妃，理应与王爷患难与共。”
“傻孩子，你跟着他，享过什么福？”太后叹息一声，“怪姑姑无能，如今也左右不了那个皇帝了。”
之凰通情达理地说：“这当然不能怪姑姑，也不能怪皇上。皇上肯给我家王爷差事，那是器重他，小七感激不尽。”
“你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容太后叹了口气，“唉，就怕老三心里头还是放不下旧事。”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明白她指的是左家和大皇子的冤案。
之凰微微笑了笑，低声道：“他放不下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
哲郡王府举家离京那日，来送他们的人除了容家那边的亲戚，皇家里头，只来了一个四皇子。小四显然很是舍不得他们夫妇两个，拖了半天的功夫，硬是不让他们走。老三拿他没办法，干脆下令直接出发，不理他便是。之凰却不许，他叫老三等着，她要单独和小四说几句话。
这大半年来，之凰极少同他说话。难得她对他有所要求，三皇子自然是有求必应，好脾气地去了前头等着。
等他走远了，之凰回过身看着小四道：“阿赫，我要走了，可我心中有一事放心不下。”
“我明白。”四皇子了然道：“你放心，左家的案子我若能帮忙，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之凰感动又感伤地说：“虽说你是太后亲子，但还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皇上他……是个狠得下心的人。”
“你放心，我没事。”四皇子目光明亮地说：“只是此事，我绝不会置身事外，也不会明哲保身，我将为你而战。”
之凰欣慰地点点头：“多谢。时辰不早，我们必须走了。”
四皇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之凰见他没有阻拦，便转过身去。谁知这时，老四突然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就见老四将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十分难受地说：“之凰。如果有来生，你不要喜欢二哥，也不要嫁给三哥，你来找我可好？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下一世我仍姓裴，你一定要来找我。”
之凰见他如此，不忍拒绝，含泪答应：“好。”
“走了。”老三终是等不及，在前头喊了一句。
之凰狠下心别过头，朝他走去。这一回，四皇子没有再拦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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