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同人]血色之光》阎摩

15、施救

　　倾城果然没有等到光明的归来，却在太阳西斜的时候，从谷口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昆仑。

　　昆仑离开这两日自有其际遇（一言以概之就是鬼狼哥哥带昆仑弟弟开了秘技升了级），心中却始终放不下光明这里，是以兜兜转转竟又回到原处。

　　刚刚走近精舍，迎面倾城柔若无骨的身躯已扑入怀中，竟容不得他做出任何的反应。怀中红颜如此惶急，如此无依，难道又和主人生了争执——昆仑下意识地拥住了她，错愕地想。

　　“昆仑，光明他去了王城！”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有信任的人可以倾诉，倾城急切地说着。

　　昆仑愕然，这两日他游荡在外，知道世间有关大将军杀王的消息依然传得如火如荼，这时候主人去王城做什么？

　　倾城无法告诉昆仑更多的事，只殷切地嘱托他，务必要在子夜之前找到光明。昆仑心中惶惑，也想着快点儿寻回光明，便匆匆别过倾城，赶往王城。

　　刚刚离开山谷，昆仑估算着以自己的速度，在日落之前到达王城应该不成问题。一个黑衣的身影赫然挡在昆仑面前，正是鬼狼。

　　“不要去王城。”鬼狼警告着昆仑。

　　“为什么？”

　　“光明已经不要你了，他不再是你的主人，所以你不必再为他涉险。”鬼狼耐心地说服着。

　　昆仑低头想了想，微微一笑，说：“你不明白，我现在去找他，带他回来，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主人。”

　　“你去了王城也带不回光明。”鬼狼见昆仑固执，只能说的更明白些。

　　昆仑一愣，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是不是你的主人，要害他？”

　　“是他自己太傻，也力能背叛他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他居然还相信这个人。”

　　昆仑心中大惊，却还兀自喃喃：“主人他万人难敌，无欢一定抓不住他，我要去帮他！”说着举步就要狂奔。

　　鬼狼出手如电，抓住了昆仑的胳膊：“你去也是白去的，这次我主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会以王城子民的性命来要挟光明，由不得他再反抗。这时候光明应该已经被抓住了，你再去就是自己找死！”

　　昆仑大急，用力想甩开鬼狼的手，鬼狼却死死抓住不放。昆仑火上心头作势拔刀欲砍，鬼狼的速度也不逊于他，闪身避开。昆仑举步时，鬼狼却又来阻拦，如是这般，一个走一个拦，等到昆仑终于甩脱鬼狼到达王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时分。

　　王城环形而建，王宫位于正中，几代富足升平之后，王宫建得愈加富丽堂皇，宫殿无数。饶是昆仑速度飞快，一处处寻下来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寻到北公爵驻军的行宫，昆仑见周边防守严密，唯独中间一处宫殿宫墙内却一个士兵都没有，显得有点蹊跷。他闪身潜入，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闯入的正是无欢的下处。

　　昆仑从大殿屋顶向下窥探，一眼见到殿中被绑缚着俯伏在地的身形正是光明。眼见四周无人，昆仑纵身轻轻落在光明的身边，伸手便去解开光明身上的绑绳。

　　绳子松脱，光明却奇怪地瑟缩起了身子，双手抱住肩头，踉跄着向旁边移动几步，仿佛想要避开什么一般。昆仑仔细打量，才发觉光明袍服凌乱，额上、颈间和露出的手腕处伤痕累累，显是受过重刑的样子，他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低低叫了一声“主人”。

　　此刻已过子夜良久，光明刚刚熬过第七次毒发，七绝已经夺去了他的视力。刚刚昆仑无声地解脱他的绑绳，光明竟以为是无欢又来再施凌虐，直到耳中听见昆仑熟悉的声音，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摸索着拉了拉身上的袍服，省觉自己狼狈的样子完全落在昆仑的眼中，光明心中竟有几分莫名的慌乱。踉跄几步，想远离昆仑的位置，却听昆仑在身后说：“我送你去见倾城，你知道她在哪里。”

　　倾城，你做一切都只为倾城？

　　无欢要的只是自己，那么何必再拖累这一对璧人！

　　光明心中苦涩，脸上却冷冷地笑着：“倾城？她在无欢的鸟笼子里。”

　　昆仑抢上拦住光明，他双手本已握住了光明的肩头，见他身子一颤，却又急忙缩手，唯恐碰痛了那周身的伤处。

　　“我们一起去救出倾城！”光明听得出昆仑声音里的热切。刚刚他落在自己身边，竟悄然无声，王城如此戒备森严，昆仑也能轻易潜入，想必带倾城逃走也是易事。而自己已经目不可视，即使逃出去也解不了身上七绝之毒。

　　光明此刻虽伤毒交加，却不妨碍他依然有着身为大将军杀伐决断的魄力，片刻之间心中已有了计较。

　　“我不去，我已经输给了无欢，是他的手下败将。”光明转身按着记忆中的方位，一步步走回刚刚自己被绑着的地方。

　　昆仑愕然，眼前的人一反常态，竟是一副颓废懦弱的样子。心中无名火起，昆仑暮地拔出了腰间那柄来自光明的疾风奔雷刀，掷在光明面前：“不要忘记，你是带着三千弟兄杀敌两万的大将军光明！”

　　光明何曾被人如此小觑过，他心中凄苦，面上依旧冷冷：“大将军光明已经死了。”

　　昆仑错愕太过，竟无计可施。愣了半天，忽然生出急智：“鲜花盔甲在哪里？”

　　光明缓缓抬头，虽目不见物，却轻易地对准昆仑的方向，唇边带了三分笑意，平静地问：“你要盔甲做什么？”

　　“我要穿上盔甲去告诉倾城，我是谁！”昆仑心如刀割，狠狠地说着违心的话。

　　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勇绝天下的大将军，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样颓废？鲜花盔甲、倾城王妃，这都是你心中至爱，哪一样能够再激起你的勇气？

　　光明以耳代目，伸手摸向刚刚昆仑掷刀的地方，将疾风奔雷刀执起，递向昆仑的方向。“鲜花盔甲就在无欢的武器库里，你可以自己去拿。”

　　昆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光明持刀不动，暗暗咬紧了牙关。刚刚执刀起身，简单的动作竟心头砰砰乱跳，眼前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点点金星划过，头脑昏眩得几乎稳不住身体。他手中无力，渐渐持不住疾风奔雷刀，索性松开五指任其滑落，将后背转过对着昆仑，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明天元老会审判我的时候，也会累及倾城，如果你不想倾城入罪，就今晚救她走。”

　　目不见物，其他感官变得愈加敏锐，光明听得出昆仑粗重地喘息几次，终于飞身离开的声音。紧绷的精神一松，体内的寒毒却又趁机肆虐而来，一阵阵寒意直侵肺腑，光明忍不住瑟缩起身子，一声声压抑地咳嗽着。

　　一种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在身边，耳畔响起少年公爵的笑声：“你这个骗子。”

　　光明身子一僵，刚刚的一切难道都落入无欢的眼里？

　　无欢俯身贴近光明，气息轻轻吐在他的颈间：“大将军，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我以为你不辩解杀王的罪名是为了得到美丽倾城王妃的心，那么刚刚那一幕又是为了什么？”

　　光明伸手欲挡开无欢，却被无欢轻易地抓住了手腕，他无力地一挣再挣，却脱不出那秀气的指掌的禁锢。

　　“还想逃走吗？”无欢微微皱眉，手中所触光明的肌肤竟如火烫。他忽略心中奇怪的感觉，继续问：“那么刚刚为什么不跟你的奴隶走？就算你告诉他，你已经是个瞎子，他也一定会愿意背你走。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要让他去救倾城？如果他穿上鲜花盔甲去救出倾城，那么这两个人都会弃你而去，而你，只能在这里孤零零地等死！”

　　光明冷冷一笑：“你玩够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吗？”刚刚在昆仑面前假装出来的颓废一扫而空，虽然被折磨至此，光明仍然在无欢面前保持着倨傲的态度。

　　“怎么会够？”失明的将军看不到北公爵脸上痴迷的笑容，“大将军，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强，就算落到这种地步，你还是那么的刚强。我一定要你这样天下最强的人做我的奴隶。”

　　“别……再……做梦了……”光明欲反唇相讥，却突然被体内一阵剧痛打断，自从被俘以来，寒毒在夺去自己的视力之后，现在的发作已不限于子夜时分，而是时时在这破败的身体内肆虐无忌。这一下发作突如其来，光明猝不及防，竟痛得整个身子软倒下去。无欢正抓着光明的手腕，光明这一倒便正倒入无欢的怀中。

　　光明素性刚强，如此虚弱样子被敌人见到，心中不由急躁，要待摆脱这种境地，却是有心无力。无欢揽住自己想念已久的身体，却觉得与想象之中完全异样。光明身体原本健壮，但自从勤王路上负伤之后，不及痊愈便又中毒，缠绵至今，短短的时日内身体已经迅速耗虚消瘦，此刻揽在怀中竟有伶仃之感。

　　光明全力挣了几次不得脱身，急怒不已，再加上寒毒夹击，体内气息杂乱，胸中剧痛难当，一股鲜血竟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喷溅出来。

　　自光明中毒以来，无欢常常窥伺，见他呕血已不是第一遭了，此刻又见，只皱了皱眉，并未在意。光明挣不出自己的掌握，无欢心中甚是得意，越发用刻薄的言语讽刺几句，渐渐却觉得不对。光明不再挣扎，身体愈发软瘫下去，连呛带咳，身前的血迹越来越多。无欢将光明的头颈扳过，赫然见他面色青灰，气息奄奄，竟已有几分死气笼罩。

　　北公爵心中愕然，他惦记了15年要征服那个踏入他北国的无敌将军，那个身着鲜花盔甲黄金面具乘着追风宝马光芒万丈的大将军光明，却从未设想过光明会死在自己面前。

　　光明此刻被淤血塞了气道，却无力咳出，渐渐气息接续不上。他在痛苦之中浸润已久，此刻反不觉得怎么难受，只是整个人昏昏然倒了下去。

　　终于可以睡了吗，这一次睡去能不能见到美丽的海棠夫人？

　　见到她，要如何告诉她，我不曾伤害她最心爱的幼子。

　　意识迷蒙之中，忽觉唇上一种柔软干燥的触感，接着一股吸力传入，喉间的淤塞感渐渐减轻，生的气息从唇齿间注入。

　　是谁在救治自己？倾城？她此刻难道没有被昆仑救走？

　　半昏厥的人唇齿间喃喃出这两个名字：“倾城……昆仑……”

　　俯身在他身上的北公爵直起身子，唇角沾染了鲜红的血液，煞白的脸色有几分狰狞。

　　面对死亡，你牵挂的是这两个人吗？

　　那就切断你所有的牵挂。

　　看看到了那时候你会不会屈服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