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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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从地平线消失，城市暗了下了日光，染上了新的光亮。天上是漫天的繁星。樱木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望着那一点一点的光亮发着呆。
[花道啊，把头缩进来啦，很危险的。]专心开车的水户提醒难得安静的樱木。樱木喉咙里闷闷地咕噜了一声，听话地缩回头来。
樱木大学考上的那一年，水户也到了东京，跟着父亲做起了料理连锁的生意。关于生意，聪明的脑子和缜密的思维显然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之他的个人魅力，在樱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水户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
只是也时常忙得抽不开身，虽在同一个城市，与樱木的见面较之从前少了许多。
不过今天，水户倒是得了半日闲，便开了车出来当了樱木的司机。
因为……今天流川回国了。
流川让樱木去机场接自己。
[洋平啊……我不明白。狐狸为什么让我去接他？]
副驾驶坐上的樱木自上车起就一脸心事重重。傻小子啊傻小子，洋平一脑袋黑线，笑骂到： [那还不好吗？说明他想让你接啊！]
樱木却摸着红红的脑袋嘟哝道：[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叫了么吗？本天才凭什么要为他做苦力？]
做苦力的人明明是我……水户在心中哀叹一句，而后笑眯眯地用一句话戳进樱木的心里：
[你在犹豫什么呀。接到流川电话时不是高兴得不小心一头撞上门框了吗？]
[胡说八道！！本天才哪会做那么蠢的事情！我知道了，那个白痴狐狸一定是没朋友，所以只能求助于我这个天才！这还不是本天才人缘好的表现！！果然是这样！]脑门上印着一小片还没消去的红印子的樱木像被打了鸡血，滔滔不绝地辩解了起来。水户哈哈哈笑着，没再和他争论这个孩子气的话题。
俩人到机场时，流川乘坐的那班的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樱木盯着时钟站定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无错。
水户狠狠推了樱木一把：
[我说时间够吧，你非得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去机场的路再怎么堵也不可能堵两个小时啊花道。]结果还一路顺畅，没半个小时就到了，真是浪费时间。
樱木的脸红彤彤的，也不理睬水户，闭上耳朵自顾自地看着机场的出入飞机时刻表。
水户带笑看着樱木的侧影，无奈地摇摇头。
等待流川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慢。
樱木歪着脑袋，出神地凝视着隔着机场跑道的极大玻璃之外，那片星星点点的天空。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三年前他也曾站在这儿，隔着玻璃，看着那飞机静悄悄地钻入云端里。带着那个面容清俊，个性冷漠的少年无情离开。
当时樱木也如现在这样，悄悄地躲在角落，沉默地盯着窗外的天空。想嘟囔一句[臭狐狸你居然就这么逃走了]时，却发现眼角已经湿润了。
身体里的眼泪是不会和嘴巴一样逞强的……
突然肩膀被别人撞了一下，樱木这才回过神。一扭头，水户正歪着脑袋，拎着一副懒洋洋的笑容端详自己。自从流川去美国后，水户经常用一种揶揄的表情看着樱木，每每都把樱木看得面红耳赤，心烦意乱，送个头锤才能结束。可水户还是喜欢这么看着樱木，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流川回来。
[快到了。]水户提醒樱木。
樱木的心跳开始加速。
流川在东京时间十点整抵达日本。
还未入夏，夜晚的东京带着点凉意。在飞机上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流川点着脑袋，拉着一个不大的黑色行李箱，缓缓地走出了机场。
人群埋没不了那修长的身影，何况那人走路就像在梦游一样。樱木在流川出现的第一秒便朝流川急急走了过去。横着站在了流川的面前，有些颤抖地定住。还来不及开口喊[死狐狸]，还来不及打量流川弧度有些变化的刘海和似乎更尖了了的下巴，流川却完全不顾前面站着个人，垂着头便一脑袋撞上了樱木的肩膀。
哐当——
[靠！流川枫你怎么还是这个狐狸爱困鬼的德性！]
樱木的紧张一扫而光，骂骂咧咧地给了流川力道不大的一肘子，顺便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流川闷着脑袋，不太清醒地揉了揉眼睛，鼻音很重：[让开！大白痴，我好困。]
不太耐烦的声音却带着点孩子气似的撒娇。樱木呆了一下，握着流川肩膀的掌心似乎有点发热。这时流川突然抬起眼皮，睡得朦朦胧胧的眸子带着点水雾，对上了樱木的视线。
还是那双眸子。
[……哼！]
对视了几秒后，樱木突然红着脸推开流川，又用力拍开流川的手，抢走了他的行李。流川挠挠头，才发现有人拉着他的行李一个人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水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而流川终于恢复点意识。他望着樱木头上晃动着的红色发丝，目光渐渐清明了起来。
返程的路依旧畅通无阻。水户心情很好地开着车，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流川正在后座小鸡啄米，樱木则在另一边紧绷着身子佯装自然地看窗外的风景。他憋住笑，吹起轻柔的口哨来。又过了一会，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流川居然斜着身子靠在樱木的肩上，垂下来的刘海把眼睛都遮住了。而樱木则由流川靠着，身体似乎绷得更紧了，像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窗外的夜景美得不可思议。
真美好啊。
再回头时，流川已经睡得天昏地暗，而樱木则歪着脑袋，出身滴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睡死过去了？]水户问道。
[唔。]樱木闷闷应道，扭回了脑袋。看着流川沉静的睡颜，突然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随着呼吸，似乎在微微抖动的长睫毛。
睡梦中的流川咕哝了一声。
[花道。]樱木听到前座的水户突然出声，语调沉静，[这一次抓住机会，别再让自己难受了。]
夜深深。有多少人的心在这个夜里，沉了浮，浮了沉。
漫天繁星。三井拖着微微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打开家门，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灯。他望着安静一片的单身公寓，目光停驻在从阳台倾泻进房间的微亮星光。发了一会呆，留着利落短发的男子把背包甩在沙发上，脱了球鞋往房间里走，接着[轰——！]一声以狗吃屎之美姿趴倒在地。
黑暗中躺在沙发上的某人终于揉揉眼睛，收回因为睡得太死所以横在路中间的长腿，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嘟哝道：[哎，三井你怎么才回来……]
[仙道彰！！老子去你&*%%￥……%%￥——]炎之男在关键时刻不良本质通通回归，用词粗鄙暴力及色情。仙道只得闭紧眼睛捂住耳朵等待额头上鼓出个大包的前不良少年发泄完毕。
而后灯光大作。
几分钟后，三井终于骂舒服了，灰头土脸地指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一大团质问道：
[说！仙道彰！大半夜的你这个臭明星来我家想干嘛？！]
仙道露出八字眉：[拜托今天对你来说是重要的日子耶……]
[什么狗屁重要的日子啊不就是你这个混蛋刺猬头电影首映的日子咩和老子啥关系啊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还要来我家宣传……啊咧？]
滔滔不绝的三井这才注意到饭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还有扎了蝴蝶结的天然色礼盒。
[啊咧？……]
[……三井，我做错什么了啊。]躲在抱枕后面的仙道露出个眼睛。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还是……原来你晚上去看我的首映了？]对视了一会，仙道的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弯起了眼睛。他随手从三井背包里抽出那张有点皱了的电影票，在三井眼前晃来晃去。三井一下通红了脸，[嗖——]地一下抽走了电影票：[好歹是老朋友，总要看你在演戏起来时什么傻样——]
[三井你还是很关心我嘛，我好感动。]
[感动个屁啊——话说你赶紧把我家钥匙还给我啊！上次你休假非要赖我这里，我是怕出去了把你锁在家里才给你把备用的你小子居然不还我了三天两头地来打扰我你到底是想怎样……]
[好了好了，吃蛋糕了啦吃蛋糕……]仙道站起身来，握着三井的肩膀往餐桌方向推搡。三井踉踉跄跄地走着，脸上却通红一片：[大老爷们的，还专门给我过什么生日……]
[因为我喜欢和你呆一起啊，前辈……]仙道笑眯眯地说，声音很温柔，[因为只有和你一起，我才能感觉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打篮球的仙道彰。]
俩人吃完蛋糕，开始喝酒，而后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第二天是周末，仙道正好也休假，于是三井就把他扔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自从俩人都来东京之后，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仙道自从和联系上三井之后便频频到三井家蹭吃蹭喝然后赖着不走，三井公寓里的沙发几乎成了仙道的专属床铺。大学毕业后，三井在换租时甚至下意识地找了带有比较长沙发的公寓。毕竟看着一米九几的仙道蜷缩在一个短沙发里睡得可怜兮兮的，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
第二天仙道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看到穿着大睡裤衩裸着精瘦结实的上身的三井在叉腰接电话：[喂，请问哪位？]
[……]
[啊？真的!什么时候？？]
[……]
[好好，我一定会去，在哪里？其他还有谁？]
[樱木几乎把湘北的那班小子能叫的都给约上了，连藤真和福田他都邀请了，晴子也会从神奈川专门赶过来……总之今晚等于说是同学聚会了，学长你准时到哦！！]
[啊咧，那个白痴真是积极啊……]
[这个嘛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彩子还是不离大姐头的风范，笑得三井耳膜快震破了之后又突然淡定，[前辈你是知道他们的。]
[知道啊，还有谁不知道，就他们俩自己不知道吧……]三井手指卷着电话线，眼睛下意识地瞟了仙道一眼。仙道已经完全醒了，雪白而线条有致的身体从被子里滑出来，正慵懒地支着脑袋望着打电话的三井，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啊，对了，前辈你好像和仙道还经常联系吧？如果仙道大明星有空的话也把他喊来嘛，大家难得一聚的，那么就这样罗，晚上见，拜拜。]
没想到彩子会提到仙道，三井正在愣神，彩子已经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三井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直到仙道开口说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刚醒的仙道声音微微沙哑，很是性感。
三井这才放下电话，歪头看了一眼在雪白沙发上的那个雪白的男人。仙道也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他的眼角是微微下垂的，笑起来一副“好啦好啦随你”的妥协模样，眼神也总是很温柔。可此刻三井这么望着他，望着大明星仙道彰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打篮球少年的专注眼神。
那不带笑意的执着眼神。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三井有些迟疑地开口：
[流川回来了。]
[哦？]仙道略微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毛。
而后低下头莫名地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是吗？他终于回来了。]
三井依旧凝视着仙道，没有动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三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