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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武侠之飞狐】第二回、扇面与碧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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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和胡蝶、蛛儿一行三人(三人?你们哪个算人?)上路后,竟是挑选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走,胡蝶会飞,蛛儿妖力不凡行走也是迅速,暝就用起杨柳轻,三人一路南下寻找着血参和碧瑶草。
一嗔和程灵素本是住在洞庭湖下白马寺不远的药王庄上,胡蝶和蛛儿是妖,暝不曾出过门本身也没有跟除了一嗔和程灵素以外的古人有直接接触过,虽然对古代的城镇有着好奇,也不敢贸贸然接近。
但思前想后,也不能总不跟外人接触吧,那血参产自北方,碧瑶草却是在云南一带,去那里总是要走几条水路的,这人情来往,还真是必须得学才行。
暝只好让大家遮住面孔,扮作行商模样,穿着类似少数民族的印花衣服,进入了白马寺。
白马寺虽只是洞庭湖畔的小镇,该有的却一样都不少,粮店布店花店,酒楼茶楼青楼,药铺粥铺当铺,肉坊染坊并着脂粉首饰摊子和贩菜卖包子的一起,统统挤在小镇唯一一条青石板道上,人头攒动看去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胡蝶几乎是用闪的到了花店,皱着小鼻子不停嗅着,一边还拽着暝的手:“这个好好闻,那个也很不错。咱们把它们买回家吧。”
蛛儿以手扶额,一把拽住胡蝶的脖领子就给拎了回来:“行了行了,别丢人显眼了。”
暝叹口气,其实,她们可是身无分文啊。没钱,在这个人的社会里是没法混的。
要想赚钱,就得……卖药!
于是,三个人再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镇子里最大的药材铺——济世堂老店。
随手向老掌柜丢了几颗草后,暝无视掉一脸兴奋到处研究药材的蛛儿和站在门口捂鼻子不肯进来的胡蝶,满意的数着到手的几张银票以及零碎银子。
真新鲜啊,这可是古代的银票和银元宝啊,要是放到现代该多值钱。只可惜…………回不去了。
暝摇摇头,努力把思路拐回当前。
这银票虽然不多,可也差不多够这一路的花销了,等再过几天,靠着胡蝶那灵敏的鼻子,一定还能发现不少草药,到时候再一倒卖,倒是不用愁银子不够花了。
“走吧。”暝带着淡淡笑意,刚想拽着一脸兴奋的蛛儿离开,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药店门口揉鼻子不肯进来的胡蝶不见了。
“那个爱吃甜食的笨蛋…………”暝握紧拳头。
正要打算拽着还不肯走的蛛儿离开找胡蝶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一头撞进了济世堂老店,狠狠的顶在了暝的肚子上。
好痛!
暝皱着脸,急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来看那个冒失的孩子。
破衣褴褛,面有菜色,皮包瘦骨,下巴尖尖的,眼皮下一溜黑黑的底子,倒是衬得这大眼睛又黑又亮。男孩子急匆匆道了个歉就对那还在欣赏新草药的老掌柜道:“大夫,给我包一包止咳药。”
老掌柜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见是这孩子,皱着眉摇摇头:“唉,不是老朽无情,云生啊,你姐姐没救的。这咳血之症哪儿是那么好治疗的,不过挨日子罢了。不说你现在还欠着钱,现在你要的那种药已经卖光了,新的恐怕还要等四天才能送过来。”
“你!”叫云生的男孩子已经露出异常愤怒的表情来:“我这两天就再当东西还你钱,但是我姐姐不能没有药!我有银子,你卖给我药,你不要没良心咒我姐姐!”
“老朽是真的没有…………”老掌柜对云生的不逊之词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皱着眉道:“真的是没有了。”
云生愣愣的看着老掌柜,突然转身就走,边走边嚷:“我这就去把祖传的扇子卖掉,钱马上就拿来,你给我准备好药!”
“喂!老朽没有…………”老掌柜话说到一半,见云生已经消失,方才叹了口气。
暝在一边听得差不多了,微笑对老掌柜道:“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掌柜看着面前这出手就是名贵药参的怪异女子,心道这女子出手不凡,没准还真能治了云生姐姐的病,立刻将云生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暝。
原来这云家父母早已辞世,只留得一女一子独自支撑。云霓日日做针线养家糊口,到了云生该上私塾的日子,实在是没有办法支付学费,只好再出去到白马寺镇上最富有的马家找了份浆洗的活计。
哪知道那马家的公子一眼就看上了云霓,非要云霓当他小老婆,云霓不从,在与马家公子撕扯间竟不慎落入湖中,醒来后便得了这病。马家公子一看,立时慌得辞了云霓。于是,为了云霓的病,云生学也不上了,只是日日出去赚钱给姐姐买药医病。
末了,老掌柜摇了摇头:“可怜这一双好孩子,怎么偏命这么苦。如果小姐能治好云霓的病,老朽就先替云生谢谢您了。”
暝奇道:“老人家又怎么知道我能治好云霓的病呢?”
老掌柜淡淡一笑:“老朽本是不知道的,但小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高等草药的清香味,而且拿药草的手势说起草药时的气度,如果不是日日都钻研其中,又怎么能有如此的见地。况且,如果小姐真的对此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向老朽打听这件事情呢。”
暝点点头,看来这老掌柜常年卖药,识人的本事不小。
“那么,就请老人家指点我们,那云家在哪里吧。”蛛儿轻轻掀了斗笠微笑,那妖娆的笑意和轻轻勾起的嘴角几乎让人以为她是要勾引老掌柜。
这妖媚一笑的结果直接导致了所有来买药的男人都呈现呆滞状,暝无语,这就是妖么,难怪人会受迷惑。
七拐八拐终究是找到了云家,简单来说,就是四面土壁半透风,逢雨草棚需盆接的茅屋。暝和蛛儿刚推开破旧的竹门,便听到里面声声不堪入耳的咳嗽。
云霓躺在洗得发白的薄被里,两颊嫣红,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云生一模一样。虽然瘦得几乎脱了像,但还是能显露出那清秀的模样。见来了生人,她很是惊讶,刚想说话又急忙用袖子掩着嘴闷闷地咳嗽。
暝疾走几步阻止她起身,坐到床边对着她微笑:“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说罢,也不由得云霓挣扎,将她的手腕扣住把脉。
要说毒术,暝现在算是一流,可要论医术,还得是蛛儿厉害。
大致上确了诊,她还不放心,让蛛儿也来把了脉。
蛛儿十分不耐,但还是探手意思性的摸了一下:“这有什么好看的,直接把咱们身上的那根老黄连磨成粉喝下去不就成了。”(千万不要以为这招是胡诌的,小时候某隐就得过肺炎,怎么治都不好,就是被老妈逼着喝黄连熬的汤好的。虽然那滋味终生难忘,但确实好使。既然光喝汤都可以好,直接把黄连吃掉应该更好)
“哦,也对哦。”暝点点头,伸手入怀拿出一根两根手指粗细的黄连来,运起指力一捏,那黄连就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暝也不管,随便在屋子里找到一个碗兑了些水,想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来,将玉瓶中的水倒出一滴混在碗里,然后端着它凑到云霓面前。
“来,喝了吧。”
云霓咳得晕乎乎的,勉强抬头断断续续道:“姑娘,我…………”
“我什么。”暝挑了下眉头,自己这血水可不是谁都给的,她还敢不要,硬将碗塞给云霓:“喝了吧,这可是好多年的黄连呢,药效肯定好。快喝!”
云霓被不由分说的硬灌下去,冰凉的水从嗓子里一直到胃里,让她打了几个哆嗦。嘴里完全麻木掉了,因为实在太苦,她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泪。
就在这时,一个人一道风一般地冲进了屋子:“姐姐,有人肯给你治病了!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接着,他便看到了旁边的暝和蛛儿:“你们欺负我姐?!”
看着面前这清秀消瘦的男孩子从惊喜到吃惊再到凶恶的表情,暝竟然觉得很好看。
云霓回过神,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挣扎着起身道:“云生不得无礼,这两位小姐特意来给我治病的。”
云生像一只炸毛的小兽一样拦在云霓和暝之间,满脸的戒备:“我又没有请她们,她们怎么会来的,肯定有企图!”
额,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垂涎他们家的祖传扇面么?
暝正苦恼着,蛛儿却笑了。
“呵呵,别说,我们还真是有企图。”她一边媚笑着一边拖长了声音,手指还转圈玩着斗笠:“我们想要你的家传扇面。”
“哦?看来,我们的目的不巧是同一个呢,两位姑娘,在下有礼了。”一个很有磁性的男音在身后响起,暝眸子一转,在看到站在屋门口那一袭白衣时,呆滞了目光。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身材颀长,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一部分被玉冠紧紧束起在头上露出白玉般的额头,其他的则是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形成黑瀑一般的美景,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始终带着的温和笑容正如他手中轻摇的折扇,舒缓无比,整个人都像他腰间系住的那块美玉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俊美无畴,风流倜傥,似乎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是为了形容他而出现。不过,这么深的轮廓,似乎不是汉族人,而是有些欧洲血统的人。
“哇,帅哥啊。”蛛儿轻挑的吹了声口哨,一脸调戏状,也将愣神的暝惊醒。
额,居然看帅哥看直眼,太丢脸了。暝捂住脸杯具了。
男子谦谦一礼:“多谢姑娘夸奖。”
或许暝和蛛儿识人不多,云生还小,可云霓却已经是成人了,当她看到那男子一身非满族打扮时,脸色蓦地一变。
且不说莫名其妙来给她治病的两个女子做南方少数民族打扮,就连这公子也是一副非满人打扮,该不会是…………天地会的吧。
向来有主意的云霓当下对弟弟道:“云生,去把祖传的扇面拿出来。”
云生愣了愣,立刻反驳:“姐,那是咱家的传家宝啊!不能…………”
云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霓打断:“快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云生似乎很害怕一向温柔的姐姐突然发飙,立刻抖了一下,话也不说立刻走到茅屋里仅有的一个衣箱边,将衣箱挪开,起出下面的地砖,将用油纸包着的条状物取出,又原样盖好地砖,将衣箱挪回,毕恭毕敬的把油纸包递给了云霓。
云霓接过油纸包,慎重的深吸口气,目光灼灼抬头道:“三位给我医病,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两位小姐事先并没说过其他就让小女子喝下了药,而今这位公子也是如此热心,小女子何德何能,劳动诸位委身茅屋,这扇面就当小女子酬谢三位吧。小女子自病后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谅解。”说罢,就将油纸包放在了桌上,径自闭眼休息。
云霓这一番话明褒实贬,说暝、蛛儿以及男子趁火打劫,但同时她也将自知无法再保护的家传之物丢给了两方,只看两方如何争斗,她和云生自然就再无危险。
暝心中暗叹这女子好玲珑的心思。正待说话,却见那白衣公子只一跨就到了面前。
好轻功。
暝的掌心里扣着几根针,警惕的盯着来人,那白衣公子倒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云霓小姐的病情。”
说罢,他手一抬,不容人拒绝的扣住云霓的手腕。
云生立刻大叫:“喂,你干什么?!”
那白衣公子微微笑道:“问诊啊,不把脉怎么知道病症所在。”接着,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奇怪奇怪,看这神色明明就是久病不愈,怎么会除了脉息微弱需要休养之外,并无咳血之症?除非…………”
他的眼神立刻转到暝和蛛儿身上,赞叹道:“二位姑娘真乃高人,竟能药到病除,在下甘拜下风。”
“呵呵,你说话真好听。”蛛儿开心地笑了,妩媚突然加上单纯,那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暝都看得一愣,哪知那公子竟丝毫不动容,只是微笑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可否请二位姑娘到在下住处一叙?”
同道?
莫非也是用毒世家出身?
暝眼珠一转,便知这公子对这扇面是志在必得,且看这公子似也不是本地人,如果真是同道中人,倒是可以向他打听一下那两种草药的所在。
思毕,她微展短袖,一礼拜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行礼间暗将迷魂散粉末送出,用嘴轻轻一吹,那烟就到了白衣公子面前。
白衣公子更不惊慌,将手中折扇一挥,把那迷魂散扇至一边,收扇在手中一磕:“客气客气。”扇中蓝芒微闪,却是一根银针上淬有剧毒。他并不发出,只是让暝看见,便手臂一展:“姑娘请。”
“公子请。”暝十分满意,就凭这针上剧毒,她这一趟也走定了,可两人谁也不肯先走出去,生怕中了对方的暗算。
蛛儿左右看看,手一抄将油纸包揣进怀里,轻笑起身:“哎呀,都这么谦让,我只好占先了。”
于是,蛛儿在先,白衣公子在后,暝回头对云生点点头,也走了。
她们一走,云霓立刻睁开眼睛,手紧紧握住弟弟的手:“你去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走了。”
云生何尝见过姐姐这般慎重模样,不迭的点头转身去了,少顷便回:“姐姐,她们已走得不见影子了。”
云霓这才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又问:“你请那公子来,可知那公子的来头?”
云生摇摇头:“不知,他只说能治姐姐的病,我心急,就带他来了。之前那两个女的我曾在药铺见过,老掌柜不肯给我止咳药,我就…………”
“就一气之下说要拿传家宝物换钱给我治病是不是?”云霓看着弟弟羞愧的模样,淡淡道:“那公子和那两位姑娘都非普通人,你可知道他们姓字名谁?”
云生乖乖作答:“那个男的称自己姓欧阳,两个女的我倒是不知。”
“欧阳?!”云霓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是恢复了原来那副淡漠的表情:“罢了罢了,物归原主,只是这药王庄也不必多呆,你收拾下行礼,咱们这就离开此地。”
云生几番想说什么,看到姐姐坚持的表情,自去收拾行李不提。
“风流世所稀,倜傥天相嫉。佳人何处去,月满照兰溪。嘿,写这诗的人还真逗。”蛛儿坐在白马寺最大的酒楼——忆茗阁的顶层雅间里,手上托着一卷展开的泛黄卷轴,正是那扇面。
“确实有趣得很。”白衣公子轻握折扇款款摇动,面露微笑口吐温言,真是君子如玉,风流倜傥,但暝却注意从他置于腿部上筋节微有变化的手背看出他已十分不耐。
一边猜测这男子的来头,一边用茶杯盖儿拂了拂手中上好的龙井:“看来公子似乎认识这位写扇面的人。”
“确实是,相熟的很呢。”那公子微眯了双眸:“不知二位姑娘怎样肯将此扇面让与在下?”
“既是道上的人,自然好说。”暝姿势优雅的放下手中茶盏,手指在桌上似乎无意识的划动着:“有两件事物,我想向公子打听一下。”
“哦?愿闻其详。”白衣公子将扇一收,微微倾过身子。
“血参和碧瑶草,不知道公子可曾听说过?”
“确曾听说。血参产自长白山,参者十年为草,百年为木,千岁通灵,是为血参,可遇而不可求啊。碧瑶草生于南疆,虽然难得,却远不及血参那般稀罕,想是姑娘家里有谁中了碧炼寒蛇之毒,在下或可一解。”
“好。”暝按捺下激动的情绪:“扇面换三十颗碧瑶草,如何?”
“姑娘真是爽快人,请在归茗居静候几日,在下自当双手奉上。现不奉陪了,告辞。”白衣公子站起身来施礼,只一晃人就已然不见。
蛛儿骇然:“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
“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是他武功这么高,从你我手里夺这扇面不是很容易的事么。他这么着急要得到这扇面,却完全不曾逼迫你我,难道真有这么好的人?好人武功能这么高的么?”最关键是,好人能在扇子里面藏淬剧毒的针么,暝有点摸不到头脑。
“行了行了别想了,我听得头都大了。”蛛儿将那扇面随手一抛,用双臂揽住暝:“咱们走吧,好歹得把那只调皮的蝴蝶抓住才行。”
“可这一桌子菜…………”暝眼珠转了转,大喊道:“店家,打包!”
程灵素冷眼看着面前大包小裹,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住暝的脸蛋:“你这家伙,可是纯心找死的么?我新做了点牵机你要不要尝尝?”
“喂,痛耶。这可不是我打包回来的,是蛛儿啊蛛儿。还有,牵机那种对我来说不够毒,你什么时候能做出毒到我的药来,我倒是要佩服你的。”暝好不容易挣脱,捂着红红的两颊哀怨看程灵素。
程灵素呆滞十秒,扭过脸去,却露出了通红的耳朵:“唉,暝,你到底是什么,怎么可以长得这么造孽。”
暝不语,难道她能说,是她自己让自己长得这么造孽的么?这种贬低自己的话干嘛要说,要说也要说无论怎样,自己永远是最最吸引人眼球的。
咚!
“痛!你干嘛又打我?”暝捂脑袋。
程灵素微微勾了下唇角:“头上多了个大包的美女更吸引人眼球。”她心知如果没有暝的授意,蛛儿才不会打包人类的食物,这都是为了她好,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家伙未免运气太好了吧,一下子就有人将碧瑶草拱手送上,该不会有什么…………
思及此,程灵素假装好奇的眨巴了下眼睛:“能给我看看那个值三十颗碧瑶草的扇面么?”
“啊。”蛛儿顿时僵住了:“我…………我好像把它忘在那个酒楼了。”
“…………什么?!”
“…………什么?!”
再去忆茗阁,在包房里果然不见了扇面。
问店小二未果,暝和蛛儿坐在那儿兀自发呆。
怎么办啊,找不到了。
包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办,那公子来了见没了卷轴,岂不是很伤心?”蛛儿推推暝,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让人怜惜。
暝微微一笑,伸手去刮蛛儿的鼻子:“没准人家惜香怜玉,看见你这美貌就忘了卷轴。”
“怎么可能?!”蛛儿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你看那公子就算对那油纸包都珍惜异常,更何况里面的卷轴。咱们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呢。”
油纸包?目不转睛?
“小二儿!”
“客官,来了。有什么想吃的?”小二哥很快到位,殷勤的探头看向暝。
暝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小二儿贪婪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故意放粗了声音道:“我们之前可是有跟我们打扮一样的人来过?伺候着的是谁?”
“额,确实来过,还是小的伺候着上的菜,客人走了也是小的来收拾的碗筷。”小二哥眼神飞快的瞟了一眼那银子,满脸堆笑。
“她们之后呢?还有人来过没?”
“没有了。”
“哦~,”暝点点头,突然道:“你收拾的时候看见过油纸包么?”
“啊?”小二楞了一下:“没有!”
“那画呢?”
“没有。”
“嗯,如果那位公子来找之前那两个跟我们一样打扮的人,就说那两人跟我们一起住,就在归茗居天字一号房。好了,你下去吧。”暝随手将银子捡起来,丢给小二儿,那店小二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退下。
“他在说谎。”暝眸子微缩,冷冷笑道:“最迟今晚,我就不怕他不招。不过当务之急,先找到胡蝶再说。”
“好,瞧我的。”蛛儿媚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推开包间木窗,伸出白嫩嫩的酥手将瓶身迎风微倾一下,便收了回去。
不出一刻钟,疑似丢失了斗笠的胡蝶出现在包间,她披垂着一头黑得诡异的长发很没形象的在桌旁坐下,边大口喘气边像两人伸手:“给我。”
蛛儿轻轻一挑眉:“什么?”
胡蝶喘匀了气,舔了舔嘴唇:“我要九花玉露丸!”
“嗯,鼻子倒挺灵的。”暝微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闻闻这个。”
胡蝶一看那什物脸都绿了:“你…………你把黄连拿出来干嘛?!”
“你嗅嗅,找到了跟这个味道一样的物件,我就让蛛儿把九花玉露丸给你。”
“你!”胡蝶气得跳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猎犬?!”
暝耸耸肩:“我可没说。再说了,人家猎犬哪儿有你那么厉害啊。乖,到手了我给你九花玉露丸,咱们要找的东西是一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一幅扇面。”
“知道了知道了。”胡蝶气愤的撅着嘴,不情不愿的上去对着那黄连嗅了一下然后连忙捂着鼻子缩回去摆手:“赶紧把东西收了。”
暝手忙脚乱的收起纸包,静待已经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的胡蝶指示方向。
很快,胡蝶睁开了全黑的双眸,修长白皙的手指向着地下轻轻一指:“在下面,我们的正下方。”
“我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那店小二从那屋子刚出来…………蛛儿。”
蛛儿站起来点点头,摇身一变一只丝毫不起眼的小蜘蛛出现:“我去看看。”
暝转了转眼珠,将蛛儿放在一边的斗笠按在胡蝶的头上,大声道:“小二儿。”
“来了客官,二位要点什么?”
“我要四样你们店的拿手肉菜,还要四份这镇上最好的口福斋的点心果子,再来两样素菜,一壶花雕,快点上来。”
“好的,客官,你稍后。”小二儿殷勤的鞠了个躬,十分干脆的退下了。
暝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好你个店小二,敢在本小姐面前玩这手,看我治不死你。
“口福斋?点心?!”胡蝶的声音都变了,两手紧紧抓住暝的袖子,那副期待的模样着实可爱。
暝点点头:“胡蝶,其实我自听说那口福斋的点心超好吃的时候,就想给你买了,可惜咱们的银子不够啊。所以,交给你个任务,你去把那店小二的私房钱全部拿过来,咱们一会就可以上口福斋买好多点心了。”
“好,我这就去。”胡蝶不等站起就已消失不见,暝幽幽叹气:“唉,还是妖比较好,说消失就消失。”
不一会儿,暝面前的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而蛛儿和胡蝶相继回来,一个拿了那失而复得的油纸包,打开查看正是那题着怪诗的扇面;另一个,则是拿回个包袱,包袱里面都是些银票和碎金银。
三人大吃一顿,将东西藏好,下楼时遇到店小二,暝微笑道:“我们的花销就记在那位公子账上,不要忘了跟他讨要哦。”
说罢,就带着蛛儿胡蝶款款而去,蛛儿甚至还回眸对着店小二妩媚的一笑,那小二儿不留神瞟到三个女子印花衣裙下白生生的小腿,不禁暗暗咽口水。
这两日,三人在归茗居最大最豪华的房里住的十分舒坦,她们每日就坐在归茗居的二楼,一边吃着各自喜欢的食物,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举止言谈。
待到第三日,那白衣公子赶回之时,三人已经是一身小家碧玉打扮,蛛儿一身青衫跟黄衣的胡蝶正在说笑,两张比花娇的脸蛋让归茗居的客流量大大增加,只有暝还以纱遮面,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腕轻撑起头,双眼微闭,似在假寐。
白衣公子甫上得楼来还一愣,见到蛛儿向他摆手,便几步走过来鞠躬道:“额,三位小姐有礼。”
蛛儿并未起身,只是用涂了红蔻丹的手一指暝身边的位置:“公子万福,请。”
白衣公子入座后,赧然道:“前几日我的家奴有扰诸位,还请见谅。”
“家奴?有扰?”蛛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解,胡蝶更是显得一头雾水:“咱们是第一次见,应该…………没扰吧?还是这是你们人的规矩?啊,我要的玫瑰糕!”胡蝶立刻埋首甜食中。
暝心底暗暗叹气,这两只不懂人情世事的妖怪,真让人不放心。
她耗费了点点灵力将眸色变成黑色,再缓缓睁开,对身边的白衣公子道:“公子不必客气,他并未叨扰我们,反倒是我们的花销,可都记在您的账上,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您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能为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白衣公子说罢便急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摊在桌面打开:“请看,这正是可解碧炼寒蛇之毒的碧瑶草。”
那碧瑶草竟是一簇簇如同翡翠一般绿得惊人的剔透小草,十分好看,暝拈起一簇来轻轻一嗅:“没错,正是碧瑶草。蛛儿!”
蛛儿笑盈盈的手一翻,那油纸包便出现在她手上:“公子,请收好。”
“多谢。”白衣公子一把拿过油纸包立刻揣进怀里,似乎这才松了口气,道:“欧阳多谢几位。”
暝也将碧瑶草收好递给蛛儿,好奇的转首看着他:“公子,其实以你的能力,想要在我们几个弱女子手里抢到这扇面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么?而且你用毒未必比我们差,难道你真就这么君子?”
“君子…………”欧阳突然笑了:“你是第一个跟我说,我是君子的人。”
“哦?”胡蝶终于将玫瑰糕吃完,好奇的抬起头:“那别人都怎么评价的?”
欧阳挑眉:“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小人。”
“那你真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蛛儿也好奇的接了一句。
暝有种擦汗的冲动,这到底什么情况?这欧阳公子究竟是敌是友?
欧阳淡淡一笑:“我只知道,曾这么说过我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世上。”
“不在世上?”
“嗯,都死了。”
“你杀的?”
“他们都是自己死的,我可没杀过。”因为都是用毒干掉的嘛。
好吧,话题越来越诡异了。
暝猛然站起:“欧阳公子,我们还有事情,告辞了。”
“请便。”那欧阳公子似乎也早料到,纹丝未动的坐在远处,看着暝将蛛儿和胡蝶拉走,喃喃道:“真像。可惜,终究不是吧…………”
“怎么可能,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说着,他伸出双手,那是一双修长而精致的手,弧度完美,毛孔细到几乎不可见。
“暝,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一个身着黑底上绣满金元宝的胖老头手执算盘走来,向欧阳鞠躬:“主人,那忆茗阁的小二儿…………”
欧阳摆了摆手,随意道:“哼,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得滴水不漏。这种被人抓到把柄还反伤了自己的东西,太没用了。掌柜的看着办吧。”
“是,主人。”掌柜深深低下头一揖到底,向后缓慢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这归茗居和忆茗阁,竟都是这位欧阳公子的产业。
“八年以上的碧瑶草?”程灵素板着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30颗啊,入药不需要这么多,这草如此新鲜,种下去或还可活。”
“交给我吧。”蛛儿满脸得意之色,这三年来,就没有她培植不出的草药。更何况她手里还有暝的血这种超级作弊器的存在。
“九花玉露丸!九花玉露丸!”胡蝶一叠声的大叫,在得到程灵素抛出去的一个玉瓶后大叫一声“耶”,冲出门去消失不见。
暝哀叹。
她辛苦想出来的九花玉露丸啊,本来是美容用的,为什么被当成了胡蝶的专用糖豆?
可是,这不是她要关心的重点。暝看着程灵素,慎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开始吧。”
“嗯。”程灵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加严肃庄重:“解毒虽然是要尽快,但我们还是先用其他动物试验一下。”
说着,她拉开一边的帘子,露出后面的大架子,上面好几排都是笼子和坛子,分别关养着老鼠、兔、猴、乌龟、蝎、蟾蜍、蜈蚣以及——碧炼寒蛇!
程灵素转头阴测测向看得近乎呆滞的暝一笑:“鉴于体质问题,碧炼寒蛇的毒液就由你来收集了。”
碧瑶草、七心海棠、赤炎草、月见草,入药的材料准备齐全,程灵素非常漂亮的为微嗔解了毒。可即便如此,由于解毒药实际上也是毒药的一种,微嗔的身体已经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莫姑娘,我死后,灵素就交给你照顾了。”
看着斜倚在洗得发白的薄被上的微嗔,暝的眸色暗了暗,冷笑:“大师,我不懂。”
“生老病死乃自然常理,你我医者又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我该去见佛祖了,你不必伤心。”微嗔闭目喃喃,如老禅入定。
“呵,我是不知道什么佛祖,我只知道,你一走,就抛却了一切,抛却了你身为毒手药王的责任,你对灵素的责任!”暝尖利的讽刺:“是啊,灵素何其聪明,要是把她推出去对付她那帮师兄师姐可是再好不过了,再加上有我这个药人般的存在,就算她中了再厉害的毒,以我和她的交情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你算盘打得倒响。”
“你…………”
“我什么我?我这个人任性,而且不喜欢讲道理,尤其喜欢对自己在乎的事情认真,所以我就看不得你这么对待灵素!她还是个孩子!她今年才十三!”
看着眼前这一头银发眼睛越来越红的绝色少女,微嗔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老了。
“莫姑娘,作为一个用毒者,我已经活了太久,也太累了。”看着面前少女一滞,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将头扭向一边,微嗔就知道这心软的少女已经答应自己的要求了。
“这么多年过去,江湖往事还是历历在目。最近,我常想起年少时的经历,”微嗔枯瘦泛黄的皮肤下隐隐埋藏着紫黑色的血管,看起来十分骇人,可他的目光却如此平和:“以往的对错已经无以分辨,我只想抛下一切,安静的走完人生的最后。”
“那么,灵素呢?”暝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微嗔眸子里那平和的光芒分明是看透了生死的表情,就算让他活在世上也会同行尸走肉一般。可在他百年之后,灵素岂不是要一个人对付那些豺狼虎豹般的师兄师姐?
“这是我给她的试炼。”微嗔依旧是平静如水:“如果她不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也就无法继承我毒手药王的名字。”
这是信任?或许,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暝不禁想起自己的所谓师傅。
萨麦尔,你也会这样么?
呵呵,怎么可能,暝转眼就否定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那家伙根本只是拿自己当实验材料,而不是徒弟。更何况,要不是路西法,他根本就不会看自己一眼。至于路西法,暝心里一窒,连忙甩头将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帝王般的男人忘掉,对着微嗔点头:“好,我会帮你照顾她,直到她找到能够照顾自己的人为止。”
“如此,甚好。”
暝看着纹丝未动的微嗔,动了动嘴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有劳了,莫姑娘。”身后传来微嗔的声音,或者说,该叫无嗔,只因他已经彻底抛弃了七情六欲。
“师傅突然叫你干嘛?”程灵素刚收拾完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拎了一条异常新鲜的蛇蜕。
“他问中午是不是吃蛇肉羹。”暝随口胡诌。
“哼,你在骗谁?”程灵素一把揪住暝的领口:“说!”
暝眼珠一转,微笑道:“是啊,他是没问蛇肉羹的事情,他只是说不让我去找血参而已。”
“什么?!”程灵素的脸白了白,松开暝急匆匆向无嗔房里奔去。
暝将被拉散了的衣领向肩上拽了一下,摇头道:“蛛儿,胡蝶,准备一下,咱们即刻动身前往北方寻找血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