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Rosmarinus officinalis（迷迭香）》六歌

9、番外 迷迭香

　　眼前的相片上微微传来些汗渍味道，混杂的属于西西里的久违潮气，Giotto握紧了拳，气息竟有些不稳。

　　虽说，早就可以想象那个由自己见证了成长的孩子会死于战斗，但是……自己却没有想过，他的骄傲居然会让他尸骨无存。
　　更何况，Giotto并不认为，从很小时候便陪伴自己的Sivnora，会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热爱权利和血腥。

　　至少，他的超直感，告诉他这种表象，只是Sivnora表演出的而已。

　　——但是他的超直感却没有告诉他，那份更深的理由，那份、被Sivnora一手埋葬的真相。

　　彭格列那看似万能的超直感，在面对情事这种棘手问题时，聪明地全面隐遁，而对超直感依赖成习惯的彭格列，便总爱在此时自作聪明地排除太多可能。

　　如此，才使得某些明明容易察觉的真相，得以永久埋藏。

　　Giotto叹口气，转向送信的人：“这个时候过来这里，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父亲将后事处理得很好。”声音还有些稚嫩，眼前的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眼底，还留存有不属于黑手党世界的天真目光。他的长相与Sivnora并不很像，是随母亲的成分居多。

　　可是看着他，Giotto却想起了Sivnora。

　　他与他相遇的时候，那孩子也是这个年龄啊。

　　久远的回忆翻腾着，金发中已夹杂了白色的Giotto双眼有些濡湿地模糊。

　　但他忍住了。
　　他扬起安抚的慈和笑容，伸手，温柔地轻抚眼前男孩的头，语气平缓而字字沉入人心。

　　“孩子，你的父亲留给你的，是一条最艰难的路，不要勉强自己。”

　　“你会在未来看到人性最恶的恶，看到人心最黑的黑，但是，请相信，人间还有光明留存。”

　　“你将会与人结为兄弟，结为仇敌，甚至有一天，你会与人结为夫妻，那麽孩子，请你在作决定的时候，努力看清自己的本心。”

　　“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孩子，请你加油。”

　　男孩的表情认真而恭谨，心中牢牢记住此时的言语，Giotto微笑着叹息，半垂眼眸地收回手来：“孩子，辛苦你了。歇几天再走吧？”

　　“不了，”男孩站起身，对着Giotto恭恭敬敬一鞠躬：“家族的事务不能耽搁，我还是尽早回去的好，那麽就此别过……Primo。”

　　“唔，就此别过。”第一次被人叫做初代的Giotto小心地收起手中的相片，却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眼见男孩将踏出门扉，Giotto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需要人手的话，就把吉宗也带去吧，我想，他大概可以帮上点忙。”

　　“是。”男孩答应着，眼中猝然生出一抹放松，就像有人终于帮他从扁担上卸下一份重量。

　　“还有，西西里，我就不回去了。请帮我……给你的父亲带上一束迷迭香。”

　　“是。”

　　那是意大利人的传统，代表着对死者永远的怀念或敬仰。

　　或许对女性而言，还会有忠贞和长久爱情的含义，但对Giotto而言，却仅此而已。

　　留住回忆，拭去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