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牢（综漫）》川上羽

3、Ep02 再见

　　“一、二——干杯！！”

　　……先前在机场看到的文静好少年是幻觉，一定是。

　　真知一声紧似一声地长长叹着气，久违地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按摩太阳穴。帽子屋宅邸宽广庭院中的茶会固然令人倍感亲切，日本初秋的凉风也只能以心旷神怡来形容，但白色长桌对面有两个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放心的麻烦家伙。

　　“迪、达姆，你们还未成年吧？”
　　真知徒劳地提醒道，而兴高采烈端着酒精饮料的少年们连眼珠都没有转过来。

　　“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嘛！在迎接真知的宴会上，没有酒怎么行啊。”
　　“是啊是啊，BOSS平时总不让我们碰高价的藏酒，只在这种时候拿出来，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啦。”
　　“嗯嗯，昂贵的酒喝起来感觉特~~~~别好呢，尤其是免费的时候……”

　　“你们完全是趁我回来的机会占雇主便宜，欢迎我的意愿为零吧。”
　　真知面无表情地吐槽着，操起刀叉切割起了面前餐盘里的小牛排，力道大得像是在切割某人的脖子。引发她烦躁情绪的不只是这两个喜气洋洋碰杯的未成年男孩，还有茶会上另一拨存在感强烈的熟客——

　　“来，十代目，请用！！”
　　“呜哇，狱寺君，这个料理的分量也太……”
　　“请不要客气尽量吃吧！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
　　“啊哈哈哈哈！蠢寺滚一边去，美味的料理全~~部都是蓝波大人的东西——！”
　　“呜……喂！蠢牛，你给我站住！把十代目的料理还来！！”
　　“不，我本来也没打算吃那么多……”
　　“哈哈哈，多吃才可以长高哦阿纲。既然是帽子屋先生请客，我们就不要客气啦。”
　　“在、在这种地方都能吃得下去，山本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好厉害……”

　　砰砰！！
　　黑衣黑帽的小婴儿阴沉着脸朝天鸣了两枪，才中断了这场似曾相识的学园风搞笑喜剧。
　　“这可是在其他家族的地盘上做客，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形象。尤其是你，蠢纲。”

　　“哇啊！”
　　被黑衣婴儿里包恩一脚踹下座椅的纲吉面朝下扑倒在地，来不及抹去嘴上的草叶便大声抗议起来：
　　“干、干什么啊里包恩，我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就是你的失职。身为家族首领，连自己部下的行为都无法约束，还在同盟面前造成如此失态的情形，实在太丢脸了。”

　　“所以都说了，我才不想当什么首领……”
　　纲吉扶住椅背艰难地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上，哭丧着脸小声辩驳道。

　　布莱德一直饶有兴味地围观彭格列年轻的守护者们耍宝，这时见缝插针诡笑着转向里包恩：
　　“哦呀，你们的年轻人还在说这么天真的话啊？连去除区区一个小男孩的孩子气都做不到，看来你的教育水平也不像你自诩的那么高超呢，里包恩。”

　　“哼，你的意思是要把蠢纲教育得和你们家的小孩一样吗？我对培养那种杀人娃娃可没有兴趣。”
　　里包恩抬起帽檐瞪向他，朝迪和达姆推杯换盏的方向撇了撇脸，针锋相对地回嘴道。

　　此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霎时紧绷起来。冷不防听见话题转到自己头上的双子率先发难，齐齐摔下杯子站起身来：
　　“我说，刚才那个小鬼好像说了些什么啊，兄弟。”
　　“这个评价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兄弟。既然都被这么定义了，要让他亲身体验看看嘛？”

　　“喂，注意你们的措辞。你们两个要向我叫阵还早一百年呢，小鬼。”

　　里包恩不屑一顾的态度进一步激怒了两个少年，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靠在桌边的斧子。坐在纲吉旁边的真知见状立即一把把年轻的首领按到桌子底下（以防他被迎面飞来的斧刃误伤），顺势抄起切牛排的餐刀捏在手上，架起胳膊拦住掏出列恩□□里包恩。

　　“里包恩先生，我为门卫们的失礼言行向您道歉，请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她向在自己猛力一按下再次摔了个嘴啃泥的纲吉投去同情的目光，但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说下去：
　　“您一直在教育这个不成器的小孩，我相信您能理解——小孩是有无限进步空间的。迪和达姆未必永远都是您所说的杀人娃娃，不必现在就急着给他们下定义。您也不希望纲吉永远都是现在这样的废柴吧？”

　　“真知，为什么我觉得你每句话都刺中了我……”
　　“喂、喂，你这女人，对十代目说些什么混帐话！！”

　　干脆无视桌子下纲吉颤巍巍的抗辩和狱寺义愤填膺的责难，真知调转矛头对准了自家悠闲品尝红茶的首领：
　　“BOSS，请您也老实道个歉吧。说到底，是您先质疑里包恩先生的教学水平，才让迪和达姆被牵扯进这个话题来的。”

　　“哦呀哦呀，小姐经过这段实习期，变得出人意料的强势了呢……算了，这对于过分温和的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温和的时期。一定是您在记忆里擅自把我美化了，BOSS。”

　　真知本就没指望布莱德乘着自己的台阶向人低头，因此也没有对他偏题的回答穷追不舍。她收回餐刀重新坐到座位上，一手拽住纲吉的上臂把他拖了出来，同时挤眉弄眼地示意餐桌对面的迪和达姆：别再和斯巴达婴儿纠缠，做个好孩子啃你俩的蛋包饭去。

　　虽然再见到熟悉的面容让人心生暖意，但真知依然深陷于对某个脱狱囚的担忧之中，难以分出心来享受茶会其乐融融（？）的氛围。她忧心忡忡地轮流打量纲吉皮包骨头的小身板儿、狱寺和蓝波的猫捉老鼠游戏、山本缺心眼的阳光笑容和里包恩对学生们时不时的口头/□□攻击，想破了头也不敢相信这群脱线孩子能战胜六道骸的职业越狱军团。如果她不是对家教剧情略知一二的三次元穿越者，绝对愿意押一年零花钱赌黑曜方获胜。

　　……不如发动家族成员下注看看好了。女仆和佣人们似乎都不看好这位年少的十代目候补，没准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真知刚这么暗自思忖起来，立刻拍拍面颊打消了这一龌龊的念头。在开膛王子刀锋下挣血汗钱的经历多少给她增添了一点投机家的素质，但还不至于彻底腐蚀她的良心。

　　尽管真知喜爱与朋友们共同欢笑的安逸生活，然而此刻大祸临头，她只想尽快把这场即将演变为日常喜剧的黑手党茶会扳回正轨。真知如坐针毡地扫清了自己面前的主菜和甜点，满心盼着茶会尽快收场，谁料布莱德吩咐佣人撤下餐具后，又带着献宝似的笑容殷勤邀请大家享用餐后红茶。

　　强忍住把茶杯扣到他那顶花礼帽上的冲动，真知索性绕过桌子快步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子凑近黑发青年的耳边：

　　“BOSS，之前我麻烦你准备的东西……”

　　“哦哦，那个啊。这么煞风景的话题，就不能放在红茶之后吗？现在我眼中只有红茶——”

　　懒得与他在红茶问题上讨价还价，真知捏紧手中瓷杯精巧的把手，威胁性地压低了嗓音。
　　“——要是给我造成多余困扰的话，我就把红茶浇到您漂亮的帽子上哦，BOSS。”

　　“……是我的错觉吗？一年后小姐本该成长为更有成熟风韵的女性，但你好像比去年更加不解风情了。”

　　“因为西西里是个拿女人当男人练的地方。知足吧布莱德先生，我当年读军校的同学说他们那女生能穿着细高跟冲一千五，相比之下我简直弱爆了。”
　　想起穿越前同学向自己描述军校集中营生活时的情景，真知依旧心有余悸。只怕那些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兵们所承受的魔鬼训练，比起自己在西西里接受的黑手党训练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呵，能做到那种事的还是女性吗……”

　　——那是，黑手党算什么，□□娘子军威武。
　　真知在心底满怀崇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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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知麻烦布莱德准备的东西，是变装用的黑曜女生制服和黑曜乐园的内部地形图。

　　她自一年前初次和六道骸狭路相逢起就与他相看两厌，但并不打算直接干涉这个男人对纲吉（身体）的追求。说得不好听点，如果纲吉连这只口嫌体正的傲娇小怪兽都放不倒，那他拯救世界的凹凸曼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她被十年火箭炮打中而去往的那个未来里，泽田纲吉对彭格列的扩张无力回天，对自己的教父生涯充满了罪恶感与悔恨，请求她回到过去“阻止自己成为黑手党”。
　　真知确实曾雄心满满地筹划为了朋友改写历史，然而经过这一年来对黑手党运作机构的观察，她不得不承认纲吉难逃混黑的命运。九代目早已将一切事务布置妥当，只等这只小白羊被诱上□□。就算纲吉本人无意争权夺利，还是会有凤梨姐、双枪哥、棉花糖少年或百年老冬菇为了各自的目的挨个儿上门找茬。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初代血统造的孽。泽田纲吉生而为泽田纲吉，不管他多天真多善良多不像黑手党，这场浩劫是逃不掉的。

　　——那么，她唯一能为这个朋友做的，就是尽力保证他不会因为那份天真善良而落个“创业未半，中道崩殂”的下场。

　　所以，真知赶在六道骸动手前率先踏入黑曜乐园的目的只有一个：踩点。

　　她没有与黑曜组拼个你死我活的觉悟，只想以身涉险稍稍制造一些小摩擦，以确认对方的战斗力是否处在纲吉能够应付的范围内。假如自己都能安全逃脱，那纲吉这一关也就不需要操心了——他总不至于比自己还弱。

　　骸大概刚在日本安顿下来，黑曜乐园的防卫网还未完成，她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闯入了敌阵。

　　接近黑曜深处的废弃大楼时，真知用力咽了口唾沫，将手探向腰间按了按藏在裙下的手枪。可能的话，她希望只凭这玩意就能顺利脱身。想起被迫留在宅邸的各种枪械（其中包括柴郡猫改造的便携式火箭炮），她不由暗暗抱怨黑曜的制服过于节省布料，以至于无法藏匿杀伤力更大的重武器。

　　（但愿千万不要用上“那个”……）

　　遗憾的是，真知的踩点计划被某个她不曾预测到的突发事件打破了。

　　“呜哇……！！”
　　“救、救命呀啊啊啊！！”

　　她还未踏入破败的大楼，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便生生把她拦在了大门外。凝神静听的话，还能分辨出野兽嘶吼的声音、痛哭求饶的声音、□□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从此起彼伏的哭叫声来看，有相当一大批找死的家伙正在建筑物内受刑。

　　（这些野蛮人……）
　　真知愤愤地捏紧了拳头。她不相信言语可以调解一切纠纷，但更讨厌不必要的发泄式暴力。

　　不等她重拟突入计划，建筑物内的哭喊声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两个一前一后狂奔的少年闯入了她的视野。他们都身穿黑曜男生制服，看来是这场单方虐杀的幸存者。

　　其中个子较高、戴着眼镜的少年拖着同伴没命地一路猛冲，险些与她撞个满怀。看到这个身穿黑曜制服的陌生少女，他不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学校的女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我是……”
　　来代表月亮惩罚逃犯的？来维护世界的爱与和平的？来煮菠萝饭的？
　　真知忙不迭地思索着可能奏效的借口。
　　（……不不不，绝对骗不过去的吧，这个。）

　　少年显然没闲情等她搜索枯肠，自作主张为她下了判定：
　　“你也听说八木沼他们要来找骸打架吗？这里对女生来说太危险了，还是快点逃吧！”

　　“哈？等……”
　　她还没得及答话，少年就急吼吼地伸出没有抓同伴的另一只手，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向大街上飞跑起来。

　　八木沼是谁啊？——真知努力遏止住心头这一疑问，不情愿地紧跟着少年向外跑去。如果引起普通黑曜学生的疑心，潜入调查这一行动就宣告破产了。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怕麻烦心理，她边与两个男生一同疾步奔走，边侧脸向这两个不识时务的碍事家伙瞪了一眼。

　　下一刻，她就无法把他们当做碍事者了。

　　——被眼镜男孩拽着、乍看有点软弱小白脸模样的少年，后脑勺分明有一撮夺人眼球的凤梨叶子迎风飘扬。

　　就在她觉察到这点的瞬间，脑海里响起了熟稔到令人作呕的愉快声音：
　　【kufufufu……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海野真知。】

　　“……”
　　真知踌躇了不到一秒种，当机立断作出了一个令凤梨头少年笑容尽失的反应：

　　“嗯，的确好久不见了。”

　　六道骸对她的“问候”和以往一样直接通过脑电波传达，旁人是觉察不到的。而她这么没头没脑地一捅，立时把对他俩恩怨一无所知的眼镜男生也扯进了对话。

　　“咦咦？同学你和桦根认识吗？？”
　　果然，眼镜少年被她唐突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放慢脚步调头询问道。

　　“算是认识吧，不过桦……桦什么来着……这位同学大概不太想见到我。”
　　真知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带着寒意瘆人的微笑转向脸色有些发青的六道骸。
　　“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他可是对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和那~~~~样的事情，之后又把我干脆地甩开了呢。”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小女孩？！谁对你做过这样那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让我看见无聊往事的幻影，那样的事情=试图侵入我的精神，甩了我=把我从十几米高的钢丝上甩下去……这些事，我好像一·件·都·没冤枉你啊，骸君。】

　　【Ku、kufufufu…………你比我预想的要记仇啊。】

　　【因为这个世界想杀我的人只有你，太有特色了，总得稍微记一下嘛。】

　　这厢真知在头脑内和六道骸针锋相对，那厢正直的眼镜少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
　　“桦根……我没有想到，你会对这么柔弱无助的女孩子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她哪里柔弱了……哦不，我是说，我绝对没有做过这样那样的事情啊，会长！难道你宁愿相信初次谋面的女生，也不相信和你一起努力至今的我吗？”
　　骸全力以赴地扮演着乖巧优等生的角色，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朵亮晶晶的泪花。

　　真知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人真能演。人一旦不要脸，就能任意替换千万张脸，所以天下无敌。
　　她所谓的“不要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贬义词，而是一种名为厚黑的优良品质和高端技能，她到目前为止还未能成功习得。

　　由于她还挺在意这张嫩脸，便耸了耸肩顺水推舟地说道：
　　“算了吧，学长。我想桦根君已经对他做过的事情深感后悔了，您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等等，我根本没……”

　　“桦根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请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被甩了还纠缠不休的便宜女人。”

　　真知竭力拔高嗓音压过六道骸的抗辩，然后装模作样地朝向被骸称作“会长”的眼镜少年弯腰鞠了一躬。

　　“为了不让更多女生被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我这个不中用的老朋友就拜托学长您多多关照了。”

　　【海野真知……这次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省省吧，你要真想杀我我怎么可能活着回到日本。别玩脑电波了骸君，你妹子库洛姆喊你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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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眼镜男是官方小说里出场的日辻真人，黑曜学生会长，被骸引诱而堕落的大杯具。当然他本人问题也不小就是了。
有木有觉得一年后真知变强气了XD？
猜猜她说的“那个”是什么……如果我说真知能用超能力打倒阿骸乃们信不信？
PS：真知是个温柔的好人，她才没有悲剧骸君呢……快看我真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