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牢（综漫）》川上羽

19、Ep17 王子

　　“呜哇~~~~是美人鱼！呐呐彩女，铃兰长大以后想变成人鱼公主一样的美人！！”

　　“欸——真好啊，那么彩女长大后要变成拇指姑娘！”

　　“噗噗！彩女这个笨蛋，拇指姑娘只有拇指那么大，那样根本不叫长大而是缩小啦，笨蛋笨~~蛋！！”

　　…………

　　（我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我说。）

　　我苦着脸跪坐在干净锃亮的地板上，有气无力地来回扫视眼前两个陶醉于童话绘本中的幼小女孩。
　　越发意识到黑Joker拒绝白先生接近我是个明智的抉择……

　　【这个世界，正在上演百年难得一见的有趣童话剧哦。好好享受吧，小姐。】

　　——昨天处理完伤口离开反省室前，另一位Joker带着愉快的笑意凑在我耳边低语道。

　　根据黑先生不情愿的补充说明，目前这座城市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异状”。概括言之，是被其他地区有所经历的人们称作“泡祸”的稀有现象。先不提这个古怪异名的来源，就形式和影响而言，这次的“泡祸”似乎是以某个[童话]的形态浮现在世界表层。

　　某个童话……也就是说，现阶段还无法判别这座城市到底处于哪一场恐怖剧的幕布之下。

　　妖怪总动员也好，毒品Refrain的疯狂流传也好，都只是这场恶趣味戏剧的序篇。

　　如果顺利破解了这座童话剧的迷宫，就算不能彻底抹杀对人不利的邪魔鬼怪、截断地下毒品运转的链条，至少能够消除人心中被“泡祸”激发出的恶意与疯狂，多少会对现实有所助益。
　　无论多么细微的希望，我都想要抓住试试看。

　　所以，我才决定和帽子屋宅的孩子们一起，根据城里发生的异象推断出这次事件的童话原型……

　　“——不过你看绘本也太投入了吧铃兰？！！！”

　　终于对眼前其乐融融的少女友情秀忍无可忍了，我一把摔下膝上的童话书大吼起来。

　　“噗噗——一本正经地说‘读童话是找出原型的最快捷径’的不是尤斯蒂娜吗？铃兰很喜欢这份工作，有在和彩女一起拼命完成哦！”
　　蓝发少女以与优雅无缘的散漫造型盘腿坐在散落一地的凌乱绘本中，不满地冲我撅起嘴唇。

　　“嗯嗯，彩女也有和铃兰一起努力工作，海野学姐请不用担心。”
　　大概是我扭曲的怒容太可怕了，和铃兰头碰头阅读绘本的另一位少女也笑眯眯地扬起脸来。

　　幸村彩女。
　　仅仅根据少女的名字，就可以在脑内构想出她SD人偶一般纤细秀美的容姿。
　　实际图景的惊人程度却还在脑内妄想图之上。色调比铃兰更深暗的鸢紫色微鬈长发包裹着娇小的身躯，再加上莹白的皮肤和水灵剔透的大眼睛，走在街上说不定会被误认成某个当红童星。
　　一看就是打小受到父兄宠爱、无忧无虑成长至今的纯粹孩子，和寄宿于我体内的悲情灰姑娘完全不同。

　　满地色彩缤纷的童话绘本中，身穿蓬松洋装、肩并肩亲密挤坐在一起的两位少女，冷色调的及腰长发在地板上交织缠绕，从远处看简直像是某幅精美的西洋油画一样。

　　如果我们不是身处恐怖童话剧的舞台上就好了……
　　不过，那样的话，我大概也不可能待在这里。

　　“怎么样，海野同学，找到有用的故事原型了吗？真不好意思，彩女被我们家里惯坏了，好像给你的正事添麻烦了。”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与女孩面容相似的清秀少年端着盛有茶杯的托盘稳步走进室内。
　　垂及后颈的松软鬈发，有点不健康的苍白肤色，澄净的蓝紫色眼瞳，以及稍带些女性特质、柔和端庄的五官。虽说体态面貌都给人以与运动系相距悬殊的纤弱印象，少年的反射神经显然十分出众，他手持托盘灵巧地避开地板上杂乱堆放的书籍，而杯中白气缭绕的热茶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正因为是这样的男生，在三次元每每被惊为天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这是哪儿的话？彩女明明是个乖巧的孩子，比我家吵吵闹闹的小鬼好对付多了。我们才是，事先不说一声就突然来拜访，肯定给幸村君和彩女添了不少麻烦……我还以为铁定会被赶出去呢。”
　　所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在Joker或小鱿鱼面前我可以尽情耍赖撒泼，但面对跟前这个礼仪和脸蛋一样端方的温和少年，我也不自觉地诚惶诚恐用上了敬语。

　　“哪里哪里，彩女的朋友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
　　少年轻快地呵呵笑着，拂开几本散乱的童话书，将满载茶点的托盘放在我们三人间的地板上。
　　“来，请趁热享用。妈妈好像很开心，说着什么‘内向的彩女能交到那样开朗的朋友真是太好啦’，不知不觉就做了一堆点心。放久了会变味，要赶紧把这些收拾掉才行。”

　　“呜哇，是蛋糕——！！精市哥，这些铃兰全都可以吃吗？”
　　不等我发扬礼仪之邦的美德低头道谢，铃兰就扑闪着变作星形的大眼睛朝餐盘扑了过去。

　　“哈哈，请手下留情啊，这里也有彩女和海野同学的份哦。”

　　“呜！什、什么嘛，铃兰才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呢，当然会好好留下彩女和尤斯蒂娜的份！”
　　对于少年和蔼的提醒，铃兰赌气地鼓起面颊。

　　（不不不，在幸村君提醒之前你绝对是想要独吞……）

　　对，所谓的幸村，就是那个幸村。

　　传说中的幸村。
　　传说中背后躺着无数弃妇骸骨的当代陈世美。
　　传说中和网球部部员的各种妹妹们纠缠不清的伊藤诚再世。
　　传说中会把维生素换成避X药的………………咳，这个就算了。

　　总而言之，这个外表像封面模特一般引人注目的漂亮男孩，在三次元是个毁誉参半的矛盾角色。有人义愤填膺地说他是人渣中的战斗机，有人更加义愤填膺地说他是会走路的招枪机。

　　看过真人两眼之后，我觉得他应该是后者。
　　据说这个世界的幸村同学连初恋都还没体验过，要是知道自己风中凌乱的二次创作形象，估计那副俊俏的笑脸也得劈啪碎掉……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台招枪机家里和他妹妹一起读绘本，完全是因为铃兰的毛遂自荐。
　　她和小彩女似乎是在游泳馆结识的游泳爱好者同士，先前也曾结伴去公园玩过一两次，闲聊间彩女提及自己家储藏着丰富的童话绘本——顺便炫耀了一把，她还有个每晚坐在床边给她读故事的温柔大哥——邀请铃兰什么时候去她家一起听故事。

　　可怜我穿越这么多年，连昔日如数家珍的二次元人名都忘去了大半，听到幸村彩女这个名字竟然毫无反应。直到兴冲冲地喊着“打扰您了！”踏进幸村家大门，才被微笑着迎出门来的秀气少年当头劈了一记落雷，整个人喀啦啦碎作齑粉。

　　我进书房时还有点战战兢兢，生怕幸村家真是个同人小说里那样家规森严冷艳高贵的名门世家，他奶奶是个慈禧太后一般开口闭口“幸村家的威仪”的傲慢老太，他爹是个帮着儿子甩女人的护短小男人，他妹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他是个仗着天才和美貌对无数少女始乱终弃、边搞无爱联姻边劈腿的人渣……

　　…………这个世界更接近于许斐刚的漫画，真是太好了。

　　“海野同学、海野同学？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用那么悲哀的眼神盯着我看……我脸上有沾蛋糕屑吗？”
　　不知不觉停下了翻动书页的手，回过神来时幸村精市正有些困惑地歪头看着我。

　　“啊？哦、啊啊，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沾上。我想事情有点出神了。”
　　不对不对，不如说的确沾上了什么……你的名誉上沾了某些更污秽的东西。

　　“对了，幸村君经常给妹妹读童话故事吧？听说你头脑也很好，关于我之前描述的怪异现象，能联想起什么有相似之处的故事吗？”

　　逢魔时刻躁动发狂的百鬼。
　　地下商路突然爆发的毒品浪潮。
　　被狙击的少女。

　　虽说只是寻找童话中的“象征”，却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传闻中世上存在可以预言童话形式灾厄的异能者，但那种方便的能力与我们相距甚远，只能抱着神秘学参考书自己一点点摸索了。

　　照理说不该把一般人牵扯进我们的非常识事件来，然而幸村同学比我想象中更喜欢凑热闹。到底是部员口中“只要有有趣的事情就一定会冒出来”的男人，无意中听见一句后便借蹭蛋糕名义坐在书堆里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吧，这个人还偏不肯直截了当地开口求人告诉他，尽是自顾自文静地翻着画册，不时抬起头来朝你风情万种地笑一笑，再吐气如兰地来一句“呵呵，不要管我，你们聊你们的”，杀伤力足够瞬间清空血槽…………我败了。

　　考虑到这个人在最新漫画连载里已经展示出了直逼六道骸的高超幻术水准，他……也不能算是一般人了吧……

　　“嗯——线索有点少啊，如果有更详细的情报……飞头、时间、药、女孩子……我是不怎么读推理小说，不如拖部里的大家一起帮忙好了，总有喜欢推理的人在。啊，不过这种事是不是应该请冰帝的迹部君把日吉同学借给我们呢？听莲二说，那孩子好像对城市怪谈很感兴趣呢。海野同学遭遇的怪状说到底也只是冰山一角，经常在网络上搜索怪谈的日吉同学应该了解更多才对。”

　　我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幸村却认真地托腮沉思起来，一副正儿八经想搭手帮忙的样子。

　　（喂、喂喂，为什么已经变成我们了？！不要对猎奇话题这么感兴趣啊，你是日本网球界的未来吧？在这种地方被妖怪吃掉我可负不起责任……再说你的人生伴侣不是网球么？！别花心啦！）

　　“那个，幸村君，我说……”

　　这种无法以常识衡量的事件，就算是神之子也不要轻率涉足比较好——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

　　“海野同学，危险！！”

　　——？！

　　少女般精致的面容突然靠近，身体不及反应便被按倒下去重重推向一边。后背无防备地全速磕上桌腿，体内骤然爆发的剧痛让我不禁怀疑脊椎骨是不是撞脱了一两节。

　　幸村突然将我推开的同时，我听见了窗玻璃炸裂的噪音和窗外窸窸窣窣的不吉声响。
　　那是如同淅淅沥沥令人不快的潮湿梅雨一般，浸满冷酷恶意的熟悉耳语声。

　　“找到了……那孩子，找到了……躲起来也是没用的……”
　　“呵呵呵，———……找到了……！！”

　　一瞬间隐约听见了某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不知为何，就好像经过模糊化处理的录音带一样，其他字句都很清晰，唯独这个名字含混得无法辨认。

　　窗外的暮色中，亮起了一对绿莹莹的狰狞眼睛。

　　（飞头蛮……！！）
　　也顾不上是否会吓着一般人了，我条件反射地撩起上衣伸手摸枪，同时开始集中精神在脑内呼唤灵体。我百忙之中朝并肩阅读童话的少女二人组扫了一眼，只见铃兰早已镇定自若地牵着幸村彩女藏到书架后方，不由欣慰地冲她笑了一下。这孩子被布莱德培育得越来越有黑手党范儿了，只可惜到头来都是为白兰做嫁衣裳。

　　拉开保险，瞄准，扣住扳机。
　　指尖没有丝毫颤抖。
　　与黑手党争斗不同，这一次我确信自己扮演着正义之友的角色，为拯救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当然也是另一部分少女的梦中渣人……这个无视就好）而战。

　　“海野同学，窗外有什么东西是吗？位置在？”
　　幸村迅速拨开翻倒的书山爬起身来，眯起眼睛紧张地凝视着在普通人看来空无一物的窗外。不愧是站在岛国中学网球界顶点的少年，临危不乱得可以去拍电影了。

　　“啊啊，幸村君看不见吧？就在破损的窗洞正前方，目测距离窗户三十公分左右……等等，幸村君？！”

　　响应着我的回答，鸢紫发色的文静少年麻利地一屈身，左手拉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网球包，右手伸进衣兜摸出一只圆滚滚的网球，然后一掷球一扬拍——

　　一·球·入·魂。

　　…………

　　我没有足够的眼力看清过程，但我知道结果。

　　等我回过神来，当初与我巷战三百回合还从我胳膊上咬下一块肉的飞头蛮女士已经不省妖事躺在了窗下的花坛里，额头上赫然是一块红肿的网球印，还呼啦啦冒出一股青烟。

　　妈妈！物理老师！！走近科学！！！诺贝尔！！！
　　——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幸、幸村君，那那那个……”
　　胸口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我觉得刚才那一球把我舌头连根砸断了，结结巴巴愣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呵呵，虽然我没有击中的实感，看你安心的样子应该是打中了呢。海野同学，刚才是怎样的怪物？能成为推理的参考吗？”
　　少年优雅地将球拍搁回到肩膀上，转向我的年轻面孔上满是清爽祥和的笑意。

　　……怪物倒是有一个，就在我面前笑靥如花。

　　我算是看清了，这些少年打的不是什么杀人网球，明明是除灵网球！！

　　“很遗憾，那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飞头蛮。是曾经出现过两次的妖怪，没有什么新情报。”
　　勉强压下心头喷薄而出的吐槽欲，我尽可能冷静地回答道。

　　“是吗……不过，既然连续出现三次，说不定是童话故事里的重要角色哦？断头、断头……嗯，会不会是被处以斩首刑的恶毒继母什么的？”
　　相貌柔和的大众偶像面不改色地继续着可怕的话题。幸好，厨房里幸村妈妈焦急的呼唤打断了这段不可外传的灵异谈话。
　　“——啊啊，抱歉海野同学，妈妈好像听见窗玻璃破碎的声音了，我得去安慰她一下……”

　　“啊？唔嗯，好，麻烦你了。”

　　我机械地应答着，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原地目送幸村牵起惊呆的妹妹推门而去。

　　“……”
　　干瞪着门板傻坐了半晌，我才自言自语般小声咕哝了一句。

　　“……神之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知完全木有感想了，她败了。许斐的科学是科学，她的科学是渣渣。
最近复习网王很怀念，以后我可能会写个同一世界观的网王文，这里是铺垫。
就算看出我在吐槽什么也不要说出来……看网王的人懂的，幸村招枪是个常态。这年头当男人难，当BOSS级还有点腹黑的男人更难，稍微黑点儿就连人都当不成了。
我只能说，村哥你安息吧，你的英姿永存真知心间。【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