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曲》戏骨

5、乐中悲

　　朱砂看着面前占据着贵妃椅，姿态优雅地往嘴里扔葡萄的玄氏纨绔，只觉得周身灵力有种不发不畅的憋闷感。
　　玄青此人从来都是有热闹可看绝不放过，但这次连玳雅都跟了来，倒是大大出了朱砂的意料。
　　玳雅，玄青的起居舍人，当前青龙少主天字第一号仇家。
　　玳雅放下食盒，朱砂顿时眼冒精光，玄青哼了一声，目光却是在那盒子上流连忘返。
　　玳雅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可惜却不轻易动手，朱砂从来都是垂涎三尺。
　　朱砂瞥他一眼，抬手就把盒子抱在了怀里。
　　玄青：“……”

　　玳雅笑眯眯细细打量了落难的凤族少主一番，“玳凌把你照顾的还不错。”
　　朱砂和玳雅本就交情匪浅，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基础上，则更深入了几分。朱砂吃人家的嘴软，此时被她打趣，也只得默默认了。
　　玄青幸灾乐祸瞥了她一眼，“玳凌，方狄……”
　　朱砂伸了个懒腰，“后院里真是乐趣多多。”
　　玳雅面容不过清秀，但许是因为浸染了书香气，令人看着分外舒服，“行了，既然借了他的名头，那么面子功夫自然还是要的。”
　　朱砂看了看旁边不知面子为何物，恬不知耻的某人，“换个地方说话。”
　　玄青打量了周围一圈，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了某处，随即不动声色收回，“方小将军的后院真不错，和他的众美人们相处有没有觉得异常愉快？”
　　“方狄男女皆可。”
　　玄青：“……”

　　朱砂心知肚明，玄青同样也是惹祸胚子，而且向来和她一起信奉有福同享，有难你当的美德。
　　玳雅则一贯是坐镇后方，以防玄青惹祸太过。此次连她都亲自下界，想必玄青麻烦不小。
　　心念蒲动，朱砂顿觉心情大好，看向玄青的目光也带上了三分幸灾乐祸。
　　玄青装作不知，继续和窗外路过的美人眉眼来去。
　　玳雅轻咳一声，“乾熙三年四月，少主玄青……”
　　“够了够了！”玄青苦着脸打断玳雅的话，斜眼瞥了一眼那本起居注，见尚未着墨，顿时松了口气。
　　空气中莆然带上了水汽的氤氲，玳雅广袖微扬，白色光晕一闪而过，将整间房间罩了个严实。
　　连商议军国大事都可使用的静音结界，对付后院几只幺蛾子自然是手到擒来。
　　“玄青，把玳雅让给我吧，我拿玳凌和你换。”朱砂想到自家玳凌，再想到面前全的玳雅，只觉得一阵百爪挠心。
　　“免谈。”玄青挑了挑眉。
　　他费尽心思才按玳凌之意将其送给朱砂，现在想让他收回，根本就是妄想。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位老友的可怖之处，绝不会再自找麻烦。

　　“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玳雅少有的犹疑再三，“但你必须保证不轻举妄动。”
　　朱砂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既不答应，也不否认。
　　想到凤族每年支出的大笔缮后费用，玳雅抬手扶额，她也知道保证对于朱砂而言从来都是空话。
　　“朱祈殿下自从你逃离凤族之后便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我那便宜老爹从来都不喜随意露面，”朱砂喷笑出声，“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玳雅。”
　　“朱祈殿下虽然不便出面，但至少应该控制住流言的范围，”玄青懒散的声音插入进来，就着暖洋洋的日光，玄纨绔还抛了个媚眼。
　　朱砂只觉得一阵恶寒。
　　“现在外界的流言对你非常不利，”玄青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显得不怀好意，“以前还没发现，朱裘的支持者可远远超过预期……你的墙头草还真不少。”
　　“都跳出来了也好，”朱砂打开食盒，凤尾糕甜蜜的香气让她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应该还在我那便宜老爹的控制范围之内。”
　　朱砂对朱祈的一味相信并不是没有根据，身为凤族千年以来最强大的族长，朱祈若是这么轻而易举便遭了暗算，这才是对凤族最大的嘲笑。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见到澜沧？”
　　玄青摆了摆手，“你一脱逃之后，凤族立时下了逐客令，不欢迎任何外族访客。”
　　“那群老不死这么快就想下手了？”朱砂有些讶异。“不对，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玳雅和玄青对视一眼，“澜沧，更奇怪的是，连澜沧都一直没有见到朱祈殿下。”
　　朱砂有些愕然，她阖上眼，食指中指相触，赤色羽毛状的光团逐渐闪现，一道白光微闪，随即整片羽毛忽地炸成一地光点。
　　“澜沧目前还安全，但是我联系不上他。”朱砂终于察觉不对。
　　玄青瞳孔微微一缩，目光从某处一触即收，随即“啪”的一声，他慢条斯理收回扇子，朱砂一时不防，捂着头差点蹦起来，“黑皮泥鳅！”
　　“请称呼我为青龙少主。”玄青面不改色，刚才地探查似乎是幻觉，任他再三试探，都没有了回音。

　　朱砂打了个响指，红色的炽烈火光骤然冒出，玄青反应不及，几乎被燎焦了眉毛，玳雅忍耐地举起右手，招来瀑布当头淋下，玄青顿时成了落汤鸡。
　　“亲爱的雅雅。”朱砂顿时大喜，抱住玳雅亲了一口。
　　玄青：“……”
　　玳雅风轻云淡收回法术，地面一片干爽，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灵力的波动在传出的瞬间已经被更为强大的结界覆盖住，青红色的光芒一触即逝，将军府庞大的结界将一切遮掩得完美无瑕。
　　“你和方狄什么时候达成了攻守同盟？”玄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才一闪而过的灵力护罩。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朱砂半眯起眼，手指微弹，一颗瓜子准确地击中墙外鬼鬼祟祟的身影，“你们刚才的灵力波动不算大，暂时还引不动他来，至于后面……有的是机会。”
　　只听得一声惨叫后伴随着几声闷响，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玳雅忍住笑，“你这苍蝇还真不少。”

　　“我送你们出去。”朱砂耳朵微动，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我现在的‘饲主’似乎心情不大愉快。”
　　玄青将路过的美人都调戏了个遍，在玳雅的晚娘脸中笑容无比灿烂。
　　见一切准备就绪，朱砂拍了拍手，回眸一笑，“走吧，去见见我们的方小将军。”
　　玄青收起眼中笑意。
　　如此势在必得，玳凌，我当真同情你。

　　出门之际，玳雅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似是极为为难。玄青难得的什么都没说，一反常态的安静。
　　“等等，”玳雅轻叹一声，上前搂住朱砂的肩，神色是难得的郑重，“我们这一去，便会被禁足，短期内无法再下界，你一定要小心。”
　　朱砂心底的不安之意愈浓，却只是抱了抱玳雅，示意她不必担心。

　　将军府回廊重重，方狄搂着醉香楼中最红的花娘和朱砂三人擦肩而过。
　　没有任何对话，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汇，仿佛对方是空气。
　　花娘投来奇怪的目光，却被骤然而来的威压压制得几乎走不动路，朱砂和玄青交换了一个视线，玳雅抿嘴一笑。
　　三人几乎是同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花娘惊见三人刹那间不见了踪影，顿时惨叫起来，“有鬼！”
　　话毕连金主方小将军都顾不得管，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一路惨叫着逃出了将军府。
　　方狄：“……”

　　不但再次被打扰了兴致，事后还不得不黑着脸令管家去善后。
　　朱砂要求一定要住在府内，方狄也懒得和她计较，加之他一贯和父亲关系紧张，此时自然不会将朱砂易容进府之事告知其父方烈，在众人眼中自然也不过是后院多收了一名美人。
　　方小将军风流韵事众多，自然不少这一件争风吃醋胡言乱语，至于方将军教子无方如何责罚，那正是朱砂所乐见其成之事。

　　离开将军府和二人分道扬镳后，朱砂并未停留，而是三拐两绕，径直进了某座民居。
　　紧随其后的探子自然也跟了进去，却惊见空无一人，朱砂竟生生在一座住满了人的宅院中凭空消失了。
　　至于他被如何当成采花贼打出，那是另一回事。

　　民居的地下赫然是修建得大气工整的地道，朱砂在某处拐弯停下，手从脸上拂过，恢复了真容。她按住一块突出的石头，左右各扭了三下，地面缓缓上升，眼前已换了另一番景色。
　　“少主。”
　　见她到来，四名黑衣暗卫无声无息地掠出，单膝跪地。
　　“澜沧在哪里？”朱砂停下脚步，空气中有隐约弥漫的血腥气息。
　　暗卫面面相觑，显见得十分意外，“澜沧大人并未前来。”
　　朱砂眯起眼，“让今日负责的人前来见我。”
　　暗卫们齐齐应了一声，如出现一般消失在朱砂面前。

　　“殿下，好久不见。”低沉的女声慵懒而妩媚，铺开的紫色裙裾占据了整张宽大的贵妃榻。
　　“薄暮，你怎么会在这里？”朱砂表情一僵，“云州城不是你的范围。”
　　面前层层叠叠的裙裾明显是时下云州城最流行话本里的装扮，如若没有猜错，热爱话本的薄暮此时应当正在深陷其中的某个苦情角色不可自拔。
　　“我接到澜沧的紧急传讯，”薄暮低声笑了起来，“殿下似乎不是很想见到我……不过没关系，你总会有用到我的那一天。”
　　“给我联系澜沧，现在。”
　　朱砂几不可见地抖了抖，这明显是那个话本里爱上太子，却又被爱人所利用的奸妃台词。
　　“是。”薄暮利落地甩掉外层累赘的戏服，取出专用于内部联络的传信密玉，联络身处凤族领地之内的澜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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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边显示第五章被吞了orz……拼死拼活试图把丫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