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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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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
白影静静弯起嘴角,温柔地轻抚过高高隆起的小腹。
腹中的小家伙刚刚似乎被他们吵醒,闹腾着反抗得厉害,这会儿自己折腾累了,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一动不动,乖得似只小猫。
这样想着,不禁又是一笑。
手中的竹管一直小心翼翼地握在白影手中,展昭让她等秋末时在城外山中寻隐蔽近水处撒了,那么竹管中大概是种子一类的东西罢。
白影猜测着,就要找地方仔细放好。
种子……
脑子里突然古怪地闪过刚才黑袍人迫切地打开暗屉掠走她那些花末儿的急切和狂喜。
缩回手,对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拧开竹管,倒在手中少许,就见确实是些小小的种子,种子上面带着许多类似蒲公英种子上的那种毛茸茸的小伞。
蒲公英属的,倒是很像那怪异小黄花的果实。可猫儿为何要如此郑重其事地让她去种下这些种子?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这次来看她,顶顶重要的事只有两件。
第一件是告诉她不要将古墓中鬼面人和她的事对任何人讲;第二件,便是这一管儿种子。
一切仿佛都跟去年德清那座被烧毁的古墓中发生的事情有莫大的关联,而那件事情唯一指向的,便是襄阳王。
想起前一阵白玉堂突然被无缘无故被调离开封府遣派到襄阳,白影不禁轻咝了一声,难道真的是襄阳王想要在这外患频频的关头给他的皇帝侄儿制造点内乱?
那……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有人命丧冲霄楼?……
那古怪的黄色花儿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猫儿为何如此重视。
心中疑问重重,却百思不得其解,白影只好先将这小小的竹管先妥善收好。
靠在床上打了个盹儿,天将明时,俞小蕙还未回来,白影心中虽隐隐担忧,但知道此时自己才是真正的局外人,她有很多事要做,却不一定要告诉自己。
床上,金铃儿一直沉睡着,白影虽然记挂着问她昏迷前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因为小丫头吸入了过量迷烟,白影不忍将她强行弄醒,只好继续靠在一旁打盹儿,却被她带的睡意浓浓,异常想念躺在床上睡觉的感觉。
于是干脆翻出医书来看。
自前一阵开始,白影就隐隐发觉宝宝有些胎位不正,虽然前几日已送信给二师父,让她到时过来帮忙,而且二师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她倒不用太过担心,但记得师父以前说过,孩儿的胎位是可以在孕期慢慢矫正的,所以白影一直想要查找些具体方法,以免分娩之时多受苦楚。
白影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灰蒙蒙中已有了些亮意,远处的街上也已遥遥隐隐地起了低低的喧哗,顺手摸来的火折将将打着,就听院内传来极重的脚步声,踉跄得似乎下一步就要扑倒。
白影一惊的瞬间,那人已扑到窗前,有什么“嗤”地穿透窗纸,紧紧扒住窗格,待白影看清,竟是一只满是鲜血的手。
白影心里“咯噔”一声,忙甩灭火折向房外跑去。
就见院内的梨木后,俞小蕙面色苍白得如同白纸,几乎是用臂力将自己吊在那窗子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原本簇新的衣裙染满鲜血,一柄剑斜斜地插入她体内,白影的心猛地跟着一揪,一剑穿心,已是没得救了。
而更让白影震惊的是,那柄斜斜插入她体内的剑,竟然是白影的清雪。
白影一时傻在原地。
俞小蕙却像见到救星,喘息着露出苍白的笑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白影忙走过去将她扶住,但俞小蕙却已经几乎吐不出任何字了,只是艰难地重复:“哥……哥……哥哥……”
金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被俞小蕙的样子吓得忍不住尖叫出来,然后不知所措地问白影:“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白影垂目望着俞小蕙,好一会儿道:“铃儿,帮我去报官。”
“可是……你的剑……还有你身上的血……”金铃儿哆嗦着不肯去。
白影知道她担心什么,她自己也担心,但现在报官是唯一的办法,于是迅速低头回道:“快去,越快越好!”
金铃儿忽的明白了白影的意思,风一样飞跑出去,心中默念:小蕙你不要死,一定要等我回来……
金铃儿心中越是着急,却偏偏点背到整整一路上连半个当值捕快的影子都没碰到。
为什么那些捕快平日里好像每时每刻都在眼皮子底下晃,等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却连个影子都找不见!
等到了开封府,李捕头听了金铃儿的描述,便知道已经晚了,那种状况,莫说等金铃儿跑到开封府,只怕她转身出门的功夫,俞小蕙就断了气息了,白影那样说,不过是催促她快些来报官。
果不其然,当他们赶到时,俞小蕙已死去多时,白影倚着旁边的梨木有些呆滞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俞小蕙的尸体。
白影听到声响,缓缓转头,见出现在院门的是李捕头和开封府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大理寺的那帮人,虽然知道这案子早晚得转到那边,但有开封府先着手调查,然后再转到那边,到底比一开始就到那边好些。这样至少开封府的人不会对案子毫不了解无从插手,关键时刻,她也不至于一无所靠,任人宰割。
至于大理寺那边,她倒不是认定他们是非不分,穷凶极恶,只是最近发生这些事,那些人神出鬼没,总让她觉得那里有些……阴气太重。
最重要的是,开封府的人一来,人多脚杂,便是昨晚猫儿他们留下了令人起疑的脚印或其他痕迹,也可以很容易就被混掉。
白影隐去展昭的事,将事情原原本本跟李捕头说了一遍,李捕头让仵作和捕快一一核实现场,幸好各个细节的核实结果都跟白影说的丝毫不差。
然而虽然核实证明白影没有说谎,但根据规矩,白影还是要跟随李捕头到府衙走一趟的。
李捕头知道死去的这姑娘仿佛是大理寺林阳夫人的妹妹,因此早已差人去通知了,并在临走时吩咐人莫要挪动尸体,保护好现场。
这边白影等人刚要准备前往开封府,就听门前呼啦一声,又有一小队人到来,白影抬首望去,正是大理寺的官差,为首的,正是俞小芙的夫婿,自展昭出事后,白影就再未见过的林阳。
林阳此时的面色冷的就像腊月里的一团冰坨,细长的眼睛里,冷冽的目光只在触到地上俞小蕙的尸首时稍稍缓了缓。
白影一瞬不瞬瞧着林阳,脑海中突然响起俞小蕙死前艰难叫出的那几声 “哥哥……”,心中顿时一震,目光在一人一尸两张面孔之间徘徊数次,却不得不渐渐承认这个事实。
这姑娘不是俞小蕙的真堂妹,却是林阳的亲妹妹!她怎么之前竟没有意识到,虽说男女容貌有别,给人的感觉各异,可这两人若是细细比对,竟有五成是相似的。
望着林阳铁青的脸色,白影被这突如其来的结论惊得哑口无言,僵在那里不停出汗……
可、可是这种事又为何要对她做假呢?!
白影瞬间有种哭笑不得、无比荒唐的感觉,哭笑不得到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剩悲哀。
她原本以为俞小蕙来这里只是她的职责、她的公事,所以她虽尽量不与她为难,却几乎从未对她产生好感,更别提要时时处处照看她、为她着想,可如今这怪脾气的姑娘竟成了朋友的妹妹,而且在她的家里送了命。
“文大人已同包大人打过招呼,此案移交大理寺审理,我现在要把人带走。”林阳从俞小蕙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向李捕头道。
李捕头在开封府当差多年,自然明白既然大理寺要接手,那这案子八成不是普通命案那般简单,于是也只默了一默,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插手了,有用得着的地方,请林大人尽管开口。”
李捕头说完退到一边,不想林阳却对他的好意没有任何回应,只阴沉着脸盯了白影一眼,然后嫌恶地移开视线,道:“把她带走!”
白影心中一震,瞪大眼睛疑惑地望向林阳,为何这人竟一副九成九是我谋杀了他的妹妹一般的面孔!
林阳口气不善,一旁的李捕头听在耳中,顿时有种将羊送入虎口的感觉,但他印象中这位林大人与展昭交情匪浅,并非如此乖戾之人,因此,一时也拿捏不定是因为自己私心里太过偏向之前的属下,还是因为这位林大人痛失亲人,没掌握好态度,才造成这种不和谐的感觉。
“林大人,根据我们初检,白影只是当事者,并非杀人凶嫌,还望大人……善待。”李捕头看看月余即将分娩的白影,想到逝去的展昭,忍不住上前拜托道。
林阳僵冷的脸上带出一丝不以为然,轻哼道:“不劳李捕头费心,这件案子既然已由大理寺接手,我们自会细细勘验,倒是展夫人对开封府的勘验方法了如指掌,若是做些手脚将李捕头蒙在鼓中着实容易。”
做手脚?!
白影这一惊着实不小。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竟毫不顾忌措辞地对她做如此恶意的猜测?
白影有种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入别人的设计的感觉,可这设计从何时开始,又是为了什么,她竟连一丝察觉和头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