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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逢便是友 ...

  •   第二日一早,李陵穿着一身寻常宽袖长袍,牵着一匹马正要出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子,正盈盈笑着看着他。见他出来,便走上前去,端端施了一礼,笑说:“少将军,可以走了吗?”
      李陵摇头笑笑:“小璇儿,看样子你还真打算和我一起去啊。”
      青璇正色道:“那是自然,昨儿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别想抵赖啊。”
      “好,那就同去,不过去了子长府上,你就站我身后,免得他看出你乔装改扮,引得不快。”
      “好好好……”青璇听他答应,顿时乐了起来,也翻身上马,随着李陵一同策马前往太史公司马迁的府上。

      司马迁的府邸建在偏净之处,十分简朴幽静。仆从将二人带了进来,引到了司马迁的书房中:“二位还请稍等,大人一会儿就来。”
      仆从走后,青璇不由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来,书房不大,用来会客稍显得有些局促,左边是书桌和书架,上面都摆满了竹简,虽然繁多,却并不显得凌乱,一捆捆都是收拾得极好的,可见此间主人有着良好的修养习惯。房间的右边是会客用的木制长条形的小几,四周简单围着几张座椅。
      青璇走到司马迁的书桌前,不由拿起了一卷打开着才写了一半的竹简来。
      “咦,这里写的是楚霸王项羽。”青璇在家时饱读诗书,对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又是最感兴趣,这上面写的是项羽在垓下一役时败给刘邦的情形,青璇蹙着眉细细读来,还没读完,司马迁便走了进来。

      青璇站在李陵身后,仔细打量着这个新上任的太史令,见他天庭饱满、气格不凡,全身散发着一股正直之气,心下敬重,便向他施了一礼。
      “少卿,久等了,请坐请坐。”
      李陵坐了下来,青璇则就站在他的身后,略略低着头。
      司马迁给李陵沏上了一杯茶,说道:“少卿今日前来,是又来借阅书卷的吧?”
      “正是,爷爷常说我们虽是习武之人,但是平素也该要多读些诗书,如今认识了子长兄,那小弟我就厚着脸皮上门来叨扰了。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见这里满是竹简,子长兄近来一定又在奋笔疾书了。兄长刚接任史官,既要记录当今天子的功过,又要书前人生前身后,实属不易,真是令小弟佩服。”
      司马迁摇头笑道:“少卿谬赞了,你乃少年将军,我能结交你这个朋友,也是一件幸事啊!”

      青璇在后面听他们俩互相夸赞,客套来客套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不觉便笑出了声来,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奇怪,一见面就互相吹捧对方,太有趣了。你说我是当世英杰,我就夸你学识无双。不过司马先生,你可别生气,依我看,你的见识倒并非少卿说的那么高明。”
      司马迁微微一怔,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说,他抬眼望去,只见身后这个少年眉目清秀,别有气韵,并不像是寻常仆从。

      李陵听青璇这样说,忙拉过她,向司马迁赔礼道:“子长,千万不要见怪,她是我的朋友,仰慕你已久,才非要让我带她过来。她刚才只是胡说罢了,你可千万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司马迁微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一定有不凡的见识,不妨直说,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青璇顿了顿缓缓说道说道:“司马先生,刚才我见了你桌上那卷竹简,上面正在记录项羽的生平,我便拿起来瞧了一瞧。你写道楚霸王项羽虽有过辉煌,但成王败寇,最终还是落得个悲惨下场。司马先生,项羽的故事我也曾听过,但我却觉得,项羽才是个真英雄、真王者。他少年时刚毅果敢、勇猛善战,巨鹿一战,可以说以一当百,所向披靡。只是他也有他的弱点,智谋不足,刚愎自用,但不能仅因为这些就否认他的王者气概。他最后战死垓下,宁死不肯过江,又是英雄末路的悲壮。比起高祖皇帝,我觉得项羽更令人赞叹和惋惜。”

      这一番话虽是缓缓道来,却说得掷地有声,颇有见识。需知成王败寇,本就是古人评判之准绳,更何况项羽所败之人又是大汉朝的高祖皇帝,当今天下,倒真没有几人敢说刚才那番话的。
      司马迁听了不由站起身来,拱手拜服:“小兄弟果然好见识,子长受教了。”

      青璇脸上一红,忙回礼道:“先生见笑了,我也是随便说的。”
      司马迁问青璇:“小兄弟见识不凡,必定是家学渊源,不知是哪家公子?”

      李陵忙站了起来,替她圆场,说道:“子长兄莫要见怪,她是御史大人赵绾赵大人家的公子,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因为知道子长兄不喜外客,才出此下策,还请莫怪。”
      “哈哈,原来是赵大人家的公子,难怪谈吐不俗,大家既然都是聊得来的朋友,二位今日就留在舍下赏脸吃顿便饭吧。”
      司马迁诚意相邀,李陵和青璇便也就不客气了,留在了府上,一同吃饭谈天,一日功夫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日,刘彻经常在未央宫中召见赵绾和王臧,询问新政筹划的进程,常常议事到很晚。他连日看两人上奏草拟的章程,也是不眠不休。他虽登基不久,但是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想要大刀阔斧,好好的放开手脚干上一番。
      只是,为君王者,国家大事都需要事事思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下决断的,更何况是新政改革这样的大事。

      这日,夜已深了,刘彻在软榻上打着呵欠,强忍着睡意正在思索关于“除关”这条法令的实施细则。烛影摇动,初春的夜凉意依然甚浓,刘彻微微感到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正要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上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外面缓缓走进一人,穿着一件玄色曳地的织锦云纹长袍,目光慈爱,望着坐在御桌之前的刘彻问道。
      刘彻抬头望去,灯影下正是自己的皇祖母窦太后,他连忙起身行礼道:“皇祖母怎么来了,也不着人通传一声?”
      “我听他们说你这时候还掌灯在处理着政事,便想着过来瞧瞧。”窦太后唤人拿过一件外衣给刘彻披上,在一旁坐了下来,说道:“我近日听说皇上一直在搞新政的事?”
      刘彻一怔,但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回道:“是的皇祖母,孙儿虽然登基不久,但却看到了如今朝中的一些问题,才想要重新颁一些法令条律。”
      “哦?说来听听。”
      刘彻见窦太后过问此事,便将这些日子来自己心中所想的念头说了出来:“皇祖母,孙儿觉得如今我朝农业生产虽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但对农民控制的却还是比较松的,许多农民为逃避赋税而脱离户籍,称为“亡人”。朝廷对部分农民失去控制,这当然不利于皇权;还有,虽说大汉朝中不少异姓王早已被消灭,同姓诸侯王的势力也已削弱了不少,但仍有一些皇室贵族、官僚和豪强地主、大商人的势力膨胀,这也不利于皇权的集中;再说边境,匈奴势力一天天扩大,肆意寇边抢掠,这直接关系着我大汉朝的生死存亡,孙儿觉得必须要用一种思想让天下臣民都能够忠君爱国、同仇敌忾地与入侵者殊死搏杀……”
      刘彻洋洋洒洒说着,越说便越是有些止不住,窦太后一边听着,双眉却微微蹙了起来。她这个孙儿十六岁便登基,从前当太子的时候,受到儒学的影响太深,完全与文帝、景帝时的无为而治的思想相悖,这一点是窦太后心中的一根芒刺,也令她颇是不悦。
      她摇了摇手,止住了刘彻的话头,沉吟了片刻,说道:“皇上,按说这些事应该由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听皇祖母一句劝,凡事必须循序渐进,你想要大刀阔斧,不免会砍伤一些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刘彻听着祖母的话,心下也有触动,点头称是。他自己心中明白,这场新政,他兴儒学、除弊政,势在必行,当然会得罪许多人的利益,但为了大汉的制度更加健全,天子的权利更为集中,他必须要这么做。
      也许祖母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她只要不插手其中,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便已经给了他极大的便利。
      祖母虽然已经老了,鬓角边也生出了许多白发,但她的威严却犹在。
      刘彻自小就害怕这个祖母,她总是那么严厉,有时甚至不苟言笑,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关怀疼爱。在景帝驾崩,他登基之前,窦太后还曾联合过几个大臣,想要将景帝的皇位传给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九千岁刘武。后来虽说此事息了下去,但刘彻心中对她,却始终没有太亲近,仿佛横亘着一条鸿沟一般。
      他有时真希望窦太后能和普通人家的祖母一般,不和他谈论这些国家大事,而只是慈爱、亲切地关心、爱护着他,毕竟在这座皇宫中,他觉得最是需要便是这种亲情的温暖。

  • 作者有话要说:  潜水可耻,冒泡有赏~~~~~都探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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