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穿世纪》醒初

31、俘虏

　　当俘虏们知道自己不用死的时候，与其说是高兴，还不如说是莫名其妙。从致幻剂的药效中解脱出来之后，他们都明白自己是中计了，并且也做好了送命的准备。
　　成王败寇，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没得抱怨。
　　但是这个村子的神，那个叫做罗德的长得白乎乎的男人却告诉他们，他们不用去死。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感慨劫后余生，霎时整个神殿都乱糟糟的。
　　罗哲川转身对狼说，但是，你要死。
　　跟亚路争论了很久之后，罗哲川勉强同意。亚路说，要得到这群汉子的忠诚，首先要除去他们原来的首领。罗哲川多少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却始终无法认同。毕竟接受现代教育这么多年，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只要那人不是十恶不赦，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就是天理不容。
　　但是亚路正色说，对他而言还有很多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信仰，比如族人，比如……你。
　　罗哲川为他这不合时宜的浪漫红了脸。
　　亚路说，对于狼也是一样，曾经是首领的男人一辈子都是首领，绝不会肯臣服。把他当做敌方首领杀死，才是对他的尊重。
　　罗哲川辗转反侧一整夜，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起来，默默的对天叹了口气。
　　那么严肃的亚路，他都胆寒。
　　可偏偏那混蛋还说，原本其他人也留不得，但是我会留下他们。
　　罗哲川想，亚路是个狡猾的混蛋，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被哄高兴了。
　　罗哲川撇嘴，混蛋混蛋。
　　狼闻言居然笑了一下。罗哲川一向不喜欢这个家伙，尤其是见到他对米可垂涎的眼神之后就更不喜欢，可是这会儿倒是觉得，这个混蛋虽然色，却还是条汉子。
　　有什么比发觉一个原本讨厌的人身上的闪光点让人更讨厌的事呢。
　　但是更讨厌的是，这个才刚刚发现还有些许闪光点的家伙，就要被处死了。
　　这时代没那么多讲究，黄道吉日的说法还没出现，就算是杀人祭天这样的大事儿也就是阿姆跟罗哲川他们几个合计合计随便定个大伙都有空的日子。啊当然面上不能这么说，村人得到的消息是，大祭司通过占卜得知，大神认为后天是个好日子，啊他想打打牙祭了。
　　罗哲川是现代人，对占卜这玩意儿与其说是敬畏还不如说是好奇，眼巴巴的就等着阿姆占卜给他看。阿姆原本都已经打算回草棚睡一觉起来随便指个日期就算数，不想罗哲川这般殷切盼望，老脸一皱，唉哟小兔崽子也不放我老人家歇歇。
　　您自打人家罗哲川进村之后就再没干过活，谢谢。
　　阿姆板起脸，谁说的，你忘了上次阿库玛的时候那头牛那头猪是谁烧的？我老人家六十好几快七十了容易么，哼。
　　罗哲川一大早的就踢开那形同虚设的门钻进阿姆的草棚子，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还赖在铺盖里头死活不愿意挪地方的大祭司，一句话不说，但是目光灼灼，叫阿姆辗转反侧终于一跃而起。
　　要是再不起来这小草棚子怕是要烧起来。
　　罗哲川目的达到，咧嘴一笑转身走出草棚子，回到神殿恭候大驾。
　　阿姆收拾干净拎着家当到达神殿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罗哲川在祭台旁边正襟危坐，但是脸上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任谁屁股底下不是坐垫而是某人大|腿的时候，都不大能够自然得起来的。
　　阿姆退后两步看看门楣，确定是神殿不是寝殿，咬牙走进去捂着眼睛大喝：“你们这对小兔崽子居然在神殿里做亵|渎大神的事儿老天会惩罚你们的！”
　　喂，你要是手指缝儿跟眼皮缝儿别那么宽，还能有说服力一点。
　　罗哲川刚刚就着是坐在垫子上还是坐在某人腿上这个问题已经跟那个某人进行过激烈的讨论……所以现在一时半会儿没有力气推翻勉强得到的共识，只能翻个白眼表明态度。
　　那个某人倒是淡定非常，露齿一笑春|光灿烂：“人家大神都没不同意了您老人家着什么急。”
　　大神其实一早就表示他了抗议的，但是都被你无视了……用你的近身搏击术和……啊那个血盆大口。
　　阿姆放下手干脆大大方方的看，然后决定不要在这种事儿上纠缠太久，否则她会想起那个不负责任老早就死掉的混蛋。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在火塘旁边儿坐下来，老脸板得比罗哲川还结实，从小羊皮兜子里掏出吃饭家伙，干活。
　　罗哲川角度不便，拍拍亚路示意他换个方向方便他观察，于是亚路把罗哲川在自己怀里转个身，将他趴在自己肩膀上看，至于自己，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当年奈德斯为了能够在骨头上烧出合心意的裂痕偷偷躲在他家忙活了一个多月，俩苦孩子啃了不知多少块儿牛肩，直到上吐下泻才勉强做出点样子来。
　　后来奈德斯回去向祖母交作业的时候顺便把自己跟亚路一道交了上去，俩娃娃喝了三四天的苦药才恢复。
　　偏偏奈德斯那混球最后还是没及格。
　　往事不堪回首，亚路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明白宗教是个多么不靠谱的玩意儿了。
　　当然罗哲川并不知道这段往事，盯着阿姆在兜子里掏来掏去的手充满了兴趣，听见亚路叹气还以为自己压到了他肺子，爬起来一点给他顺了顺气。亚路微笑，把那个笨蛋又压回去。
　　阿姆掏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骂了一句娘。
　　罗哲川下意识的看亚路一眼，发觉他根本没反应，于是也装作对阿姆表情肃穆的骂|娘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诧异，继续看。这时阿姆浑身都绷直了恨不得全钻进那个西瓜大的皮兜子里去，挂在兜子口上的那颗脑袋依旧威风八面。终于想要的东西找到了，阿姆面上微微露出欣慰的神色，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陶罐。
　　阿姆打开陶罐，拿出一柄刷子蘸了点儿内容物，然后在一块儿牛肩胛骨上涂涂抹抹，搓搓下巴，哎呀这个圈儿不够圆润，擦掉重来。
　　罗哲川眯起眼睛仔细瞅，那罐子玩意儿是半透明的液体，带着点儿黑黄，不知是什么。亚路在他耳边解惑：“那是嚓萨。小时候我跟奈德斯常常偷点儿过来放进汤里去，肉就特别容易煮烂乎。”
　　就是醋啊混蛋。
　　罗哲川撇撇嘴。
　　阿姆看看骨头上的花纹，满意了，放到一边儿去晾着，过两分钟涂一次醋，直到骨头上的花纹渐渐清晰。这时代的醋基本就是酿坏了的酒，很淡，要靠它腐蚀骨头得费点儿时间。
　　折腾了半天，阿姆敲敲骨头，声音清脆。阿姆点点头，拿起来放到火上烤。她用火很讲究，时而文火时而武火，还时不时的放凉一下。罗哲川觉得要是那块骨头上面还带着肉，今天儿的午饭一定味道不错。
　　不多时，就听得咔咔几声响，阿姆将那骨头凑到眼前看了看，立马儿眉开眼笑：“成了成了。很久没干这活儿了差点烧过头……哎呀！”
　　啪嗒一声，那骨头夭折……啊腰折了，半块儿骨头掉到地上。阿姆脸上还维持着高兴的神情，只有半个嘴角往下塌往下塌，于是形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
　　罗哲川怕自己会笑出来，把脸埋进亚路肩窝里不敢再看。
　　阿姆火了，主要是针对丢脸不算还非要丢在两个小辈面前这件事。于是她发奋了，一股脑儿倒出一大滩骨头，老娘就不信今儿烧不出来，哼~
　　阿姆当然烧出来了，她浪费了一缸子骨头终于烧出来一块儿的时候，罗哲川已经对占卜的工艺彻底幻灭了。
　　“瞧瞧瞧瞧，这块儿不错吧？数数看，一二三三道纹，就是大后天没错哈哈哈~”阿姆叉腰。
　　亚路扭头没说话，罗哲川默默的看他一眼又看阿姆一眼。
　　“咱们说定的，好像是后天吧？”
　　“啥——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