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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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外出采购回府报账，殷管家瞅着账单明细叹一声，近来泗阳城的日子不太平，物价也都跟着飞涨。这几筐老太太爱吃的酸杨梅都要赶上十头牛的价钱了！前不久林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群偷吃的狐狸还没被捉住，官府的人都是吃空饷的么？
殷管家拎着两壶新酿的梅子酒入了院中，见着殷墨衍正埋首研算着酒庄的账簿，笑道：“二少爷，酒庄送来的新货，我给您先送来两小壶尝鲜。”
殷墨衍抬眼一扫，道：“什么酒？”
“梅子，梅子酒。”殷管家取了茶盅为他斟满一杯：“味儿还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新下的好梅子被那些可恨的狐狸偷吃了大半，采摘来采摘去也就那么一丁点，要价自然水涨船高，算得今年最金贵的酒品。”
殷墨衍搁下算盘挑了一指搁到嘴里一抿，颔首：“醇是醇，但是不似往年鲜美，到底是没有好果子了。”
“就是，府衙上成天都有人去告状，让他们去抓狐狸，听说头天晚上抓了一只小白狐，府衙千金喜欢，非要知府老爷今晚上审完了给她扒了皮做狐狸帽子。要我说啊，也是活该！”
“春来大雪不是封山数日，”殷墨衍推开茶盅：“那些狐狸也要讨饭吃。”
殷管家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道：“二少爷，苏小姐刚刚来约您晚上一道去看荷灯呢。今年听闻咱们城里放荷灯的时候还有戏子的演出，说是挺热闹的，您要去看一看么？”
“不去。”殷墨衍又重新回去翻起账册：“回了她，就说——”
“就说你忙着酒庄的生意，无暇陪我？”
说话间苏翠云已经掩笑而入，道：“殷二爷，这大晚上的还要看账册，您未免也太过操劳，都不能抽出个把时辰来陪着小女子游游湖放放荷灯么？”
殷墨衍自知推却不得，遂摆手搁了书册道：“既然苏小姐如此雅兴，那在下就作陪游赏一番便是。只是外头若是有何流言蜚语，说笑翠云小姐跟着个断袖一起游湖，那就不是在下的罪过了。”
翠云只道大度地勾唇：“随他们说去，我只要你陪就好。”
☆
今夜要想法设法溜进县衙里去救人，小宝这会儿着急的围着衙门口左右徘徊。黑豆说是去喊帮手，可是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眼见着要到傍晚，再晚些怕是小喜就要被那万恶的知府千金扒了皮去了！
小宝急得要哭，若不是善良的小喜为了帮自己多偷些梅子弄回雪洞里去存着过冬，也就不会再返回去多咬一枝子果子，结果被抓狐狸的衙役们发现，慌不择路落进了捕兽夹里。
身侧几声锣鼓响，小宝捏着衣襟瞅着，见是城河边儿似乎有人在舞狮子。这几日担忧小喜，她都已经连着几天没心思吃饭，这会儿听见那边喧嚣起来，闻见肉包子的香味是将她狠狠馋了一把。
小宝望望紧闭的知府大门，又等不来接应的黑豆，便握握拳，先去兑换几个包子来果腹好了，顺便也给黑豆和其他兄弟们多留几个。
市肆上因为有耍龙舞狮的表演，又加上晚些游赏荷灯，这会儿的百姓是比肩接踵，人声鼎沸，行一步要等好半晌。小宝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终于是找到一处没什么人的河堤口，便坐下来歇息会儿。
每年这个时候荷花开了，泗阳城都是要放荷灯来祈福来年作物生长的好，城里无灾无病。又或者祈福合家欢乐，男子科举金榜高中，女子觅到良缘美眷。
小宝托着腮望着，她摸索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到个铜板去买个包子，更莫要说买个荷灯来放一放，祈求能一整年有鸡吃不害饿了。
她身后一侧有个卖相不错的包子摊，老板不一会儿功夫便卖出去一大笼。嗅着那香气扑鼻的包子，小宝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又摸索了一遍，“啪——”一声，腰间的那把小银刀出了鞘。小宝取下那刀来，三个月了，她走之前忘记将这个还给殷墨衍，就一直戴在身上。现在可不可以用这个去换包子吃呢？
小宝紧紧捧着那刀子，心中是万分不舍。这些日子以来她一想起殷墨衍就会拿出这刀子看一看，纵然知晓他如今一定很欢喜她离开，但还是会去想念他。
卖包子的老板见着小宝一副很想吃的模样，笑道：“小姑娘吃个包子罢！蟹黄馅儿的，可香了，才一文钱一个！”
小宝望望那些白白胖胖的包子，又看看手中的银刀，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老板也心善，看出她似乎没有银两，衣衫又染了不少灰尘，便掀开笼屉用荷叶包了个包子给她，道：“今儿是放荷灯的好日子，见姑娘模样生得可爱，就送你吃一个罢！我也做做善事，希望荷神保佑我来年卖包子挣大钱！”
小宝感激涕零地将包子接过来，啊呜一口便咬下去大半，果真是馅儿多皮儿薄的好包子，吃得她一嘴都是油水。
老板见她的吃相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这包子好吃吧？”
小宝笑着点头，将包子两口便塞进肚去。
☆
殷墨衍正与苏翠云沿着河堤相携并行，一路上翠云都在与他谈论着今秋三年一行的恩科又要开始，不知又会引得多少人争相鲤鱼跳龙门。
素来不问科举一事，殷墨衍听得是索然无味。翠云见他闷声不言，自顾自己走路，也就不再多提，见着前方一处胭脂水粉的牌旌，指一指道：“好了，那里有家水粉店，知晓你们男人家的不喜欢逛，我自己进去看看就好，兴许会慢些，你就在门外等我一下罢。”
殷墨衍颔首，立在街边等她。翠云也就稳了心神，正巧胭脂用尽，便算着进去好好的选一盒。以往都是她苦心追着人家跑，这会儿也定要让他多等一等，自己就慢慢挑，气他一气。
街市上的行人愈来愈多，殷墨衍向店中看了一眼，见着苏翠云还在潜心选着胭脂，便几步走到河堤旁，遥望着桥下已经迫不及待先燃起荷灯来的孩子们戏耍。
正当他转身欲走，忽然就听闻那边桥上有人惊呼有小娃娃坠桥落水了！殷墨衍急忙跟着人潮拥挤向河岸边，见着人群中忽然蹿出一团白白的影子跟着跳入了河里，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几个壮汉宽衣下河，一名全身湿漉漉的白衣女子已经抱着哇哇大哭的娃娃自水中冒了出来。
好一位英勇的女子！殷墨衍正投去三分赞许的目光，却见着那一边安抚小孩子一边擦着脸上水渍的女子不是失踪了三个月的小宝又是哪个？！
他的心口一窒，若是刚刚，小宝跳下了湖却不会水，那……他不再想下去，径自推开团团包围的人墙挤到桥下去。
“哦哦——不哭了不哭了……”
好在这孩子福大命大没有出大事，小宝努力摇着这刚刚呛了口水的娃娃，她向来不会哄人，这会儿这娃娃又哭闹的厉害，还紧紧抱着她不松手，着实令她没辙。
周遭的好心人为她送来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小宝红着脸低着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围着她看。
“宝胜？宝胜？”一名头裹布巾的村妇举着两根糖葫芦挤进来，见着小宝怀中的娃娃当即冲过来一把抱过去哭道：“哎呦，哎呦！小宝子！你可吓死娘亲了！”
那小娃娃见着娘亲来了，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小宝还蹲在地上，见着小娃娃没事了，自己心中也觉得欣慰。正欲捡起衣裳离开，那村妇拦下她道：“我不知该如何表达与姑娘的感激之情，我正去给小宝子买糖葫芦的功夫，一转眼回头他就不见了，没想到他会落了水，还正巧被姑娘给救起来了！您真是我们家的活菩萨啊！”
她说着不断地抱着娃娃向小宝鞠躬，小宝受不起，急忙扶她起来道：“嘿，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谢我，我没有……”小宝见着娃娃不哭了，正冲着自己开心地咧着嘴笑着，便也笑着拉拉他的小手：“你叫小宝是不是，我也叫小宝，多么有缘分，所以就劝劝你娘亲不要再谢我了。”
村妇感激的落了眼泪，将那糖葫芦递给小宝一根：“我们也没什么银两答谢姑娘，但这一根糖葫芦，请姑娘务必收下，算作我们一家对你的感恩！”
“真……真的么？”
小宝盯着那一串又大又圆的糖葫芦，早已经馋得要流口水。
小宝子也抓着她的手去拿那一串糖葫芦，小宝便却之不恭地接过来，还不忘去问人家道声谢。
村妇感激地抱着孩子走了，周遭赞许小宝的百姓也都散了。小宝乐呵呵地顾不得换下这身湿透了衣衫便坐在河堤上啃起糖葫芦。方才那包子铺的老板又送了两只包子来放在她身边，还笑着向她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两下。
小宝呆呆地看着那热腾腾的包子，高兴地盘算黑豆来了没有吃饭也正好能给他留个。她将包子包好塞进怀里，触到湿漉漉的衣衫，就嘴里咬着糖葫芦，一手捏着那干净衣裳一手捏着包子准备找个地方换下来。
才一转身，就见着蹙眉立在她眼前盯着她的殷墨衍。
“殷……殷墨衍？”
小宝揉了揉眼睛，一紧张，忘了嘴里的糖葫芦便开口喊了一声。话音未落，那糖葫芦便摔在地上碎了。
可是小宝顾不得它，丢了衣裳抓紧包子扭头就跑远了。
“你给我……你……该死的！你去哪？你给我停下来！”
殷墨衍见她看见自己撒腿就跑，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沿着河堤就急忙一路追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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