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章：四细胞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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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四细胞期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彼此粉饰梦境。
两天后。
“主人，按倍化后尺寸设计制造的生活舱已经抵达。”飞船主电脑小Ｃ向正在发呆的男主人汇报。
“嗯？啊……什么？”
“主人，生活舱已经抵达。”
“噢很好，签收吧，我许可。”卓恩没有穿潜水服，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漂浮在巨大的培养舱舱顶上方。
繁殖船的培养舱为了便于实验操作，一直单独保持着相对重力０的状态。
筹备了百年的计划，今日终于要达到一个新的阶段。
本来布莱克吵嚷着一定要来看今天的“出水仪式”，可是有了上次的“前科”，卓恩说什么也不想让那个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家伙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捣出乱子。
卓恩摸了摸自己的耳屏（不清楚具体位置的话，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了=v=），确认耳内麦克风在工作，不用耳麦的话，自己一般说话的声音恐怕太小，对巨人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用麦克风把声音传递到巨人的耳机里，是必要的。
“零……”卓恩轻声呼唤着，“零，你还好么？”
舱内的零闭着眼睛，一副酣睡模样。
卓恩关掉麦：“小Ｃ，你确定零已经醒了么？”
“主人，根据我监测的脑电波，原型人零号应该早就醒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醒来之后该有的举动。”
“报告拿来我看看。唔，的确奇怪，但是身体构造已经完备的他不再适合长期呆在培养液里。”
“需要抽空培养液么，主人？”
“不，暂时别抽，我还要对他做重力考验，他的肌肉应该无法一下子适应模拟重力，嗯，一会儿我需要他借助培养液的浮力，自己从舱里爬出来。”
打开麦，卓恩再次轻声柔呼：“零，虚拟知觉与真实知觉的差距并不是很大，根据你对视觉和听觉的适应数据，相信你应该已经适应了肢体感觉。”
卓恩按耐不住内心的激荡，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被人呼唤着的：“醒来吧！这不是什么难事，睁开眼睛吧，美好的现实世界等着你！”
【哈……啊……！】零猛然睁开双眼，惊喜而又有些恐惧地感受着不停击向脑部的多重信息。
眼所见，耳所听，喉所颤，身所感……
这是手，这是脚，这是心跳！
一直安安静静地陪伴自己１６年的“世界”，瞬间变得如此五彩斑斓，充满信息，充满诱惑。
“零，继续戴好你的氧气面罩，别摘掉，游上来。然后我会打开重力系统，调整到人类联合帝国规定的相对重力值（类似原始地球的相对重力），我需要你……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孵化箱，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进入真实世界的资格！”卓恩颇为激动地鼓励着。
零正被无数肢体感觉搞得头昏脑胀，猛然听到卓恩的声音，哪怕是经过麦克风与培养液传导后略为变调的声音，也突然觉得安心许多。
零向上望去，隔着培养液与舱顶的透明玻璃看到那个男人晃动的身影。
卓恩……爸爸，在等我。
已经撤去了与电脑联系的零，不能再将心情显示在屏幕上，所以，此刻，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想要让对方知道的话，只有去到对方面前，用声音表达！
想到这里，零开始运动四肢，对，改变体位，手脚并用，借着培养箱内一些预先设置好的搭梯，向上慢慢移动。
终于触到了舱顶，零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虽小却散发着无穷引导力的“父亲”。
“零，接下来，你就要接受到重力的考验了，准备好了吗？”
【啊……嗯……】零想说话却发现声线不完全受自己控制，急忙点了点头。
“小Ｃ。”
“是的，主人。”
重力渐渐被加注，卓恩也从空中缓缓落到了培养舱舱顶平台上。
“将舱顶门打开，幅度１００％。”卓恩命令道。
重力的作用是显著的，培养舱内的空气与培养液形成了和谐的气液分界面。
零终于，在自我意识下，第一次探出水面。
零兴奋地不行，一把扯掉氧气面罩，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呼～呼～仿佛刮起了小风。
卓恩站在一旁看着“出水芙蓉”的零，心情既澎湃又平静，那金色的眸子，海蓝色的长发，一切都那么崭新，稚嫩，灿烂耀眼。
零抬起手臂扒在舱顶边上，溅起的水花，从天而降，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卓恩毫不介意地淋着，面色湿润，看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零，加油，上来吧！”卓恩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爸……爸……】零用尽心力勉强吐出了两个字，在培养舱中回荡着，强化着。
卓恩更是感动得不行，这孩子能说话后说的第一个词竟然就是喊自己爸爸，但以自己现在渺小的身躯，是无法用实际行动帮助零走出来的，只能在一旁鼓励：“是的，爸爸就在这儿，零，上来！来我这里！”
零费力地想撑起身躯，但总是不成功又再跌回去，水花四溢，小雨下不停。
小Ｃ细心地指挥舱中浮动机械臂在卓恩头上打起一把伞。
最后零终于一鼓作气爬了上来，躺在舱顶上直喘气。
零的体型巨大，爬上来的动作震得地面晃了几晃，随即又是“刮风下雨”。
“零，如果觉得累你就先躺一会儿，能站起来的话，就从那边那个衔接门走出去，对面就是为你设计的生活舱，你暂时就在那里生活。”卓恩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交待几句，转身想要离开。
【爸……爸……】零躺在地上，转过头，望了过来。
耳边传来巨人口中的呼唤，感受到地面再一次震动，卓恩回过身，看到零将左手伸出来，轻轻落在自己身边。
看到这一幕，卓恩情不自禁也伸出左手，转而搭在零微抬的巨大食指上。
接触的一瞬间，千种思绪万种情愫通过某种陌生的渠道传递，卓恩的身体震颤了。
虽然早就在一百年前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实验进行下去，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太多的变数。
震颤始于恐惧，一种对强大力量之差的本能恐惧。
卓恩不容自己多想，深呼吸，转换心情：“零，我就在隔壁生活舱等你过来，那里有地方让你擦干自己，穿上特制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呢，因为你的身体……”
从未如此完整过。
后面的话，卓恩咽在了肚子里。
【爸爸……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零说话已经越来越连贯，他金色的眸子时刻不离左手前那个迷你人儿，但他希望卓恩能先离开一会儿，因为当卓恩把手搭在自己指头上的时候，零也察觉了一丝不协调——原来卓恩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自己似乎随时可以一把抓他在手心……不，不能那样想下去，停，停止！
在倍化生活舱，为了能在保持重力的基础上自由活动，卓恩使用了一架浮动椅，就是他在酒吧里爱坐的那种。
降落到巨大的餐桌上时，看到那些比自己人还高的茶杯，器具等等，卓恩一瞬间有种幻觉：我是不是也属于食物一类？转而一想又觉得好笑。再看到那堪比澡盆的大杯子里装的热气腾腾的牛奶，卓恩有种想洗牛奶浴的冲动。
扑哧，门开了。
轰，轰，轰……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巨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此刻他还是裸体的，肌肉协调比例匀称的男性身材，被海蓝色及臀的长发遮挡的若隐若现。
当初培育器官的时候，卓恩特意制作了男女两份。为了让零更方便地适应宇宙生活，卓恩最后决定下来采用男性躯体。
零看到丰盛的食物后，颇为吃惊，但不忘向餐桌上卓恩友好地示意，然后转入寝舱穿衣服去了。
卓恩看着这一切，恍如梦境。
零穿着合体的衣服走了出来，轰，轰，眼睛时刻盯着卓恩，贴近餐桌，倾身，将卓恩纳入自己的阴影下，之后坐下，还卓恩一片光明。
呼～呼～卓恩感受着零吐出的气息，很有存在感，是的，世界上第一个巨人，就在自己眼前。
零先拿起牛奶，轻轻泯了一口，一副惊诧表情，接着大口喝光。
“零，那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牛奶哟，怎么样，真实味道不错吧？”卓恩启发着新人。
【哈？！……】零很惊喜，却欲言又止，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卓恩。
“怎么了，零？”卓恩感觉到气氛不对。
【的确……很好喝，不过……】零的深呼吸让卓恩感觉到一场大风刮过，【不过，我现在不急于吃喝，而是，而是……而是想……】
“想怎样？”卓恩摸不着头脑。
零轻轻放下杯子，停了停，犹豫着：【我想……抱抱你，爸爸。】
“哈？！”这次轮到卓恩发出类似的怪叫，“可是我们的体形差距……”
【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零羞涩地，缓缓伸出手掌，摊在卓恩面前。
卓恩明白了零的想法，但这着实是一个挑战。
体验被巨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史无前例，卓恩将是第一人。
“我……”卓恩徘徊不定。
【爸爸……相信我吗？】零小心翼翼地试探。
想到之前种种，卓恩骤然放心：“我……一直相信你，零，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卓恩踏上零的手掌。
小Ｃ有点担心，怕零一个没抓稳把它的主人摔到了，于是指挥浮动椅在下面悬浮接应。
零轻轻地一手托，一手护，慢慢地把卓恩送到自己眼前，用最近的距离观察。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古典精致的脸孔。
体积上大约有自己一根食指那么大。
这是创造他的人。
这是爸爸。
卓恩这下非常明显地用身体感受到零呼吸的温暖气息。
零的下一个举动让卓恩受宠若惊。
零把卓恩贴在自己脸上轻轻磨蹭，就像人类对待小猫或者小狗那样。
零的动作很轻柔，生怕伤到了卓恩。
卓恩觉得自己被蹭的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别，别碰那里，好痒啊……”卓恩无力地推搡着零那张无限放大的脸。
零想张嘴说什么，可是距离那么近，怕震坏了卓恩的鼓膜，于是又把卓恩轻缓地放回到桌上。
【爸爸，非常感谢你，创造了我。】零很诚恳地表达内心想法。
卓恩一想到刚才的情景，脸红不已：“呵呵，零，别那么见外，我们都相处那么久了，现在才……”
【现在才正式开始。】零抢过话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彼此粉饰梦境。
三章：四细胞期完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章：四细胞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