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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意气之争 ...

  •   在泰京住了数天,叶轻霄发现旭日国两派间的斗争比他想像中更紧张,竟已到了剑拔驽张的地步。

      现在泰京笼罩在一片波谲云诡的气氛之中,虽然双方都做得很隐蔽,但哪能瞒得过叶轻霄?

      最近城内突然出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商人,这些人都有武功底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俐落。朝中大臣也暗暗星夜聚谈,有些更开始闭门谢客。

      楚傲钦也开始以各种名义召朝中大臣密谈。在这个多事之秋,已让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而此时的楚傲寒,竟然还有闲情邀他同游泰京,与他把酒言欢。

      今日阳光明媚,正是外出游玩的好天气。叶轻霄前几日一直和楚傲寒在一起,完全没机会与摘星阁联系。今日趁着楚傲寒有事处理,他便带了近卫朱礼外出游玩。两人装模作样地逛了一圈西市,直至斜日沉沉之时,两人便往西市对面的艳彩坊走去。

      虽是黄昏,艳彩坊里却是热闹非凡,一栋栋青楼张灯结彩,各栋青楼的门前都站着三三两两的美艳女子,她们云鬟拥翠,一身纱衣让美丽的铜体若隐若现,每当有男子经过,她们便娇嗲地迎上去拉客。

      叶轻霄停在最负盛名的牡丹楼门前,唇畔泛起一抹笑意,向朱礼说道:“听闻牡丹楼的媚娘艳冠天下,今天本王就来见识一下。”

      语毕,叶轻霄一撩衣摆,走了进去。朱礼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

      此时尚早,艳冠楼中虽然人声鼎沸,却仍有座位。叶轻霄挑了一个比较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随即以眼神示意朱礼坐下。

      朱礼已跟在叶轻霄身边数年,有时候只须一个眼神便能看懂叶轻霄的意思,他知道叶轻霄不想太张扬,便毫不犹豫地坐在叶轻霄对面,点了两壶酒和几盘下酒菜。

      穿红戴绿的老鸨从叶轻霄一进门便注意到他,她扭着纤腰来到叶轻霄面前,嗲声道:“这位公子很生的面孔,是第一次来牡丹楼吧?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叶轻霄闻言笑道:“既然来到牡丹楼,当然是想见媚娘。”

      老鸨以红纱巾掩嘴笑道:“要说这艳彩坊,还真没有其他女子可以比得上咱们媚娘,可惜她脾气古怪,必须自己挑选入幕之宾。若是她看不上的人,就算掷上千金也无法见上媚娘一面。待会媚娘会在舞台上表演琴艺,能不能得到她的垂青,那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

      叶轻霄端起酒楼,抿唇喝了一口,说道:“若媚娘看不上在下,那也是在下的命。”

      老鸨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说道:“牡丹楼里还有很多美艳的姑娘,保证让公子满意,若公子有需要,尽管吩咐奴家。”

      叶轻霄有礼地点头:“在下只要能见媚娘一面,足矣。”

      老鸨嘴里嚷嚷着“又一个情种”,然后扭动那诱人的纤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叶轻霄和朱礼默默对饮,与周围的喧闹有点隔隔不入。

      少顷,门口走进来几名鲜衣玉冠的公子,老鸨见状,笑着迎了上来,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庆王殿下一到,牡丹楼蓬荜生辉啊,殿下可是来看媚娘的?”

      为首之人一身金边黄衫,玉映金围,五官与楚傲寒有点相似,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旭日国的庆王楚傲柏。他在叶轻霄旁边的桌子坐下,点了酒菜,对老鸨说道:“本王今晚要和媚娘好好温存一番。”

      老鸨恭维地笑着,声音娇嗲:“殿下在此,媚娘哪会看上别人?在媚娘出现之前,殿下可要点几位姑娘相陪?”

      楚傲柏示意身边的护卫坐下,傲然道:“找几位最好的姑娘来。”

      “是是是,保证让殿下满意。”语毕,老鸨不敢怠慢,立刻去叫人了。

      此时舞台上的节目已经开始,牡丹楼的姑娘轮流上台献艺,叶轻霄只是淡然地喝酒吃菜,朱礼更是目不斜视,面对一众柔情绰态的美娇娘却毫不动心。

      就在台下众人望眼欲穿之时,终于看见一名肌若晚雪的女子抱着琵琶走到舞台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纱衣,珠翠盈头,一双剪水秋眸往台下一扫,风情皆露。

      那女子向台下行了个礼,动作如杨柳迎风。礼毕,她缓缓坐到椅子上,弹起琵琶,乐声缠绵清越,如双燕凌霄,让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此时已有数名婢女捧着托盘走出大厅,老鸨那娇嗲的声音清淅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在场的众位爷如果喜欢媚娘,可以给媚娘送一份礼,如果媚娘挑中了哪位爷的礼,那位爷便可以成为媚娘的入幕之宾。”

      此话一出,大厅立刻喧闹起来,很多宾客都纷纷准备好厚礼放到托盘中,当婢女走到楚傲柏身旁时,他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金步摇,上面饰以珍珠及上等绿玉,此物一出,满室生辉,其他人再也无颜献礼。只有叶轻霄从容地解了腰间的一片玉佩放在托盘中,那玉佩不算十分出众,只是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霄字,笔划很浅,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当楚傲柏看见叶轻霄把玉佩放进托盘时,冷冷地哼了一声。

      台上一曲罢,众婢女把收集来的礼物送上舞台,媚娘扫视了几个托盘一眼,随即眼神疾闪,状似不经意地拿起了叶轻霄的玉佩,笑道:“奴家喜欢这块玉佩,请送玉佩的爷到玉兰阁一聚。”

      “且慢!”楚傲柏脸色铁青地来回扫视叶轻霄和媚娘,最后把目光定在媚娘身上:“本王的步遥有何不及那片玉佩之处?”

      媚娘望向叶轻霄,一双美目秋水盈盈:“殿下的步摇很好,但媚娘今晚只招待这位公子。”

      楚傲柏冷哼一声:“原来媚娘并非看中了玉佩,而是看中了他的人。只可惜,他无法赴你的约了。”语毕,他下令身边的侍卫清场,并以阴狠的眼神注视着叶轻霄。

      老鸨见状,恭敬地来到楚傲柏面前,软声道:“这位公子有眼不识泰山,殿下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回吧?”

      楚傲柏怒意正盛,一把推开老鸨,正要上前掀叶轻霄的衣领,却听见一声脆响,朱礼腰间的长剑已出了销,他护在叶轻霄面前,冷冷地注视着楚傲柏:“你敢!”

      楚傲柏虽然没再上前,却冷笑着说道:“本王为何不敢?”

      媚娘此时已心急如焚,下跪道:“媚娘不识好歹,望殿下恕罪。”

      她乃摘星阁的密探,很久以前便被派到旭日国打探情报,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叶轻霄接触,却不料中途杀出这名风流殿下。叶轻霄与摘星阁的人接触时向来不会多带侍卫,此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不宜暴露身份。她知道楚傲柏为人张狂,定不会善罢甘休,心里暗暗为叶轻霄着急。

      楚傲柏幽冷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叶轻霄,此刻虽是对媚娘说话,却更像说给叶轻霄听:“如此俊俏的人,难怪媚娘心动,连本王也想尝尝他的滋味了。”

      “放肆!”朱礼脸色骤变,手中的长剑已向楚傲柏身上招呼过去,楚傲柏身边的侍卫见状立刻拔剑招架,就在一触即发之际,叶轻霄沉声喝道:“住手!”

      朱礼全身一震,虽然不情愿,却无法违背叶轻霄的命令,只得悻悻地收了剑。

      叶轻霄站了起来,一双眼眸如静澜止水,声音淡然:“庆王殿下是不打算放在下离去了?”

      楚傲柏看他不惊不怒,气度不似常人,心中对他的来历暗暗猜疑,更不能让他就此离去,于是冷声道:“本王今天是要定你了,若不能让本王如愿,你休想离开。”

      听到叶轻霄被羞辱,朱礼已气得额角青筋暴突,连握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他以森冷的目光注视着楚傲柏,杀气毕现。

      叶轻霄以深邃如潭的眼眸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再把目光定在楚傲柏身上,表情淡定冷峻:“恐怕不能让庆王殿下如愿了。”

      楚傲柏身边有一名刚刚离开的侍卫转了回来,在楚傲柏身边低声道:“殿下,外面已经布置好了,他们如今插翅难飞。”

      楚傲柏满意地点头,转目望向叶轻霄,目光倨傲:“你若不从,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朱礼挡在叶轻霄面前,手中的长剑光寒耀目,他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殿下,臣会誓死护您离开,绝不让您受辱。”

      “殿下,此事全是媚娘的错,求殿下放过他。”媚娘见楚傲柏铁了心要羞辱叶轻霄,心中惶急,她扑过去抱住楚傲柏的双腿,哭得梨花带雨:“媚娘愿意侍候殿下。”

      “可惜本王已经对你没兴趣了。”楚傲柏一脚踢开媚娘,随即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动手。侍卫们得到命令,立刻向叶轻霄擒去。

      朱礼眼神骤寒,手中的长剑如蛟龙飞舞,出手又狠又绝,刷刷几剑便杀了两人,一时之间竟没人能近得了叶轻霄身边。

      这边剑雨如梨花,那边楚傲柏的脸色却渐渐铁青,他原以为朱礼只是普通的护院,没想到武功竟如此了得。朱礼踢飞了一名侍卫,正好让他撞向另外冲上来的两人,趁着对手忙乱之际抓住叶轻霄的手腕冲向门口。

      楚傲柏见状大怒,喝道:“别让他们逃了!”

      朱礼一口气护着叶轻霄冲出门口,进如风雨,手中的长剑碧影纷纷,毫不留情地劈向上前阻拦的侍卫。

      牡丹楼的门外早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朱礼虽然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又要分心护着叶轻霄。面对刀山剑海,难免疏漏,身上已受了几处刀伤。

      此时楚傲柏已追了出来,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挣扎,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叶轻霄扫视四周,再看了一眼楚傲柏,忽然靠近朱礼耳边,低声说道:“擒贼先擒王。”

      朱礼闻言,眸中却闪过一抹犹豫。叶轻霄抽出腰间的长剑,护在身前,对他笑道:“别担心,本王能撑住。”

      朱礼点头,双足一跃,捷若巧燕地向楚傲柏飞掠而去。楚傲柏一惊,急退两步,向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快拦住他!”

      同时,旭日国的士兵也看准了机会攻向叶轻霄,叶轻霄架开一柄劈来的长剑,身后又有破空之声传来,他侧身闪过,之前那柄被架开的长剑又凌空折转,刺向他的肩膀。

      叶轻霄以文治闻名,武功不算出众,如今面对纷然而至的剑雨,实在有点吃力,正当他调整呼吸的一瞬,又有一柄长剑从身后刺来,虽然他及时闪避,却仍被划过肩膀,那士兵的长剑立刻染上一抹血痕。

      朱礼此时正要出手擒住楚傲柏,只是听到身后的异动,忍不住回过头来,顿时心胆俱裂:“殿下!”

      同时,一声冷喝如狂风般掠过众人耳际:“住手!”

      众人被这突来的喝声震住,纷纷住手,退到一旁。楚傲寒面沉如水地越过众人,当他的目光掠过叶轻霄肩膀的血痕时,目光一沉,但很快便回复如常,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礼收了剑,疾步走到叶轻霄身旁,仔细审视叶轻霄的伤口,问道:“殿下伤得可重?”

      叶轻霄摇头,眉目间已稍露疲态:“没什么大碍。”

      楚傲柏虽然在乍见楚傲寒之时有点惴惴不安,但楚傲寒毕竟是他皇兄,于是渐渐镇静下来,问道:“皇兄怎会在此?”

      楚傲寒冷冷扫了他一眼:“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若再不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楚傲柏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我不过是教训一个男宠罢了,何须惊动皇兄?”

      当楚傲寒听到“男宠”二字时,脸色骤变,斥道:“东越的秦王,你要得起吗?”

      楚傲柏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叶轻霄,叶轻霄却冷笑无视,艳若胭脂的鲜血已染湿了衣襟,血腥味隐约可闻。

      楚傲柏尚未回过神来,耳边又响起楚傲寒的声音:“庆王胆大包天,竟敢冒犯秦王,现罚你杖三十,闭门思过一个月,庆王,你可服?”

      楚傲柏平时行事张扬,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楚傲寒,如今虽然脸色煞白,却哪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

      楚傲寒冷哼一声,向身边的一名亲信侍卫吩咐道:“你跟他回庆王府观刑,事后回来向本王报告,若行刑马虎,加倍处罚。”

      “是,殿下!”那侍卫领命,并有礼地把楚傲柏“请”走。临行前,楚傲柏以深邃的目光看了叶轻霄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现场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碎屑杂物满地可见。楚傲寒示意身边的一众侍卫清理现场,然后走到叶轻霄面前,以满含歉意和关切的目光看着叶轻霄,说道:“秦王受伤了,不如先到景王府包扎伤口吧!”

      “不必了,我国的别馆离这里不算远,回去再包扎亦无妨。”叶轻霄笑得云淡风轻。

      楚傲寒蹙眉说道:“景王府离这里比较近,这虽非重伤,但仍需及早包扎。难道秦王心存嫌隙,才不愿意让本王包扎?”

      “景王多虑了,本王只是不想麻烦景王。”对于楚傲寒,叶轻霄是欣赏的,甚至有惺惺相惜之感,可惜他们生在不同的国家,虽然暂时不至于敌对,但却无法推心置腹,命中注定最多只能是泛泛之交。

      楚傲寒闻言,脸色稍霁,说道:“秦王太客气了,既然是舍弟无状伤了秦王,本王又岂能视而不见?秦王请!”

      话已说到这份上,若再拒绝便显得心胸狭窄了,叶轻霄只好揖手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叶轻霄便上了早已候在一旁的煖轿,朱礼则守护在轿旁。待锦幕缓缓放下,楚傲寒终于脸露笑容,也上了另一乘煖轿。

      “走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景王府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灯红酒绿之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意气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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