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薄凉》十七叔。

9、第三章·人生如戏

　　“寒寒，五岁生日快乐。给你这个。”
　　薄猎风接过苏尚浅递过来的两串坠有指甲盖大小的红息石耳环，血红的光芒在这夜空中显得尤为诡异。“这不是我的红息石么，原来你向我要它就是做了这个啊。”
　　苏尚浅送给薄猎风的生日礼物就是两串方便携带的红息石耳环。十岁的苏尚浅虽没有灵力，但在炼器方面造诣极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炼器鬼才了。但是五岁的薄猎风同样有一身炼药的本领却不为人知，因为这是她自己要求城主府中的人保密的。
　　红息石如此稀少而珍贵，能够炼化息石且保持它优良的空间储物性能不变的炼器师更是少之又少。
　　曾经有一个七星五阶炼器师妄图炼化红息石，想将三小块红息石炼化为一整块，不吃不喝用八星灵器神王鼎和七阶本命红炎灵火炼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晨拿出来一看，那红息石早已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红色半透明石头。那炼器师也因此赔的倾家荡产，声名一败涂地，自己也没脸面对之前放出的豪言壮语，最终销声匿迹。
　　因此现在出产的各类息石几乎都是保持原样的，因为在到达七星六阶炼器师之前，没有人敢炼化息石了。但是当今天下天赋最高的炼器师也不过是七星五阶的圣甲城城主而已。
　　苏尚浅能炼化它，实力自然早超越了七星五阶，所以不是七星五阶炼器师，而是八星一阶炼器师。
　　“你还真敢炼化红息石，要是给我炼没了的话，就算把你自己赔给我也赔不起哦！”薄猎风戴上手链，语气虽有有些责怪的意思，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现在不是完完整整的嘛！怎么样，喜欢吗？”苏尚浅听着这种暧昧的话，脸色丝毫不变，心中却划过一丝让他无法察觉也抓不住的东西。
　　“嗯，谢谢你，小浅哥哥！”薄猎风回报以一个微笑，“帮我戴上吧！”
　　红息石和水晶耳环在这夜色中散发出美丽而诱惑的光芒，只是，面前这个人啊，她比这副耳环更有魅力更让人心动也更危险。
　　苏尚浅心如止水地轻轻帮薄猎风扣上两个耳环，看着她晃着头满意的样子，微笑着说：“我们家寒寒越来越漂亮了，在你出生时我就知道了。”
　　“少来了！谁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脸都是皱巴巴的啊，说我难看也不带这样的啊！”薄猎风嘟嘟嘴，不满地说道。在黑夜之中，她自然而然撒娇的表情，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人着迷。
　　苏尚浅没有解释什么，有些呆愣的看了薄猎风一下，随即恢复，收敛了微笑，一脸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寒寒……我是沈墨剑。”
　　薄猎风手僵了一下，扭头看向苏尚浅，映入眼中的还是那双温柔如水墨黑而幽深的眼眸，墨色的长发还是那么凌乱却有美感地散落在肩上和背后，白衣胜雪，流光溢彩。
　　“在我看到那块带有名字的红息石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你是不是也一直拿着一个有‘薄猎风’这三个字的骰子？我知道你是陈寒食很久了，只是一直到今天才告诉你。明天……我就要离开永夜城去圣甲城了。寒寒，你知道么，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五年，等到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寒寒，之前我瞒着你是不确认，但是现在我非常肯定，你就是那个我认识的那个天才女孩——陈寒食。”
　　苏尚浅一脸真诚和激动地将这个隐藏了十年的秘密说出来，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却感觉轻松了不少，回过神后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不是苏城主的那个单纯天真的五岁女儿了，而是他所认识的孤单而克制的陈寒食。是啊，他早就知道薄猎风一直在将自己扮演成一个五岁的儿童，他又何尝不是呢？什么温柔纯良的哥哥形象，也全都是装出来的。不过现在两人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我就说为什么你也没有灵力，原来是这样啊。”薄猎风随意而懒散地一笑，早已没有五岁孩童那份善良纯洁。六世，她经历了六世，生活就和走马灯一样，有时她已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其实我也早该发现的，也早该告诉你的……”
　　那个午后，少年明媚如春的微笑，和薄猎风一脸平淡的表情记录着这一世轮回的结束。
　　“一年一世。”
　　“什么？”
　　“我来告诉你吧……”
　　……

　　城里绚烂的魔法光环一点点消逝，宛若一场盛大热闹的戏剧结束，其中的故事令人啼笑皆非。薄猎风概述了她这五世的经历。想也知道她吃了多少苦，但寒寒却用这种随意的语气说出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故事一样，让苏尚浅心疼不已。
　　要吃多少亏，要懂多少道理，要经历多少人和事，才能让最初那个只知道学习研究、连平常交流都是面目表情的陈寒食懂得人情世故，懂得阴谋诡计，懂得爱恨情仇。来路的风雨，他并未能陪她，但往后的明枪暗箭，他都愿替她挡下。
　　苏尚浅故作一脸轻松地开玩笑：“这么说，你现在就是几百岁的老妖婆了？”
　　“是啊，小弟弟，你细皮嫩肉的貌似很好吃。怎么样，让姐姐咬一口吧~”薄猎风白嫩的手指抬起苏尚浅的下巴，坏坏地一笑。
　　“好啊。”然后苏尚浅无所谓的答应了。
　　接着薄猎风就张开了嘴，抓起苏尚浅的手臂，慢慢凑近。十厘米，五厘米，一厘米，一毫米——
　　“喂喂，寒寒，你不是真要咬吧，你还真下得去口啊……啊！”细白短小的手臂上赫然有一排深深的牙齿印！三分真七分假杀猪般的惨叫就要从苏尚浅嘴里发出。在苏尚浅张嘴之前，薄猎风就准备好了一把药粉，他张嘴的一刹那，薄猎风迅速丢了进去，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熟练工。然后任凭苏尚浅怎么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呸呸，不好吃，都没肉。”薄猎风用那小小的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却是一脸难吃的表情。“哼，让你瞒我这么久！”
　　苏尚浅则肉疼地摸着自己的胳膊，他是真心肉疼啊……
　　“嘛，别怪我，你要叫那么大声的话，府里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薄猎风笑眯眯地又抛了一把药粉进去，苏尚浅这才能说话。
　　“不好吃就别咬了啊！”没想到寒寒人虽小，牙齿这么锋利，差点就掉血了……
　　“对了，沈墨剑。车祸前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你不是应该在机械学院才对么？”薄猎风突然想起来第一世的事，按理说苏尚浅这么沉迷机械，应该不会随意翘课回国啊。
　　“哼，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苏尚浅揉了揉手臂，突然觉得很不爽。
　　“当然！10月23号……啊，是你的生日！”薄猎风一拍头，恍然大悟。“所以你是特意回国想和我一起过生日？”
　　“嗯哼。”苏尚浅用鼻孔睥睨薄猎风。“本大爷觉得你在国内空虚寂寞冷，特地请假回国和你一起过本大爷的生日。你知道机械学院的假有多难请吗！哎算了不提了。”
　　“结果你过马路就是没看车……”
　　话说到此，两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一个魔法符印在遥远的夜空中炸开，宣告着这一次的魔兽攻城彻底结束。
　　舞台上，一场戏结束了，往往还有另一场。而人生，结束后就没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挺后悔自己太大意的，真的。我妈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回国了，她以为我还在机械学院学习，但是……她听到这个消息该会有多难过……”苏尚浅以手掩面，让薄猎风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薄猎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法用任何方式让沈墨剑好过，她那引以为傲的六世经验，在面对第一世这个陪她最久也是最真诚的少年时手足无措、无能为力。
　　“没事，不关你的事。是我太不小心了，也害了你……”苏尚浅调整了表情，放下了手，薄猎风没法从这张面具一般的脸上读出任何表情，但她知道他很难过。
　　“小姐！少爷！快下来吧，老爷回来了！”氿儿的呼喊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