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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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室作为叶川市最后的避难所，其坚固程度不言而喻。但在隔绝入侵者的同时，雪白的墙壁也隔断了资料室内部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故潭息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抬手弹弹，指上传来一阵电击般的痛感。收回手，只见光洁的指甲上一道焦黑的印记，已然见血。
墙面上有淡淡的黄色网状物质渐渐隐去，故潭息挑了挑眉，判断出墙体的构成物质。PCCA，俗称雷蛛，非植物也非动物，没有思想也没有智慧，生物学家发现了它并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研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与其说雷蛛是一种生物，不如说它是一种物质。因为，雷蛛是没有生命的。也就是说，它是不会消失的。
有趣的是，雷蛛的存在方式却是生物所特有的生存模式——寄生。雷蛛的寄生对象没有特定性，但活体寄生的几率比较小。由于被发现的雷蛛数量十分有限，所以活体寄生的，故潭息至今只见过一例。那时他刚入克缇基地，同期的一名储备兵逗弄基地里饲养的猎兽而被咬，本来并不是多么大的事，但那名储备兵却当场就死了。
一般来说，基地里的储备兵受伤是常有的事，再致命的伤口也只是来个医生看看，想治就治，不想治，随手就给扔进海里去。一月死几个人没有人会在意，上头更不会计较。可那名储备兵的死亡却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叫来医生仔细检查，被咬的伤口不是很深，位置也不致命，但伤口五公厘范围内有淡淡的网状焦黑痕迹。
死因并非咬伤，而是电击。
这个结果非常有趣，众人找来那头咬人的猎兽多方研究，这才发现它被一种名为雷蛛的物质寄生了。
手指上传来凉意，打断故潭息的思路。历天刑一手握着故潭息的手，一手沾了些透明的药膏，正在故潭息的伤口上小心地涂抹。
故潭息啧了一声，心想一点小伤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何况他极为排斥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于是就要抽回手，谁知刚刚挣离不到半秒，又被历天刑用力拉住。
故潭息瞪人，历天刑不和他对视，只低头处理伤口，问道：“那是什么？”
故潭息顿了顿，回答：“雷蛛。”
小小的一个伤口，历天刑一点一点，涂得很慢很仔细，故潭息见他听了答案也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就将雷蛛的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被寄生后就能获得电的属性？”历天刑问。
“这是其次。”故潭息说，“最主要的是隔绝力。”
“隔绝力？”
“声音、光线、空气，排斥一切。电击只是表现形式。”
历天刑想了想说：“难怪活体寄生的例子少，空气、水或者食物，无论哪样被排斥，都离死不远了。”
“未必。”故潭息道，想着解释太麻烦，索性调出环形机上的资料，扔给历天刑看。
资料上的专业术语很多，语言也比较晦涩，历天刑匆匆扫了一眼，用自己比较擅长的比喻的方式，跟故潭息求证：“电力穿透性差，同类延展性强，不移动。就是说，如果雷蛛寄生在皮肤上，那么只要是皮肤覆盖的地方都会有排斥性，但如果是寄生在指甲上，那么它不会穿透指甲到下面的肉，也不会延伸到指甲周围的皮肤上，就算和其他指甲有接触，也不会转而寄生到另一片指甲上，是这个意思吧？”
故潭息点头，对历天刑的理解力表示满意，难得的还“嗯”了一声。
历天刑见故潭息眯着眼，微微抬着下巴的样子，跟心里想的那只晒太阳的高傲狐狸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忍不住笑了。
故潭息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被历天刑的提问转移了注意力，手掌跟爪子似地搭在历天刑掌上，又瞪历天刑一眼，狠狠地抽回手。
历天刑此时心情正好着，也没在意，更不敢再追着去抓故潭息的手，于是故技重施，又提问：“那这间资料室是有内部的供氧系统？”
故潭息斜眼看他，慢悠悠地说：“还有净水程序和营养针剂，足够封闭两三年。”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很稳妥，可是历天刑心里清楚，针剂只能提供人体所需营养的最低标准，真要在这里呆上两三年，虽然活着，可人也废了。
如果政府没有放弃救助，那倒还好些，即使身体废了，好歹也是活着。可故潭息早就得到桑余过传来的消息，整个东十五区已经被封锁，是真正的弃地了。现在这种情况，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历天刑也不松懈，并不把这里当做庇护所，而是只当做暂时的休息地，养精蓄锐之余也不忘练习古武籍上的东西。之后，就要血战一场了。
历天刑看了故潭息一眼，心里发狠——就算是为了能够一直看着他，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心里暗暗发了誓，又想到呆在海底洞穴的那段日子故潭息一直生吞海兽肉，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于是就找了支营养剂递给故潭息说：“肚子还疼不疼？喝了吧。”
故潭息一愣，之前一路警惕，精神紧张之下忘了疼痛，这时到了安全的地方，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现在被历天刑这么一提，更是有一股剧痛传来，就接受了历天刑的好意。
故潭息向来很能忍痛，身体素质又极好，一管营养剂下去之后，也渐渐感觉不到痛了。
历天刑见到故潭息难得听自己一次话，好心情更加一层。
眼下资料室里的三个成年人是没什么问题的，故潭息身体素质好，历天刑更是野兽级别的，乐蓉虽说精神不太好，但好在没有受伤，身体状况也不错。唯一的问题，就只剩下乐蓉怀里的小婴儿了。
在历天刑想来，故潭息背包里的那一份食物，历天刑是肯定不会动的，而他自己的背包里呢，倒是可以拿出大半给乐蓉。再不济，还有营养剂顶着。只是故历二人来之前都没有想到乐蓉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两人的背包里都没有可以给婴儿吃的东西。
历天刑远远地看着乐蓉和她怀抱里的小婴儿，发愁，这么娇嫩的一个小宝宝，真的有可能撑下去吗？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只听乐蓉惊恐地叫起来：“宝宝！宝宝！”
历天刑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宝宝，宝宝……”乐蓉慌得语无伦次，好半天才说明白，“宝宝不动了！”
历天刑一惊，连忙凑近去看，此时才发现小婴儿比远看着还要小上很多，仿佛一只手就能托住，眼睛合着，呼吸微弱，皮肤红得发紫。
乐蓉失声痛哭，小宝宝猫崽儿一样蜷成小小的一团，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历天刑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朝故潭息看去。
故潭息见状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后，说：“供氧系统不行。”
这婴儿分明才出生没几天，照理应该呆在无菌室里，而资料室是封闭的，即使有供氧系统，但并不是完全洁净的空气，而且不流通。成年人心肺功能健全不会有事，可娇弱的婴儿却是承受不住的。
乐蓉就快急疯了，听故潭息这么说，直奔向门，掏出通行晶卡解了锁就要往外冲。幸亏历天刑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不然此时此刻，乐蓉已经是具尸体了。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乐蓉不管不顾地要冲出去的时候，门缝之间，猛地一条褐绿色的胳膊伸了进来，尖利的爪子只差一点就能刺穿乐蓉的喉咙。
由于历天刑及时的一拉，乐蓉手中的晶卡离开了解锁器，罗氏密码锁重组，袭击的手臂被粒子切断，留在了资料室内。
那半截胳膊上全是流着脓的大疙瘩，血水也是浓稠的绿色，散发着阵阵恶臭。
乐蓉吓得尖叫。
故潭息拆了供氧系统，挑了其中一根软管出来，又摸索着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三两下组合到一起，然后用军刀在盒子上割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对准小婴儿的鼻子。
没一会儿，小婴儿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
历天刑惊讶：“这是？”
“简易净化装置。”
那四方盒子别看着小，其实是供氧系统的核心，里面有十层过滤网，是用来过滤杂质和颗粒的。本来应该是一层报废后自动更换第二层的，故潭息拆了更换装置，将十层过滤网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暂时的净化器。
这样一来，资料室内的供氧系统就毁了。
故潭息对历天刑说：“最多八个小时。”
在这八个小时里，资料室里的空气会越来越浑浊，直到最后出现颗粒和结晶。
历天刑算了一下时间，这时应该是午夜了，过了八个小时，天也该亮了。刚才他不经意从门缝往外瞥了一眼，发现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病变体，大概是被故潭息解决掉的那个病变体的尸体吸引过来的。又或者，不止资料室外，整个叶川市已经被病变体占据。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兽类的直觉，历天刑下意识里觉得刚刚完成病变的病变体应该是畏惧阳光的。如同世界上的大多数刚刚出生野兽一样，虽然明知道阳光不会对他们造成损害，但是本能地喜欢呆着黑暗的角落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边的胜算就大多了。
小宝宝能够正常呼吸了，乐蓉十分感激地看向故潭息，历天刑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呼出，只听乐蓉又叫了起来。小宝宝被她失手摔在地上大哭起来，脖子上一块浅浅的黄色网纹。
乐蓉整个手掌血肉模糊。
历天刑倒吸了一口气，看向故潭息——被寄生了？
故潭息点点头，照这个情况看来，雷蛛不知什么时候寄生在了小婴儿的皮肤上。刚刚乐蓉应该是想去摸摸孩子的脸，结果被雷蛛的排除了。
可是……故潭息仔细看了小婴儿一会儿，眼里有淡淡的疑惑。
历天刑处理好乐蓉的伤，又将情况向她解释了一番，最后叮嘱道：“隔着襁褓抱他，不要触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乐蓉恍恍惚惚地点头，一副失神落魄。
历天刑想了想问：“要不要把孩子交给我抱着？”
乐蓉本能地收紧手臂，想要去贴孩子的脸，又在离着一寸的地方僵住了。
历天刑拿了几支营养剂递到乐蓉手里：“撑着点，天亮我带你们离开。”
乐蓉愣愣地看着营养剂，看了很久，张口问历天刑：“有没有……可以喂宝宝的东西……”
历天刑将背包里的食物全部拿出来让乐蓉挑。
乐蓉摇摇头，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不是，吃的。是，勺子，或者，类似的。”
小宝宝被雷蛛寄生，不可以和乐蓉接触，这就表示乐蓉不能直接喂奶，势必需要工具。
历天刑歉然地看着乐蓉。
乐蓉点点头，抱着孩子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她心里有大堆大堆的苦，可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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