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面相斯文的男子注视着眼前的立体显像机，代表敌方环形机信号的红点如他所想地消失了。微微蹙了蹙眉，听见帐外有人高喊：“报告！”
“哦，进。”
一名守备兵快步走进，步伐微急，表情却还算镇定：“白-345报告！”
男子的眼睛没有离开显像机：“讲。”
“总长，后方U型谷出口发生爆炸。”
“面积多大？”
“初步估计约400步米。”
“损伤呢？”
“14人轻伤，5人中度伤害，2台探测器全毁，信号塔一层正在抢修中。”
“恩？”男子微微惊讶，转过身来。
守备兵缩了缩脖子：“报告，残留物测试结果是M6所致，数量……不超过10颗。”
“哦？”男子略作思考，沉下了脸，“我不是说过后方不允许放可燃物吗？哪个负责的那一区？”
“是我。”说完又立即补充道，“没有放置可燃物，只是巡逻兵随身配备的Q7也跟着爆炸了才……”
“这倒奇怪了。”男子忽然笑了，语气愈发轻柔，“我怎么不知道M6和Q7有怎么强的破坏力……还是这是你们的新发明，恩？”
“报，报告。”守备兵被带着讥讽的视线压得抬不起头来，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是……百足蛇。有近20条……”
半天得不到回应，守备兵冷汗直冒，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却见总长大人面带微笑，亲切地鼓励道：“接着说。”
“是……”守备兵悄悄抹了抹汗，说，“炸弹安置在雌蛇体内，雌蛇的身上又缠了一团雄蛇……”
“哦，对了。”总长大人边听边点头，“现在是百足蛇的交|配期，雄蛇身上分泌的液体差不多可以当燃油用。”说着又低声赞叹了道，“呵，真是机灵的小家伙。”
守备兵不敢接话，己方的总长称赞敌军士兵，这比当面给了他一巴掌还让他觉得耻辱。
总长大人看起来心情颇好：“是我疏忽，倒怪不了你们。”
这么一说，守备兵更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暗自咬牙握拳，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些捣乱的黑军给揪出来。
“出去吧。”总长将视线放回到显像机上，随意挥了挥手，“去给操控室说，炸了就炸了，不必去抢修。”顿了顿又说，“吩咐所有士兵紧守岗位不得离开。”
“是！”
白-345到操控室传达了总长的命令，正要回岗位，远远的便看见一名白军士兵押着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人缓缓走来。
“站住！”
押送的人闻声望过来，一张笑意盈盈的娃娃脸。
“哪个分区的？”白-345高声问。
娃娃脸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押着人快步走来。
“你做什么？！”白-345皱眉，喝道，“站在那里！不许动！”
“嘘！”娃娃脸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点！”
白-345虎着脸问：“你哪个区的？编号多少？”
“左卫03区的，编号白-114。”
“你手上那个是黑军的人？”
娃娃脸得意洋洋：“刚抓到的。”说着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好兄弟，你可小声点，千万不要把其他人引来了。”
“抓到俘虏是好事，干嘛怕人知道？除非——”眼睛一眯，“你才是趁乱混进来的黑军！”
“趁乱？趁什么乱？”娃娃脸一脸莫名，急道，“你别随便冤枉人，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鹰守卫！”
“这可就不好说了。”白-345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趁着后方……”说到这里他猛地收住了口，对啊，总长吩咐不许操控室下达抢修命令，也就是说，知道这场事故的只有后方一片的守备，难怪眼前这个人不知道。
“我说呢，难怪了！”娃娃脸拍拍额头，恍然大悟状，“这个人好像料定了左卫守备疏松一样，大摇大摆地就摸了进来。”
白-345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娃娃脸，丝毫不放松警惕：“既然这样，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押送？”
“嘿嘿……”娃娃脸奸诈一笑，“因为我根本就没报上去。”
白-345先是瞪了他一会儿，而后了然地笑了。脸上虽然带着笑，嘴里却还是说：“这可是违纪啊……”
“嗨，兄弟，你我心知肚明。”娃娃脸拉过白-345的手搭在俘虏的肩上，“得了，功劳算你一半。”
白-345眼珠子一转：“好兄弟！走，上总长那儿领功去！”
两人相遇的地方离大帐不远，不一会儿，白-345又站在了大帐外，与前一次不同，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报告！”
“进。”
白-345向娃娃脸使了个眼色，立正：“白-345报告！”
总长大人转过身来，看到是他，神情微微不悦：“怎么又是你。”
白-345有意无意地上前半步挡在娃娃脸身前：“报告总长，捉到黑军俘虏一人！”
总长大人不说话，走到一边的公爵椅坐下，极斯文地抿了一口茶。
“报告总长……”
总长大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悠悠地享受着他的茶。白瓷杯柄在指弯中泛着温润的光，氤氲的雾气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整个大帐里安静极了，只偶尔有瓷杯磕到桌面的声音。白-345吞了吞口水，先前满满自信心已经漏了大半，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喉咙动了动，只见总长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做得好。”
五指成拳，指尖兴奋得微微颤抖，年轻的士兵极力压抑着沸腾的血液，静待总长一声命令。
总长大人温柔地笑：“拿过来我看看。”
娃娃脸扬起嘴角，正要提起手上的人上前，谁料身前的白-345猛地出手，电光火石之间已将他制住。娃娃脸愣了一下，随即愁眉苦脸地耷拉下眉毛：“哎，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白鹰里没有弱智！”白-345冷傲道。
“所以，你们这是摆好了笼子等我钻？”
总长大人交叠着腿，两手随意搭在膝上，极斯文的样子，眉眼间全是慈爱：“小黑豹们都不错，不过，德海是不是太小看我的小白鹰了？”
娃娃脸眨了眨眼睛，无比纯真地惊叹道：“原来真的是白鹰啊……”
“恩？所以……你原来并不知道白军的标志是鹰？”
“嘿嘿，出来的时候忘了问了。”娃娃脸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白-345在一旁嘁了一声，不屑道：“就算真的给你蒙对了，你以为真会有人白痴到带你来大帐？”
娃娃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总要碰碰运气的么。”
白-345讥讽：“可见你的运气不怎么样。”
“好了。”总长大人祥和温柔，“小家伙，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胆大敢得用这种方式进来？”
娃娃脸眨眨眼睛：“人心。”
总长大人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娃娃脸挠挠头，想了想说：“恩……总结起来说，就是白军不是真正的军队，所以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等级制度。”
总长大人表示赞同：“恩，等级不分明的话，控制上的确有难度。”
“它不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事实上也不比临时军坚固多少……恩，或许应该说，它实在是太弱了。”
好歹调|教过几天的小白鹰们尽管真的还很弱，但听到这样的评价，总长大人还是很明显地不高兴了。
娃娃脸只管继续：“这种弱不在智商也不在身手，而是在心理上——这只是测试而不是命悬一线的战争，能够进入训练基地的人都足够优秀，不在皇家军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所以留有余力也没有关系——这是第一种心理。对抗测试的最终目的是挑一百人进皇家军，两百分之一的概率。所以，绝大多数人本质上存在的不是生死相托的战友情谊，而是暗潮汹涌的竞争关系。”
“所以你赌有人会为了抢独功而避开其他人带你进大帐？”白-345问道。
娃娃脸颇有点得意地点点头，瞅了瞅总长大人的脸色，加了一句，“呃，不止白鹰，黑豹也是一样的。”
因为这一句总长大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亲切地问道：“那么，小家伙，百足蛇的点子也是你想的？”
“这倒不是。”
“那是德海？”
“不是。”娃娃脸摇摇头，“是……”一个“他”字还含在口中，白军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过半秒钟的功夫，白-345已被人狠狠地按在了地上。总长大人后退两步，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先前被扔在一边的半死不活的黑军俘虏。因为压制着白-345，那人微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绷紧的下巴，白皙精致，却也刚劲狠厉。谁也不曾注意过半分的俘虏，竟然这样强悍而耀眼。总长大人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过是只被打昏凑数的小白鹰。”
半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狭长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瞳仁墨黑水润，一如既往地少有情绪。
总长大人笑了：“比起他，制住我会比较有效……你的话完全做得到。”
那人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娃娃脸开了口，一脸戏谑的：“都一样，现在是二对一哦，总长大人。”
“错了。”总长大人摇摇头，温柔地说，“是五百对二，别忘了这里是白鹰的地盘。”
娃娃脸眨巴眨巴眼：“制服敌方总长也是判定获胜的方式之一的说。”
“那是因为可以拿到总长的环形机。”总长大人跟着眨眨眼，“我身上没有这个，所以不能判定获胜……的说。”
话音刚落，只听“滴”的一声，立体显像机的画面被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豹代替了。那家伙潜伏跳跃，最后睥睨地和总长大人大眼瞪小眼。总长大人捂住眼睛呻吟一声——不远处，有着精致外表强悍实力的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甩着一部环形机玩。
同一时间里，所有白军士兵的环形机画面都被一只傲慢的黑豹占据了，就在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对抗测试提前47分钟结束了。
宣告结束的笛声响起，传到白军大帐，被压得动弹不了的白-345淡淡道：“测试结束了，还不放开。”
故潭息依言松开的钳制，白-345被总长大人扶了起来。先是恼怒地瞪了黑军两人一眼，随即又立刻笑开了：“呵，真是聪明的小家伙。”
“咦？”韶白茫然地看着表情气度全然大变的白-345。
总长大人在一旁微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总长……”
“好了。”白-345拍了拍他的肩，“结束了就算了，你表现得很好。”
“咦？咦？”韶白不住疑问。
“我和总长交换了身份。”先前的那个“总长大人”还是一脸温柔。
“啊……”韶白焕然大悟。
“你不知道？”原先的白-345，真正的白军总长挑着眉问道。
“不知道啊。”
总长大人转身又问故潭息：“那你呢？”
故潭息淡定地摇头。
总长大人神情复杂：“那你搜我身？”
故大公子极其无辜地吐出两个字：“顺手。”
“……”
“算了。”总长扶了扶额角，快步走了。
假总长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打量着两人，隔了一会儿问道：“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并不在意故潭息稍嫌冷淡的表情，直接抛出了问题，“我之前追踪到一部环形机的信号，那是你们中的哪一位？”
“原来那个干扰信号是你发的啊。”韶白叹道，“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居然连军部专用的环形机都能追踪。”
假总长谦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韶白撇撇嘴：“是我的环形机。”
假总长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又问故潭息：“那么请问这一位，是用什么方法躲过我的追踪的？”
故潭息有点茫然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个举动被理解为不愿作答，对方笑了笑，说：“这种特殊技艺是该保密的，是我唐突了。”
韶白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大笑，拍着假总长的肩说：“不是不告诉你，他的意思是他没用什么特别的方法。”
“咦？”
“这个家伙。”韶白朝故潭息的方向努努嘴，“是个妖怪。”看着对方仍旧莫名的表情，韶白进一步解说：“他根本没带环形机！”
假总长惊讶地“啊”了一声，不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又笑了：“故公子，名不虚传。”
故潭息仍然没什么表示，韶白眼珠子一转，道：“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
假总长好风度：“请问。”
“真的白-345在哪里？”
假总长一愣，苦笑着说：“早就听说这期AE499收来的人可怕，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嘿嘿，好说好说。”
“他在操控室。”假总长顿了顿又详细地解释着说，“我发现你的环形机的信号不见了，恐怕会有突袭就让他给总长带了口信。”说道这里他又苦笑了一下，“谁知道总长索性直接跟他交换了身份，进来了大帐。”
“啧啧，难怪我找不到你们的操控室。”韶白说道，正想恭维几句，却见故潭息转身走了。“喂！”见故潭息理也不理，韶白只好一面向假总长打着抱歉的手势，一面追了上去。
滴滴，腕上的环形机发出响声，被留下的人低头扫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那两人，摇头感叹道：“故公子……还真是，期待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