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致命的甜蜜幻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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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寒风猎猎。
宽阔的官道上，迎来了五匹风尘仆仆的骏马。
为首的一位男子，一脸的风霜却在他明眸中演绎着别样的动人风采。他停在一家模样恢弘大气的青楼前，笑容邪邪的勒马，对身后四人懒懒说道，“看来这水锦年还真是有本事，几年之内，就把水红楼开遍了南土……哈哈哈。”
“公子，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好久没见水姑娘了，正好可以叙叙旧嘛~”身披红色斗篷的少年看到水红楼，一扫倦容，眸光熠熠。
“还是红尘最懂本公子心思……”蓝衣公子金沐邪翻身下马，抬腿进了水红楼。
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声，绝不是虚传。
亭台楼阁依水而筑，小桥流水，满园春色关不住。月牙湖环阁而绕，流觞曲水，一杯红酒醉万家。最是销魂水红楼。
没有哪一家青楼，进门入目是断桥湖水，内藏九曲十八阁，月牙湖水波潋滟，水红楼除外。
没有哪一家青楼，官宦王宫流连忘返，才子佳人念念不忘，男女皆可入内，水红楼除外。
没有哪一家青楼，只有十八名女子，却人人红遍大江南北，受世人景仰，水红楼除外。
而这座青楼名家的主人，是南土第一大才女，水锦年。传言中，她有那倾国倾城之姿，也有那风华绝代之才。
金沐邪一行人走进水红楼，摆在面前的是三条路，一条铺满光润鹅卵石，路旁种着青郁翠竹，颇为幽静清雅，偶有一两位带着书卷气息的少年公子携女子吟诗作画而过。一条四周被高大的梧桐遮掩，阳光被厚厚的梧桐叶阻隔，路中偶有黑影闪过，往深处望去也是漆黑一片，让人背脊发凉，另外一条路，香风弥漫，路面铺上三尺见方的金砖，拼贴无缝，光洁可鉴，道路上五步一阁十步一楼，来来往往人流不息，好不热闹。
金沐邪眼角一挑，嘴角的笑容更是邪美，不加多想抬腿朝中间那条暗路走去，红尘等人相视苦笑一声，随后紧跟着。
越往里越漆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金沐邪眼中玩味，心中却加重了警惕，几年前这条黑檀之路就难倒了无数英雄好汉，这些年过去，恐怕是愈发阴森与恐怖，这水锦年，可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女人。
“救命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引起了五人的注意，在黑暗中循着声音的来源，即刻便闻到了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而此时，水红楼里却是炸开了锅。
“有人在闯黑檀之路！”
“真的吗，三年之中第一次有人闯黑檀啊，走，快去看看！”
“快快……有人挑战黑檀了！路口的百玄门已关闭，我们快去阳关等着！”
就在水红楼中众人奔走相告之时，阳关高处已然坐满了人，为首的，自是一身烟水蓝的水锦年，在她身后，一排女子傲然坐着，姹紫嫣红，美女如云。
“今儿还真是好日子，这黑檀之路寂静了这么多年，终始要热闹了……”水锦年嘴角洇出一抹笑，堪堪晃花了一群人的眼。
“还不知这真是高手闯关呢，还是庸辈显摆，只是，莫要扫了众人的兴的好……”紧挨着水锦年坐的一位紫衣姑娘懒懒道，樱桃小嘴鲜嫩可爱。
就在众人围观黑檀之路时，金沐邪等人心弦却愈加绷紧，明明惨叫声就在耳边，却探不到一丝人的气息，黑暗中不断有利矢掠过，只能听声辨位，躲避的实为狼狈。
“你是何人？”那利矢堪堪停下，耳边就传来一位女子的软嚅声。
金沐邪心中一凛，以他的功力，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这说明这个人的功力，远高于他。向后疾退两步，金沐邪突然发现四周就剩自己一人，红尘等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突然，四周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借着这光，金沐邪才发现一位背影熟悉的女子，正在小心的点着蜡烛。
“你是谁？”金沐邪问道。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尖削的下巴，细长入鬓的眼线，这，不是宸妃是谁？女子对着金沐邪巧笑倩兮，踏着莲步朝他走来，“原来是三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不过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让本宫诧异……”
“宸妃娘娘，几年没见，你倒是愈加尖酸刻薄了，不过，你又怎敢只身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杀了你报仇？”金沐邪眼中突显妖异紫光，他左手一探，扣住宸妃腰身，使她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宸妃仰面大笑，“噬魂蛊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尚是一个婴儿的时候，本宫就敢下毒手，如今，还怕你不成，你到是杀啊，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这个手！”
金沐邪眼中一寒，屈手成爪，对着宸妃的天灵盖，狠狠抓去。疾风猎猎，那青筋暴起成爪的手，在离宸妃天灵盖还有几公分时，堪堪停下。金沐邪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坚毅的小脸，眼中的冰魄终是缓缓消去，他无力地放下手，声音沧桑疲倦，“你，走吧。”
“这么好的时机，你竟然要放我走？”那宸妃显然是不相信。
“我再怎么恨你，你也是之萱最爱的娘亲，我已经不能陪在她身边了，你，好好待她。”金沐邪的声音遥远而飘渺，他心中空荡如牢，对着宸妃摆摆手，似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慢慢倚树坐下。
宸妃展唇微笑，“这一关，你过了……”语罢，她的身体竟像烟雾般，缓缓散去。
金沐邪眼神突变阴鸷，原来，这竟然全是幻象。
四周的烛火刹那间湮灭，又是一片瘆人的漆黑。
金沐邪仍旧倚树坐着，他的右手自然地垂放在地上，眼中的风暴愈积愈多，这幻象应该是由心而生，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噬其生机折磨他的噬魂蛊就是宸妃所下！他的母亲是与宸妃不相上下的沐莲妃，在他还是一个襁褓婴儿的时候，那个恶毒的女人为了争宠，竟给他下了噬魂蛊，虽是慢性毒药，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吞噬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直至他人生的最好年华时，生机全部消损，他也将死去……
刚才，自己差一点就杀了她，就差那么一点……可是，之萱的面容突兀的出现，犹如一把利剑，刺得他的心，猛地一疼，就因为自己这么多年尝遍了无穷无尽的苦，难道就要让之萱忍受丧母之痛吗，那是他最爱的人啊，不能，不能……
正在金沐邪低叹之时，一只凉如冰的手募然覆上了他垂在地上的右手，冰冷刺骨的触觉传来，金沐邪本能之下，伸出左手用力一抓，大力一扯，手的主人堪堪跌落进他的怀里。
四周又是突然一亮，竟是如夜明珠般莹润的光泽，在这样的光泽下，金沐邪才看清了，落入自己怀里的那个人，她眼眸半阖，睫毛颤动如蝶翼，不施粉黛，薄唇如樱。一袭白裙覆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姿，空气中，似有淡淡的梨花香氤氲，细细闻之，却又捕捉不到。
“清冉，怎么会是你？”金沐邪无奈苦笑，现在，恐怕亦是幻象吧，可是，清冉怎么会……
“金沐邪，你的手好些了吗？”怀里的女子仰面看着他，似乎并未觉得两人这般暧昧姿势有什么不妥。
金沐邪的苦笑更是无奈了，如果这是真实的黎清冉，又怎么可能与他这般亲近，这幻象，真是让人好生凄凉。但，又让人一心趋之，难割难舍。
“没事了，修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他的手，其实伤的很严重，只是，即使是幻境，他也不忍让她愧疚自责，金沐邪将黎清冉从怀中扶起，坐在他对面，手指触摸到的肌肤，凉似冬雪。
“你，很冷？”金沐邪解下外衫，为黎清冉披上。
黎清冉摇摇头，却也不拒绝他的动作，“早就习惯这个温度了，没关系。”
“清冉，你在这里，干什么？”金沐邪疑声问道，虽然他知道是幻想，可是，这一关，又是什么？
“我在这里等你啊……”女子眸光莹亮，“你随我来……”
女子在前方带路，白衣若仙，步伐轻盈，一时间，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清雅的不食人间烟火，金沐邪随后跟着，眼神一点点的迷蒙。
“快呀，快呀，快随我来……”
“清冉，你，走慢些……”男子在后面急急跟着，眼眸愈来愈混沌，一缕缕浑浊的雾气一点一点覆盖他眼底的清明。
女子在一间竹屋前停下，踱步走进屋前的花园中，海棠腊梅第次而开，映着青竹与芭蕉，乱花渐欲迷人眼，白衣胜雪的女子俯下身深嗅花香，那陶醉与娇羞的模样，堪堪乱了一旁公子的眼，更是乱了他的心。
“金沐邪，是不是很美？”女子对他眨着眼睛。
“美，景美，人更美……”蓝衣公子愣了半响，嗫嗫道。
“那我们，就住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可好？”突然地一阵凉风吹起，女子的话愈加飘渺难捉，凉风带起沙尘，迷住了金沐邪痴痴凝睇女子的双眸。
男子不禁眯住眼，沙尘在眸中辗转半响，钝钝的梗痛过后，终是随着一点点泪水流出。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却是一片苦涩的清明……
这一关，是自己的夙愿吧，与一知心人，相携相伴后半生，远离尘世喧嚣，寻一清幽之地，就像这样，就像这样……
可是，这终究是幻象罢了，那灵魂深处的乞盼，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释放过后，又将是更甚以往的不见天日的埋藏吧，他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所以他向来都是自己主动迎上那些不平凡的事，这一次也是，选了最不平凡的一条道路，哪知，哪知，是真真切切触伤了他的心……
“清冉……”男子沙哑的嗓音低沉。
“怎的，你不愿意？可是，要想从这里离开，必须得杀了我才行啊……”女子笑容狡黠，像是存心想看到他促狭急恼。
“我就知道会这样……”金沐邪走近女子，抚摸她白皙的脸庞，“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入我的幻像，难道仅仅因为你让我心安吗，还是，命运是要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教会我一见钟情……”
“心安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只是，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伤害你……”
“可是，不杀了我，你是出不去的……就这样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不也是很好吗？”低婉的声音循循善诱。
“清冉，你不懂，我怎么会与一个虚幻的人相守，况且，你的身边早已危机四伏，我不出面重执大权，你又怎能于中原大乱中全身而退，你不懂，你不懂……”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会伤害你，我也可以出去，只要，你，刺伤我……”
用你尖利的发簪，刺入我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致命的甜蜜幻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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