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不如 归去 ...
-
瞅着商铭，黎清冉突然发现，向日葵笑起来真的蛮好看的，咧着的嘴里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水汪汪的大眼睛细细的眯着，蕴着碎碎的荧光，清秀可爱的脸庞，像橘子一样香甜诱人，看着他笑，真是比冬日里的阳光还要喜人。
“商铭，你和伽鸾要一直呆在苗岭，不要去中原。”黎清冉情不自禁的开口。不要去即将战火纷乱的地方，不要被卷入三国争霸的漩涡，不要让阴谋与奸计沾染你热情直爽的心，不要让鲜血与泪水打湿你明媚灿烂的笑容。
“我才不会离开苗岭，我可是族长，要在苗岭里守护大家。”听了黎清冉似呓语般的话，商铭顺口接道。说完此话，才发觉女子的语气不对，他和伽鸾要一直呆在苗岭，那么，她自己呢？
“清冉，你是要离开了？”想到此处，商铭急急地问。
女子不答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河面，粼粼波光也比不上她颦眉的刹那光华。商铭虽阳光善良，但也是明白事理的，身为一族之长，自然比寻常人更了解族内族外情势，见黎清冉沉默，商铭心中已明白大半，他不是不识大局之人，只是心疼清冉，她这般操劳，是否会累？
寂静了好一阵子，女子才轻声开口，“别为我担心，这是宿命。”
“你要去哪里？”就算不能留，知道方向也是好的。
“南土。”黎清冉想了想，还是安了商铭的心，“我安定好了，会写信知会你一声。”
阵阵清风起，两人打道回府。
远处已可见黎苑门边的藤蔓摇椅，黎清冉回头与商铭告别。望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黎清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朗声叫道，“商铭。”
“嗯？”男子狐疑的回头。
“如若喜欢伽鸾，就好好待她。”
女子笑着挥挥手，转身进苑，独留男子面红耳赤的呆在那里抓耳挠腮左顾右盼。
进入寝院，月已隐于云后，掩去了大半光辉，昏暗中，黎清冉轻手轻脚打开门，本已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惊醒了浅眠的水袖。
“哈欠……”水袖捂着嘴，点上灯，摇了摇脑袋，想把瞌睡摇走，“估摸着小姐这个时候会回来，热水已经烧好了，我去端过来。”
“又吵醒你了。”黎清冉满含歉意的说道。
“没有没有，水袖就是专门等小姐的，免得小姐回来时漆黑一片，多冷清，再说，小姐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水袖”，清冉温声道，“夜晚和我一起睡。”
“小姐有心事吗？”水袖机灵的问道。
“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入夜，乌木雕床，轻纱幔帐。黎清冉躺在里侧，水袖在她的右侧。虽然平时与黎清冉没大没小惯了，虽然清冉和善可亲待她极好，可是就这样与小姐躺在一起还是让水袖莫名的紧张，那根深蒂固的尊卑等级思想又跑出来鬼鬼作祟。
“水袖”，黎清冉轻声开口，温润的声音一点一点消解着小丫头的局促，“你靠近来一些。”
小丫头听话的朝里面挪去，睡定后惊讶道：“呀，小姐，你这一片怎么都是冷的啊，身子也有些凉，是这被子薄了吗？”
“我体寒，向来暖不热被窝的。”黎清冉解释道。
水袖听了，鼻子酸酸的，抽泣道：“那夜里该多冷啊，小姐，以后水袖给你暖被窝吧。”
“你要是愿意，自然可以啊。”黎清冉笑道。
“愿意，愿意，只要小姐不嫌弃就好……”
两人笑笑闹闹的说了一会闲话，黎清冉才在被窝里拉起水袖暖和的小手，柔声道：“水袖，我若离开苗岭，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当然了，这辈子小姐去哪里，水袖就跟到哪里。”小丫头不假思索道。
黎清冉轻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我们是要去南土的，在南土为苗岭铺第一条大道。”
“小姐，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水袖全听小姐的。”
“自然是要告知你，不能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将你拐出苗岭了啊，不过，以后的路会走得很辛苦，水袖不怕吗？”
“很辛苦吗？那水袖更要呆在小姐身边了，做不了别的事情，照顾小姐的起居还是可以的……”
“木冬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许久未来信，不知她是否还好……”
“能见到木冬了啊，好想念她……”
夜越来越深，两个女子的呓语声越来越小，不一会，一道轻缓平稳的呼吸声飘荡在屋内，两个人的被窝自然比一个人的温暖，黎清冉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偏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水袖，又帮她掖了掖被窝。
有丝丝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偷偷钻进屋里，望着那如银霜般的月光，黎清冉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幕幕场景，那个满是夜明珠的奢华山洞，那位在月色下神秘的面具男子，在烟柳河畔笑容清浅的非衣……不知何时，再能与你们相见……
此夜，夜色愈来愈浓，空气愈来愈凉，玄月冷辉遍洒，苗岭内一片银白。
三封火印密信，像三只黑色的利剑，自苗岭出，被秘密送达三个方向，交与三个人手中。
一封向北，朝发苗岭，暮至天景，恢弘大气的乾清宫的内，白衣胜雪的墨发男子，懒懒的斜躺在宽敞的玉椅上，他半支着身子，眸光慢慢地扫视桌案上摊开的信笺，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如出水芙蓉般优雅的笑容缓缓浮上，看痴了一屋宫人。
一封向东北，翩若惊鸿般落于阴雨连绵的邱水国，窗外雨打芭蕉，窗内佳人如仙，一双纤长素净的手拨弄着散着淡淡书香的书页，手的主人似是在认真看书，又似是在聆听一旁小童轻缓的念信声。小童念完，安静的垂首立于一旁，许久，窗外的雨已零零落落散不成章，看书的男子才悄然开口：“南方出佳人，倾国又倾城……谦末，去查查这个黎清冉。”
最后一封，如猎鹰般直奔南土皇城，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男子一身黑袍坐于主座上，他眉眼冷冽，全身笼罩着一股压人心魄的阴鸷与冰冷，纯黑色的华衫与白如雪的肌肤相映衬，生生衍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决绝。看完密信，白辞眸光犀利如刃，冷声道：“继续密切关注苗岭动态，将苗岭天女的所有资料呈上来。”
翌日，草草用完早膳，黎清冉又开始忙碌起来，埋首于书桌，奋笔疾书一整天。这种忙碌导致的后果，不是体力疲惫，而是心力憔悴。绞尽脑汁的搜罗她在现代所了解的旅游规则、管理与服务的内容，包括餐饮业的配套、服务生的培训、旅游路线的设置、以及旅游的收费等等。
这些看似简单，实则千头万绪凌乱交织，写完一项项，又发现了诸多漏洞，清冉一边写一边补，并且尽量避免专业术语，尽力用最浅显的语言表述。从日出直至日落，端坐于桌案前的女子几乎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背脊挺直，颔首凝眸，一手压住宣纸，一手握狼毫划划写写，她的腿微微有些僵硬，握着笔的手心已出薄汗，却依然不停歇。
窗棂上，两个小脑袋趴在一块，瞅着屋内认真执笔的女子，小声的嘟嘟囔囔。
“水袖，黎姐姐在写什么啊？”红裳小姑娘脸上有着些许落寞与伤心。
“我刚才送茶水的时候悄悄的看了一下，可是看不明白，什么旅游团……导游……培训……什么的，小主，你找小姐有事情？”
“我听商铭说，黎姐姐就要走了。”红裳姑娘声音轻轻，泫然欲泣，“怎么可以离开呢，伽鸾好舍不得。”
水袖望着伽鸾伤心的样子，心中也变得难过了起来，她望了望屋内宁静的女子，转过头劝慰道，“小主不要伤心，小姐要离开是有原因的，她这么喜欢苗岭，肯定也是不舍，她的心里一定会更难过。”
“我知道，商铭也这样告诉过我，虽然知道黎姐姐是一定要走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伤心，水袖，你要一直跟在黎姐姐身边……”
“小主放心，水袖会一直陪着小姐，不让任何人欺负小姐……”
“我也会努力学武功学知识，不再让黎姐姐整天劳累。”
黎清冉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起身走出房间，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个小姑娘神情黯淡却眸光坚定，映着晚霞绚丽的光芒，勾勒出一幅隽永温馨的画面。
望着她们的样子，黎清冉心中已知晓了七八分，不禁走上前去，叫醒了仍旧沉浸在离愁别绪里的两个人，“水袖，伽鸾，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小姐，你写完了？”听见她的声音，水袖起身询问。
“差不多了，夜晚再做修改。伽鸾……”黎清冉轻声唤道，语气中有不舍，有抱歉，有眷恋。
“黎姐姐”伽鸾抬起头，眼睛微红，却拼命的忍住了下坠的泪水，“伽鸾没事，伽鸾在苗岭等你回来。”
黎清冉心中一阵波动，她微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语气轻轻却蕴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如 归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