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孑回》莫道西风

1、楔子

　　月光清明，透不过后街深处。这里不像前街，靡靡之音，灯红酒绿，尽显都市本色，周围的小商铺也是正常营业，关门许久。随意一撇，四下无人，倒与平日无异。

　　不久，远处传来跑步声。路灯下，一男子从黑暗中跑出，气息不平，边跑边查看四下环境，似乎是在择路，不过他的运气真的是差了点，周边无岔路，即便是在昏黄之下，在夜晚中也如白昼，行踪分明。他身后随着两名身材健硕的男子，其中一男子猛然发力，截住了奔跑的“猎物”另外一个堵在了另一头，上前一拳击中腹部，男子喊叫一声，随后被另一男子用手肘打中背部，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滋...”火柴声响起，光启，人影还未看清，光散，隐约中，一根细长的烟，光灭。烟动了一下，烧的更亮了，“把人带过来。”从黑暗中传来了命令，是淡然的口吻。

　　不疑有他，两人像拖垃圾一样带着男人隐入黑暗，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在演哑剧一般，无声开始，于黑暗中闭幕。

　　远处，光点未黯。亮—黯—移动—黑暗。

　　拖行中，男子渐渐醒来，反应过来此刻的处境不禁开始反抗，“这是去哪？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三人置之不闻，依旧前行，至某一光线晦暗不明的小巷，领行男子转过身，挥挥手示意放开。

　　“张浩，你挺能跑啊，让我追了一条街。”一个身着休闲西装、菱角分明的男子走上前，用手拍了拍张浩的脸颊，入耳处是若有似无的笑意言语。

　　被追男子一声不吭，满头冷汗，他自是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段。脑袋飞快的想着要怎么逃过这劫：地理环境不利于他，心理上又害怕这个男人，旁边还有两个男人把守...

　　“眼睛转啊转的在想什么？”似笑非笑的声音“今天你就算不给我交代也势必要收点利息的。你是痛痛快快的给还是让我们亲自动手？恩？？。”

　　一阵无言.......“何必？！”一声轻叹，似是痛惜，似是惋惜。

　　“动手吧，别打死。”男子走到一边，冷漠的下达命令。打手执行命令，悄无声息。随即狂风骤雨令人窒息的腿风四起落在男人身上，一下一下，声音沉闷。

　　男子抱着头，想要避开殴打，嘴里喊着：“旭哥…别…别…别再打了，我错了，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保证还。”张浩憋着一口气，撑着顺畅的讲完这句话，他意识到如果再不表明态度，自己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儿。见男子依旧没有喊停的意思，生怕男子不相信，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只见男生摊倒在地，气喘嘘嘘，脸色惨白，似乎被这如醉的夜生活掏空了身子一般。

　　西装男子不以为意，掏了掏耳朵，说道“你们没吃饭么？我连打沙包的声音都没听到！是要我来动手么？！”

　　空气似乎凝结了一下，更快，更沉闷的殴打声出现。地上的男子扭曲着残躯，发出痛苦的叫声。“呵呵呵呵...”领行的男子很是欢愉，一边欣赏着一边发表点评：“不错，继续，受力面积要扩大啊。”

　　闻言，两个健硕的男人一上一下，依旧卖力。而张浩就像浑身被开水烫一般哪里都痛，也哪里都躲不了。嘴里抽着凉气，断断续续的说“旭哥...我...我错了，放...我...发誓...我保证...两日....”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很是苦恼，说着人也蹲了下来。

　　“两...两日...我...发誓...”气若游丝

　　“（笑）一开始不是很嚣张么？非要我花力气，倔强！”从嘲讽到叹息，起身、离开却无任何指示说要暂停。反观张浩，似乎适应了如此对待，蜷缩着身体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男子似是不忍，甩甩手做了个让开的动作，殴打，终于暂停了。慢慢踱步到男生旁边善意的说道：“呐，这次呢就信你的发誓。”。蹲下，“不过呢，我是生意人，做事要讲凭证。”停顿一下，一脸思考的神情。而张浩则像经历生死劫难，刚从殴打中缓过神后又听到相信这次，以为可以逃过，心里的石头刚放下就又提上来：要凭证。怎样的凭证？什么凭证？待到如此重要关头，那个男人竟然沉默了。

　　“旭...旭哥？”忐忑的疑问被打断，越是如此，张浩此刻越是不安。

　　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呐，我要从你这边拿走点东西不然我怕你...不过你不要怕，这只是个小东西，不会有什么事的……”温柔，耐心，甚至到最后的兴奋。

　　你到底要什么凭证？ “你......”被爽朗的笑声打断，明显可以感受到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我就好期待！”开始是隐忍的笑。终于男子站起身走到一边，对着两个手下说道“挑断他两根手脚神经线，记住，两根都要断的干净；再来就是断了他左手的食指，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旭，旭哥，不要啊，别断我神经线...”张浩面无血色，一边求饶一边爬到旭的脚下。

　　周旭笑意充盈看着他，嘴里说着残忍的结论：“今天不行哦。”一边招招手示意两人把他拉下去执行命令；看着地上的张浩：“你太滑头了，照道理我应该断你四条筋脉，但是我很担心你的伤势会流血过多而亡。”狠劲，一闪而过，怜惜的口吻。若非之前的言行定会让人觉得是个善意之人，然而实际上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他不在乎他会不会死，他在乎的是任务完成之前不准死。

　　抬起头看着两个健硕男子，“右手掌，脚掌随意。明白？”

　　“旭哥...”颤抖的声音，底气尤显不足，“怎样...才...才能...放过我？”垂死挣扎。

　　周旭置之不理，“还不开始？” 寒光，略过旭的脸，一脸冷漠；手起刀落，随后撕心裂肺声彻响...

　　“你们两个先回去处理一下，别留下尾巴。”对着执行之人吩咐道。边说边走近张浩，虽说是走近也避开那些血迹，很是嫌恶，蔑视看着地上的一团：“两天之后我希望看到你带着东西出现，地点你知道。”整理了一下衣领，皮鞋声不急不缓响起，伴随着不轻不重的人声：今天是劳务费。

　　狭窄的小巷，油腻的柏油地，一截断肢，两摊血水。

　　不知多久，一个鼻青脸肿，嘴角残留血丝，眼角开了道口子的身影踉跄着摔了出来，只见他左手紧紧包住右手，血液浸透指甲缝隙，细看之下，左手食指缺失；看他身形不稳目光下移，右脚未能着地，脚上的鞋子尽是血腥味，让人怀疑是不是血袋。浑身上下与移动血人没两样，地上拖曳着一行血迹，颜色鲜红，痕迹分明......

　　两天后，S市贺家家主贺城突然死亡，经法医鉴定是食物中毒抢救不及时而死亡的，由其厨师张正承担所有法律责任，从此贺家势力一落千丈。

　　晚上，S市某酒吧包房中，激情灯光，伤势依旧明显的男生屏着气，驼着背，似乎想要降低存在感，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不自在的陪笑着，胆颤心惊的看着之前的男子。

　　“呦，真的带着东西来啦？不错不错。”男生表情不再僵硬，提着的气大大地松了，驼着的背也有底气般的挺直了起来。“不过，我听说贺老头前两天死了，时间上真是恰好啊~”无骨般的靠在真皮沙发上，说话间满是轻松的语气，同时把玩着手里的军刀，上上下下挥弄着，偶尔也用手刮拭刀锋，研究着磨损程度，随意的神态，丝毫不见多日前的绵里藏针。“咦，不会是你做的吧？”惊讶带有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眼睛有意无意撇向张浩，而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似隐藏深意。

　　注意到张浩呼吸一顿，渐渐屏气，其慢慢放松的表情又猛然定格，渐渐僵化，心中了然，“开个玩笑逗逗你罢了，你小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干这事？”说着随手从沙发上拿了一根烟，点燃，享受，烟圈，开口道：“好了，既然钱已两清那么以后做生意还有得商量，而你现在可以走了。”

　　听到男子让他离开，张浩像是得到特赦令，腿脚不再颤颤兢兢，浑身似有了脊梁骨一般，脸上的笑虽然扯动到伤口，但是相较之前就自然的多，点头哈腰的说“好咧，谢谢旭哥，那我先走了。”

　　男子没有任何反应，他看不起这个张浩，行为卑鄙，见风使舵，投机取巧，完全是小人行径；却不小看他，被断了神经脉竟然不报复，要么懦弱，要么能忍。他欣赏对自己狠决果断之人，而张浩属于小聪明，大局上目光短浅，弃之；不过若是报复心严重，则不得不防。好在这个男人现在成了半个废人倒也不足为惧。

　　“给我跟紧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去过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这些人的背景我都要清楚，每周汇报一次。另外，他废掉的手脚我不希望看到被治好。”

　　是夜，很静，静的令人心慌，只有对面霓虹灯发出的光亮，弱弱的掠不过玻璃，照不到里面，在黑暗中，犹如鸡肋，食之无味，丢之可惜，诱惑有余，堕落不足。

　　豪华套间，地板上铺足了纯白柔软的羊毛毯，一扇偌大的落地窗前，一个披着浴袍系着松垮十字结勾勒出完美腰线的人影直着背、赤脚倚在一边，酒红色的大波浪洒落在肩头，偶尔发端的水珠调皮的滴落在皮肤上，项间的铂金项链衬得主人脖子细长，白嫩，同时也能显其锁骨的精致，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优雅的湿意的慵懒气息；纤细的手中端着高脚酒杯，下意识的晃倒着红酒，食指上的红宝石随着手腕的摇晃，折射出不同的光亮颜色，而眼神却空洞的望向远处，迷茫，无焦距，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中。

　　“滋滋滋。。。”突然，木质办公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鼠标随着震动连带着电脑显示屏一起亮起，是荧绿的光。手机声音不断，而那人只是皱了皱她那好看的眉头却仍是毫不理会。没一会儿，一切又恢复如初。似是过了许久，窗前的人影不再游离，终于慢慢的走向声源，整个人嵌在皮质办公椅中，拿起手机一条短消息：大小姐，现已确认贺家势力，明日可全力发动收购；目前贺家有一女——贺婉馨，在A国读书。看了一眼信息后，人影盯着屏幕，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缓缓勾出一抹笑，绝美！随即删除记录！

　　另一边，包厢中的周旭也看着手机，阴狠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