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系列》zaq

5、发生在分离和见面之间以及见面之后的事情B

　　就能够在第一时间收到惊喜和噩耗的意义而言，电话是个左边天使右边恶魔一样的东西。
　　“亲爱的弟弟~~~~”当那个甜到令人胆颤心惊的女声响起时，仙道立刻就明白流年不利，今天是右边当道。
　　仙道觉得理智的选择就是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你不说话也没用。”恶魔笑得很高兴的样子，“今天手边这本相亲手册制作精良，非常符合你姐姐我的审美趣味呢。”
　　不用说，那一定制作得相当变态。
　　“从照片上看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哦，新娘学校毕业，二十五岁，配二十七岁的老男人刚刚好。家世也很不错，算是小田原的旺族，又是姨父那边的世交，亲上加亲。”
　　电话的另一边，硬质纸张翻页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约好了的时间是下个星期六晚上，一定记得要把时间排开。”
　　下个星期的事当然难说得很，你永远无法预期下一个头版头条发生在什么时候。仙道开始打推托之辞的腹稿，虽然下个星期才用现在打是早了点，但有备无患么。
　　“嗯，如果想拿什么‘刚好有重要的线索’之类的东西来敷衍的话，事先告诉你，母亲对这次的女孩子可是非常满意哟，我想她不会介意亲自上东京去抓人的。”
　　叹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要当这么久的流川的某人无奈地控诉，“应该在度蜜月的人怎么会这么悠闲？”
　　“第一，谁叫你姐我刚想度假就被海啸挡住了。第二，谁叫你姐我已经不是自由之身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看不得别人好。
　　面对不讲理的女人，如果不想耗费无穷精力与之纠缠下去，最明智的应对之策只能是投降。
　　仙道决定认栽。

　　尽管还不到三十大关，二十七岁也算是老大不小该让人发愁的年纪了。
　　虽然仙道家族似乎把变态当天性，但对孩子们的终身大事的态度，却异乎寻常的正常。众所周知，正常的从青春期性别意识觉醒到有被法律承认的固定性伴侣三步曲应该是十六岁交女友，二十三岁之后有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对象，二十五岁起筹备婚礼的诸项事宜，一步接一步，循规蹈矩地往婚姻墓地里迈。长辈们在口头上和私心里都同意自由恋爱是最省心省力的结婚方式（当然是从家长们的角度看），然而面对三步曲哪一步唱的调子都不大对的大龄长子时，相亲根本就是唯一的选择。
　　遗憾的是唯一的未必就是行之有效的。或者说，就目前的纪录而言，完全无效。
　　幸运的是，那天晚上的相亲，女方家长对男方很满意，男方家长对女方很满意，女方当事人对男方当事人很满意，男方当事人……看来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表现。一番超出初次见面该有尺度的亲密详谈之后，双方家长体贴地把时间留给了当事人。当天半夜将近十二点，男方当事人才回到家中。仙道家主母眼见儿子面上并无半点不满，心中暗想今次有戏。
　　“把野见小姐送回家了？”
　　“嗯。”听上去很高兴的语气。
　　“觉得野见小姐怎么样？”
　　“啊，很可爱的女生。”
　　仙道家主母龙心大悦，“你们聊得很高兴吧？”
　　“是呀。”仙道家的长男兴奋不已。
　　“那约定了什么时候再见面吗？”
　　“啊？”长男一头雾水地抬眼看看母亲，然后立刻低下眼去，“哦，再见面……”
　　声音也颇没有底气地低下去了……
　　“你没有约？”柳暗花明处突现山穷水尽，仿佛明明一路顺畅地驶在高速公路上前方却突变为两边都是水田的羊肠小径。
　　“嗯……居然忘了……”尽管笑得很真诚很有歉意，看了这样的笑脸看了二十七年的人也毫无困难地自真诚与歉意之中拎出十二分心虚来——什么忘了，分明是没打算还有下次见面！

　　“身在福中不知福！”被海啸拦在家门口的蜜月中美女如是评价。
　　“是，是。”
　　“这么好的相亲对象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是，是。”
　　“好的相亲对象和好的恋爱对象一样稀有。”
　　“是，是。”
　　“谈一场很棒的恋爱有多难，遇见一次很棒的相亲就有多难。”
　　“是，是。”
　　“所以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是，是。”
　　“你根本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是，是。”
　　“仙道彰！”
　　笔记本的屏幕突然一暗，抬头，是某人拔了电源。
　　仙道无所谓地耸耸肩，气糊涂了也该记得笔记本是有电池的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怒气冲冲的脸越过液晶屏幕放大在眼前，面上的杀气腾腾不容忽视。
　　“什么怎么样？”
　　“结婚！”
　　“啊……不是应该先谈恋爱什么的吗？”
　　“吓，恋爱？”
　　“——没有真爱的婚姻就像没有奶油的泡芙一样不可取。”
　　“你几岁了，还吃奶油泡芙？”
　　“那是你说的。”
　　“……”
　　冷场半分钟，不屈不挠的美女再接再厉，“明明是相谈甚欢不是么？”
　　“虽然可能开始没有感觉，可是一见钟情的例子太少了。”
　　“只要谈得来就好，慢慢就会互相喜欢的。”
　　“其实婚姻这东西啊，有没有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语言哪。”
　　“可以聊得很高兴的女孩子她就算不是第一个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之一吧？”
　　“就这样放弃的话太可惜了。”
　　“说不定，她就是你的真爱哦。”
　　“嗯，”被噪音打扰了工作的大记者抬头澄清，“我们那天晚上一直都在聊另一个男人。”
　　蜜月美女觉得自己有顺势昏死一下的必要。自家老弟存心搅局也就算了，和相亲对象谈论另一个男人还相谈甚欢的女子究竟是太过脱线还是也只想应付场面？
　　美女立刻拨电话给美女母亲，言简而意赅，“黄了。”
　　放了电话，回头接着逼供，“是谁？”
　　“谁？”
　　“那个男人。”
　　“流川枫。”
　　“流川枫？”从不关心体育的仙道家长女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为什么聊他？”
　　“野见小姐是他的球迷。”
　　长女想起来了，那个叫流川枫的，好像是个在NBA颇有些名气的日籍球星，整天大广告牌上都是他的冰块脸。“切，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迷的。”不屑之。
　　仙道抬脸，笑意迷人，“可是，我也迷。”
　　“…………”

　　这一段，不过是无数相亲中不算太乌龙的一次。莫名其妙出现的球星A除了让仙道姐姐留下老弟居然也会迷男明星（虽然不知道他迷不迷女明星）这样令人稍有些吃惊的印象之外，之于仙道家人，也不过是个同国籍的男人而已。
　　当然，那个时候，绝没有人会想到，那个男人，就是他们家的长子在二十七岁夏天再次相遇，二十八岁夏天天雷地火，二十九岁夏天come out以及三十岁夏天正式同居的，令人抓狂的，同、性、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