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之人鱼登陆》苡馨

19、019 承诺

　　来到这座海底城市后，黎冰直接被关进疗养村，对外界无从了解，后来虽然被雷洛接到他的住所，但因出了洛鲅儿子的那档子事，雷洛受伤，黎冰也被禁止单独出门，孔瑜倒是几次约他，要带他四处走走，却都被雷洛给婉言谢绝了。
　　这次雷诺住院倒是让黎冰对这里多了一些了解。雷诺治病的这家医院与疗养村完全不同，在这里，但凡看见人类，他们的身边总是有人鱼陪伴，人与人鱼相处融洽，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共存一样。人们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怡然，黎冰甚至在他们的眼中看见了那种叫幸福满足的东西。
　　很想过去问一问：你们就不想念那个能看见月亮，有四季变换的地方吗？
　　或许，现在看见的这些人不知道已经和人鱼混杂繁衍了几代，他们早已没了祖辈们关于陆地故乡的记忆；他们在这里出生、成长，接受着人鱼社会的教化；他们把替人鱼繁衍后代当成了天职；他们甘心成为人鱼社会的生育工具；所以才这样怡然自得。
　　黎冰这样想，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悲意。他是万万做不到这样泰然的，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要为人鱼生养后代的事实。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腹中一阵鼓动，那个近来越发好动的东西在提醒他身体的变化，黎冰低头看着即使吸气也不能收缩回去的肚子，缓缓的抬手覆了上去，眼中无喜无悲的继续前行。

　　漫无目的的穿过一片绿荫草地，转过珊瑚堆砌的假山，不远处的两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个紫头发的人鱼，他身边走着一个人类，黎冰认得那张脸，那是在疗养所里见过的叫柯本的男子。
　　柯本脸色很不好，没走几步，就弯腰在路边呕吐起来，那人鱼扶着他，一脸焦急，柯本干呕了一会儿，抬头对人鱼虚弱的笑了下，这是黎冰第一次在柯本脸上看到笑容，不由得停下脚步，直到柯本和那人鱼走进门诊大楼，他才收回目光。
　　一件衣服落在肩上，心下一惊，转头看去，就见雷诺站在身后。
　　“你怎么出来了？”
　　“躺得久了，出来走走。”
　　黎冰蹙眉，道：“医生不是说你要卧床休养吗？我扶你回去。”
　　雷诺脸上还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和虚弱，黎冰担心他会晕倒，伸手去扶，雷诺却没将身上的重量分摊过去，而是指着不远处的长椅，道：“我们过去坐坐，好吗？”
　　黎冰看了看到长椅的距离，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两人慢慢的走到长椅边，雷诺撑着扶手缓缓坐下，一系列动作都很吃力，这与他以往行事完全不同。
　　黎冰站在他面前，迟疑道：“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
　　雷诺极轻的笑了一下，仰头凝望着黎冰，眸光渐渐转深，被他这样看着，黎冰不自然的别开脸。
　　“你也坐下，我们谈谈好吗？”
　　依言，黎冰在一边落座，道：“谈什么？”
　　四目相对，雷诺沉沉道：“对不起。很早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黎冰勉强一笑：“对不起有什么用？”自己落得今天的地步完全因他而起，岂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完全没有总裁的架势，雷诺有些无措道：“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原想等展览结束就找机会把孩子打掉，然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洛鲅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本想将伤害降到最低，却还是将你牵连其中。”
　　黎冰默默的听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原谅他，做不到；恨他，也不行，眼下的情况，他们是一个战壕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雷诺说得很小声，但黎冰却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他不敢相信的仰起头，就见雷诺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离开？真的……真的可以离开？越是了解这里，就越清楚离开这里有多难。
　　“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去。”
　　雷诺的眼神那样坚定，那样真诚，黎冰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什么！
　　现在，不管信与不信，他都不得不依靠着雷家兄弟。
　　他不认为身为商人的雷诺会如此轻易就许下承诺。“你有什么条件？”
　　怔忪一闪而过，雷诺两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黎冰，久久才道：“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会做到承诺你的事。”
　　一心以为雷诺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结果完全出乎意料，黎冰好一阵没回过神来，不确定的看着雷诺，等待下文，却听他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医生终于允许雷诺出院。
　　出院后，雷诺搬进了军部分配给他的住房，房子位于市区附近的一个封闭小区，小区四门都有士兵站岗，出入有严格的身份确认程序。
　　雷诺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独栋洋楼。
　　雷洛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品评道：“哥，这房子只有三室，还不如咱们家的一半大，也没我现在住的地方好，不如，你还是搬去跟我一起住吧。”
　　身为珍稀的雌性人鱼，雷洛在人鱼社会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同时也享受着无以伦比的优渥待遇。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人鱼社会最上层人物的聚集区，自然要比雷诺好上很多。
　　不过，雷诺倒是不感兴趣，站在客厅里，淡淡道：“这是军部分的房子，我要按照军部的指示做。”顿了下，他接着道：“你不住这，我们刚刚好。”
　　这话，惹得雷洛哇哇大叫。“哥，你太没人性了。黎大哥，你要帮我。”
　　雷诺的平安归来似乎化解了雷洛心理的坚冰，他再也没有一点怠慢黎冰，反而更加亲近他，好像之前的种种都烟消云散，他还是那个爱耍宝、爱撒娇的少爷，不过，他撒娇的对象换了人，尤其，与雷诺意见不一时，他简直把黎冰当成了靠山。
　　被雷洛扯着手摇晃，黎冰从善如流道：“你想住哪间随便挑。”
　　“哥——”雷洛得意的看着雷诺，转而，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先回去吧，免得人家嫌我碍眼，等我的小侄子出生，我再过来帮你们带孩子。”
　　黎冰浑身一僵，下意识抬手挡在了身前。
　　注意到他的动作，雷诺眼神暗了下去。
　　雷洛毫无所觉，摸着肚子嚷嚷道：“好饿啊，晚饭吃什么好呢？”
　　雷诺问黎冰：“想吃什么？”
　　黎冰说了句随便。雷洛在一旁嘀咕：“哥，真是偏心。”
　　无视他的调侃，黎冰道：“雷洛，想吃什么？”
　　雷洛仰着头，巴巴的看着黎冰，舔着唇瓣道：“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蛋炒饭。”
　　黎冰还来不及回答，就被雷诺一口否决了。
　　雷洛可怜兮兮的吧嗒吧嗒嘴，不知声了。
　　“我做给你吃。”说着，雷诺向厨房走出。
　　“还是我来吧，你的伤还没好。”黎冰跟在他身后道。
　　黎冰的一句关切，顿时柔化了雷诺的表情。他深深的望着黎冰，许久，才道：“上楼去睡一会，饭好了，我再叫你。”
　　雷诺已经不止一次展现他的体贴，每每都让黎冰不知所措。
　　“要不，你们一起准备……”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啊转，雷洛‘好心’的建议，自然不会被采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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