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之人鱼登陆》苡馨

15、015 转机

　　数着昼夜交替的次数，控制着食量，保持着运动，可身体还是发生了变化，下腹的肌肉渐渐松弛，虽然不愿相信，但还是发生了。
　　一天早上，黎冰拼命吸气也无法将裤子系上。
　　“先生，你这样会伤到孩子。”鲵恰巧看见这一幕。他的程序除了要保护主人，还要保护主人腹中的孩子，一旦发生伤害孩子的行为，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阻止。
　　于是，在鲵的强迫下，黎冰不得不穿上和其他人一样的服饰——修身长袍加燕尾式上衣外套，长袍完全按照人体曲线设计的，面料很好，将身形显露无疑；上衣立领，双排扣前襟只到两肋，后面是长长的燕尾。
　　衣服穿着还算舒适，但让黎冰不能接受的是长袍里什么也不穿。
　　“先生——”当黎冰打算穿上自己原来的裤头时，鲵阻止了他。
　　“鲵，我是你的主人。”
　　“鲵尊重主人，但您不能伤害小主人。”
　　说着，鲵抱起黎冰的衣物向门口走去，黎冰双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与一个机器人能讲出什么理来！
　　许是没了衣裤的束缚，之后的日子，黎冰发现自己的下腹几乎一天一个样儿，以肉眼能看出来的速度不断向外凸起。
　　这天，刚刚吃过早饭，接替孔瑜工作的那个人鱼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请随我来。”
　　人鱼很客气，黎冰起身跟着他走出了房门，很巧，走廊上又有新的住户出现，当两方擦身而过时，黎冰看了那人的腰身一眼，和自己相比，那人的肚子隆起的似乎更大。
　　一路走到来时的那扇门，人鱼将门打开，另有两个人鱼等在外面，鲵跟在黎冰身后，随他一起走过那半圆形的走廊，这次没有走太久，黎冰就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同样放着很多仪器，还站着一个让他觉得面熟的人。
　　“你是？”
　　“简聪，我们曾经见过面。”简聪对着黎冰露齿一笑。
　　黎冰有些不解，这个为他看病的大夫怎么也被抓了，随即，他反应过来，狠狠道：“你和雷家兄弟早就认识。”
　　“他们是我抚养大的。”知道瞒不住了，简聪索性坦白。
　　“为什么骗我？”无视人鱼在一旁的监视，黎冰的情绪终于失控，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会落到今天的境遇，眼前这个医生是最重要的帮凶。
　　简聪被黎冰含着恨意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摸着鼻子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想保护我的两个孩子。当然，我们也没想伤害你，原本我们计划等展览结束，就找机会打掉孩子，然后，雷诺与你再无瓜葛。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发生了这档子事。”
　　说着，简聪往旁边看了看，叹气道：“好孩子，躺下吧，我为你检查。”
　　“我……”注意到一旁守着的两个人鱼，黎冰压着脾气，十分不情愿的躺在了检查床上。
　　掀开他身上的长袍，在他的下腹涂上耦合剂，简聪将仪器探头放到上面，转头看向屏幕，黎冰还是不能接受事实，他顺着简聪的视线看向屏幕，彩色的屏幕上，一团不断移动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注意到他看过来，简聪指着屏幕道：“这就是胎儿，已经能看出轮廓了，他很活跃也很健康。”
　　黎冰别开脸，不想再听，简聪苦笑了下，放下指着屏幕的手，手掌放下的一瞬间，指尖碰了下仪器上的一个按钮，屏幕上已经能看出轮廓的胎儿突然一动。
　　肚皮轻轻一震，黎冰不禁转过头来，却见简聪神色如常的做着检查。
　　许久，一旁的人鱼忍不住道：“能看出性别吗？”
　　“不能——”
　　人鱼满脸怀疑，道：“怎么会？四个月都能看出性别的？”
　　“但这个孩子害羞，他用手挡住了要害。”简聪指着屏幕的一点淡淡道，黎冰跟着看向屏幕，细心的他发现图像跟之前看的不一样。
　　听说看不出性别，人鱼很快找来了其他人，有人类也有人鱼，一堆人围在仪器旁，其中，一个年长的人鱼拿着探头在黎冰的下腹上动来动去，许久，皱着眉头道：“真的被挡住了。”
　　“要赶快报告洛鲅阁下。”有人鱼道。
　　“不用请示洛鲅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人群外有人说道，人们纷纷转头看去。带黎冰来检查的人鱼看着来人，道：“雷洛阁下，您有洛鲅阁下的授权吗？”
　　雷洛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摇了摇手上的信封，道：“我没有洛鲅的授权书，有这封鲸熙阁下的亲笔信可以吗？”
　　听到鲸熙的名字，所有人鱼肃然起敬，那个问话的人鱼恭敬的接过信封，看过里面的内容后，对雷洛行了个礼，与同伴一起离开了。
　　当其他人也离开后，简聪对雷洛竖起了大拇指，道：“你真的弄到了？”
　　“干爹不是白叫的。”雷洛得意一笑，转而对黎冰道：“黎大哥，我来接你离开。”
　　“去哪？”
　　感觉到黎冰的戒备，雷洛正色道：“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安全，我还能信任你们吗？”从床上下来，黎冰看着雷洛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浓浓恨意。
　　雷洛好像被吓到了，怯怯道：“我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你。这里不安全，随时会有人来，你先跟我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解释。”
　　雷洛拉住他的胳膊，黎冰挣扎，雷洛急了，道：“我以我故去的父亲和爹地的名誉起誓，我不会伤害你，请你跟我走。”

　　黎冰最终还是决定跟雷洛走，雷洛带着他走过半圆形的走廊，又经过一条笔直的长廊，最后来到一扇宽大的玻璃门前，透过玻璃，黎冰看见外面干净的马路，和一大片修剪整齐的青草地，马路纵横交错向远方延伸，一栋挨着一栋的高楼大厦，错落相间，如果不是被告知这里位于海底，他几乎以为出了这扇门，他就回到了陆地上。
　　事实是残酷的，当他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时，马路上缓缓驶来一辆造型奇特的车子，车子停下，一个鱼人从车上下来，看见那没有腿的生物，再看看身边的雷洛，黎冰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黎大哥，我先送你去住处。”
　　雷洛开着专门为人鱼量身打造的车子，载着黎冰一路穿过街区。
　　黎冰一直沉默不语，雷洛与他说话，他多半不会回应，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欣赏风景，还是在想些什么。
　　即使得不到回应，雷洛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道：“大哥很担心你，但他现在自顾不暇，只能拖我照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依旧没有回应。车速渐渐放慢，雷洛看着黎冰的侧脸，叹了口气，语带祈求，道：“黎大哥，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黎冰终于转过头来。他指着自己的下腹，冷冷道：“把这东西打掉。”
　　雷洛一怔，断然拒绝。
　　黎冰又沉默了，视线再次转向窗外。雷洛看他这样，心里很不好受，解释道：“黎大哥，现在这孩子是你的护身符，你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黎冰转头看他，眼神明显不信。
　　雷洛眼神一暗，继续道：“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他们一定还会想办法让你怀上……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们这就回去找简叔。”
　　黎冰看着他，似乎在评断他话里的真实度。
　　雷洛有些受伤，默默道：“其实，你怀的是雄性，按照惯例是要打掉的，是简叔费尽心机才暂时抱住他，为的是让你避免像疗养村里的那些人一样。想想你在疗养村看到的吧，那些人周而复始做的不都是一件事吗？”
　　黎冰浑身一震，身上仿佛失去了力气，身体深深的陷进了座椅里。
　　看他这样，雷洛一时无语。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一闪一闪的蓝光，他减慢了车速，轻轻按下表盘边的按钮，顿时一束蓝光从表盘射出，展成一个扇形的电子屏幕，屏幕上，与雷洛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
　　“洛，把他接出来了吗？”雷诺的声音在车里响起，黎冰眉头微蹙。
　　“哥，黎大哥就在我身边，我正要送他到住处去。你在那边怎么样，边境环境是不是很恶劣？那些人还有没有欺负你？”
　　“我很好，别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在和他说话，但雷诺的视线似乎在屏幕里找寻什么，雷洛会意，稍稍调整了手腕的角度，道：“哥，我和黎大哥都很好，刚刚检查出孩子是雄性，简叔做了手脚，他们都没看出来，不过，下个月还要去检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会尽快的。”
　　“哥，我好想你。”
　　雷洛的语气渐渐染上了哭腔，有生以来，他一直生活在雷诺的羽翼下，雷诺极尽所能的护卫着他，什么风雨都替他挡去，可是到了这里，雷诺被关进监狱，然后，又被送到很远的地方去服刑，独留他在这陌生的地方，雷洛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
　　看见弟弟落泪，雷诺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裂痕。
　　“洛，哥会想办法回去，你照顾好你们，我会很快回去的。”
　　雷洛对着屏幕拼命点头，抬手胡乱擦了擦被泪水打湿的脸，神情变得坚强起来。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黎大哥，我答应你的，绝对会做到。”
　　雷诺张口要说什么，画面突然变得凌乱，雷诺的影像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无论雷洛怎么调试手表，都无济于事。
　　“该死的，什么破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