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之人鱼登陆》苡馨

13、013 选伴仪式

　　出了屋子，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半圆形走廊，黎冰跟着那人沿着走廊走了半天，途中经过有很多关闭的门，最后，他们在一个扇门前停下。
　　“先生，请随我进来。”男子很有礼貌的说，这让黎冰觉得他有点像侍者。
　　进了门，人鱼没有跟来，门啪的一声关闭，黎冰转身面向屋里，却发现这不是简单的一间屋子，而是个很大的三层圆柱形建筑，上面有圆圆的顶，下面是个大大的圆形泳池，很有罗马时期建筑的风格，让人奇怪的是这里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鱼。
　　那些人听到门声转头看来，只看了他一眼就默默的各忙各的去了。黎冰心里的疑团更大，这时，身边的男子开口道：“先生，请随我来。”
　　随着男子一路走到三楼，这一路上又看到不少人，他暗暗算了下，这里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男子推开一扇门，示意他进去，这是一个简单的双人间，没什么摆设。
　　“先生，我叫鲵，以后由我来负责你的饮食起居。”
　　男子在黎冰身后道，黎冰回头看他，“鲵，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疗养所。”
　　“什么疗养所？哪里的疗养所？”
　　鲵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黎冰，摇了摇头。
　　“不明白我的意思？”
　　“是——”鲵点点头。
　　黎冰有些诧异，转而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鱼？”
　　“这里就是有很多人鱼。”
　　鸡同鸭讲！黎冰有些头疼，原本想探点信息，现在看鲵并不配合，这人不是心机太深就是没有城府太简单。
　　“这里是人鱼的国度，所以到处都是人鱼。”半敞着的屋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男子看了黎冰一眼，对一旁的鲵道：“出去，把门关上。”
　　“是——”鲵顺从的走出去，关上了门。
　　男子打量着黎冰，“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初来这里没有惊慌失措的人。”
　　“你是谁？”
　　“孔瑜，人鱼与人类的后代，雄性。”孔瑜大方的自我介绍，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黎冰，黎冰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
　　“人鱼与人类的后代？”
　　“是——”说着，孔瑜撩起身上的拖地长袍，露出橙红色的鱼身，黎冰看着他的下半身，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放下袍子，孔瑜和声和气道：“难得有个正常人，我可不想你变得不正常了。”
　　孔瑜的安慰并不能抚平黎冰心里的不安。他捏着拳头，道：“你们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繁衍——”
　　“什么？”黎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孔瑜大方的在黎冰对面坐下，道：“因为人类对海洋的污染，人鱼的生态平衡遭到破坏，雌性大量死亡，人鱼数量锐减，数百年来，由于很少有雌性出生，大量的雄性面临着没有伴侣无法繁育的危机。”
　　对上黎冰不解的目光，他继续道：“为了需求和繁衍，雄性人鱼到处寻找伴侣，最后发现雄性人类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说什么？”黎冰再也无法淡定，他猛地站起身来。
　　“人类现在不也经历着我们当初经历的，雌性越来越少，雄性越来越多，生育率直线下降，人口数量在逐年下降。”顿了顿，他玩笑似地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也算阴阳调和了。”
　　黎冰承认孔瑜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不能接受人鱼和人类繁衍。
　　“你们抓我来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不是我们想抓你，而是你自己撞枪口上了，你怀了人鱼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你留在人类那里。”
　　“你说什么？”黎冰震惊的僵住了。
　　“刚刚不是给你做了检查，你已经妊娠两个多月。”
　　“不可能——”黎冰几乎是吼了出来。
　　脑中突然闪过曾经在海底发生的那一幕，他不信自己这么倒霉，被人鱼上了一次就中了大奖。
　　“不信没关系，等过几个月，身体有了变化你就明白了。”孔瑜淡淡的说，黎冰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怎么可能怀孕？
　　双手摸着平坦的小腹，八块腹肌还在那里，他怎么可能怀孕？

　　是人都有心理薄弱的时候。
　　接受不了自己怀孕的事实，黎冰选择了逃避。
　　孔瑜对他似乎很关心，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而且不会限制他的自由，除了那扇来时的门不能碰外，疗养所里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出入。
　　很快，黎冰对身处的环境有了大致了解，他所处的三楼住户不是很多，算他一共九人，加上照顾他们的侍者也就十八个人。二楼住了很多人，同样的，那些人也不露面，走廊上每天来去的都是照顾他们的侍者。一楼相对热闹一点，不时有人走动，但人们之间交流不多，木讷的神情中总是透着胆怯，黎冰几次想靠近他们，却总把对方吓得浑身颤抖，不得不被侍者扶回房去。
　　在侍者鲵的陪伴下，几天下来，黎冰将疗养所逛了个遍，却没有收获一点有用的信息。这天早晨，许久没有的恶心症状突然发作，在厕所里干呕了半天，他终于在虚脱之前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当走廊上有陌生的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向门口走去。
　　走廊尽头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人头微微低垂，身后侍者模样的男子手上拎着旅行袋，黎冰猜测这是一对新来的住户，他静静的打量着为首的男子，对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袍，腰上系着宽宽的腰带，双手交握在身前，走路的速度不是很快。男子身材高挑细瘦，然而腰间却显得有些臃肿，当男子从他身边走过，黎冰在侧面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身形，男子的小腹隆起一段与身形不符的弧度。
　　男子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然而，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男子的身子微微弯曲，交握在身前的一双手，一只缓缓抚上了小腹，另一只手扶在了走廊的栏杆上。
　　“先生，你还好吧？”侍者伸手搀扶住男子，帮他稳住身形。
　　“没事——”男子的声音很轻。
　　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男子才继续迈步，黎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男子，直到他走进一间房间。
　　“他叫柯本，怀孕四个月了。”孔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黎冰迟疑着转过头，却听他道：“刚刚检查出胎儿性别是雄性，过几天要做掉。”
　　“为什么？”他完全是下意识的问。
　　“因为令他怀孕的人鱼是个平民，平民人鱼的孩子只有雌性才能存活。”
　　黎冰皱眉，“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如果你腹中的也是雌性，那么会跟他是一样的结果。”
　　“因为那人鱼是平民？”
　　“不，他是罪犯。”
　　黎冰看着孔瑜转身走远，双脚像扎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什么世界？

　　晚上，游泳池旁升起了两座看台，一反之前的安静，疗养所里格外热闹，这是数天来黎冰第一次看见很多人鱼，人鱼们从门口进来，自发向游泳池靠近，人鱼有着各种各样的发色，从楼上往下看，游泳池旁攒动的人头也是五颜六色的。
　　“下来吧，盛会马上开始了。”孔瑜站在走廊上道。
　　这时，黎冰才发现走廊上的人很多，那八个素未谋面的人也在侍者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他们的小腹全部都微微隆起，走路速度很慢，新搬来的那个柯本也出来了，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上，听到孔瑜的话，纷纷向楼下走去。
　　当黎冰经过孔瑜身边，孔瑜低声对他道：“待会跟着我，别乱走。”
　　黎冰点点头，楼下那么多人鱼，就是孔瑜不说，他也打算跟在孔瑜身边，这些天来他能感觉孔瑜对他友善，他不会自讨苦吃。
　　然而，黎冰想的还是乐观了，即使跟着孔瑜，那条通往看台的路还是走的很艰难，人鱼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令他心里发慌，那眼神太熟悉了，两个多月前，他就在海底看过。
　　“难得你也会怕。”黎冰抬头，孔瑜笑看着他，道：“放心，他们只敢看着，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如孔瑜所说，的确没有人鱼对他怎样，黎冰稍稍安下心，跟着孔瑜走到看台下，孔瑜将三楼下来的人安排在看台的最上面一层，二楼走廊格外安静，没人出来，倒是一楼里的人井然有序的走了出来，分别坐到两旁的看台上。
　　待人们坐好，水池里闪过一道鱼影，接着，平静的水面泛起浪花，一条人鱼从水中飞跃出水面，向周围的观众挥手，顿时掌声一片，人鱼们各个神情激动，不但如此，看台上人们的神情也有了变化，黎冰不知道他们紧张什么。
　　很快，谜底揭晓，从人鱼主持人侃侃而谈的话语里黎冰明白了。原来这是一次人鱼之间的较量，获胜者可以选择一个人类带回家。
　　人在这里竟成了奖品！黎冰心里有些反感，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水池里已经开始较量的两条人鱼，不能不感慨，人鱼果然是水中的霸主，他们在水里的身姿很灵活，两条人鱼追逐、纠缠、打斗，透过干净透明的池水可以看出场面很激烈，甚至有水花从池中溅出。
　　很快，一个人鱼将另一个扔出水池外，宣告自己的胜利，接着，又有人鱼加入争斗，如此反复，当这个人鱼打败了二十个对手后，他终于从水池里爬了出来，看得出他很疲惫，但神情很激动，他来到看台边，哆嗦着手牵起了一个人的手，那人浑身一颤，低着头跟着人鱼走了。
　　黎冰一直默默的看着，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悲凉的感伤，为那个被带走的人，也为自己，不久后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