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百纳川

3、第二章01

　　铁皮箱
　　第二章01

　　齐舒安在二柱的配同下到警局走了一趟，警察无论问他什么，他都摇头说不知道。他的头嗡嗡作响，耳朵里也像塞了只蜜蜂，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爹齐桥已经死了的事实，还是被人谋杀的。
　　回家以后，他无心看书，也无心睡眠。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坐在书桌前抱头发呆。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停地问自己。
　　一想起今天在伯爵葬礼上对爹那不耐烦的态度，他就后悔得想死。
　　不！等等！
　　“葬礼？”
　　他忽然眼前一亮。
　　“伯爵的葬礼？”他自言自语，陷入了新的思考之中。
　　“对了！爹说西门伯爵是给人谋杀的，这么说……”他觉得他似乎触到了真相的一角，却是不愿相信，“这么说，爹的死果真与西门伯爵的死有关？”他努力想了想，“对！就是这样！一定是凶手知道爹发现了伯爵的死因，害怕事情暴露，才杀了爹！”他猛推开座椅，大踏步跑下楼，闯入了他父亲的房间。
　　这屋子里没有点灯，冷森森地——若是以往，这时的房间里该暖如春日、亮如白昼。
　　面对着阴冷的黑暗，齐舒安愣了一会儿。他仍是无法想象，温暖的家中，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但他立即从打击中恢复了精神。他打开灯，扑向父亲乱糟糟的书桌，翻找父亲曾对他提及的那个记录了伯爵死亡状况的本子。
　　“快点儿！快点儿！在哪儿呢？”他不停地催促自己，无故紧张了起来。
　　“对了！伯爵的病历也得找出来！”
　　终于，他在书桌抽屉最底下的文件中，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在东边靠墙的柜子上，找到了他父亲对他说过的刮片。
　　他揣着他找到的东西，飞也似地奔去大学。他必须征明他父亲的猜测是正确的！他认为，找到伯爵的死因，就能摸清他父亲的死亡真相。
　　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他翻看了一遍西门登科以往的病例，确信对方没有家族病史，更没有什么慢性疾病，又对老齐桥留下的死亡状况的描述措辞研究了好几遍，对刮片做了残留物的分析实验。
　　他忙碌了整整一宿，精神总是高度集中。
　　当黎明即将临的时候，他找到了答案。他吃了一惊——他父亲弄到的伯爵口腔内残留物中，有剧毒，可是他不认识这种毒。他几乎没能验出毒药中所含有的全部成分。他翻遍了他手头的全部资料，也没能查出这种毒的记录。
　　他沮丧极了，对着实验室里刺眼的白光、对着那支令他头痛的玻片，还有一大堆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心烦意乱。唯一一条他认为抓住了的线索断了，他觉得他陷入了绝境。
　　要再去警局报警吗？需求警察的帮助？
　　他想，可是该怎么告诉他们？说我爹的死与西门伯爵之死有关，他们会相信吗？如果把毒药的事和爹的记录作为证据交给他们，他们一定会说：“你怎么保证这是从伯爵嘴里弄出来的？怎么证明这个本子是你爹的，而不是你想陷害某个人故意捏造出来的？”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万一让凶手知道了又去报警的事，难免我自己不落入圈套与危难！难免不打草惊蛇！
　　“天哪！我该怎么办？”他把十指插璡头发里，苦闷不已。
　　不久，窗外亮了起来。鬃毛一样的曙光突然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把这间实验室映得金光一片，更把齐舒安暗淡无神的黑瞳点亮了一丝光明。
　　“只有一个办法！”他攥紧拳头，咬住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低低地说，“必须接手爹的工作，必须进入西门家内部……”
　　他收拾了东西，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匆匆回了家。他并不知道，有另一件更让他意想不到和悲痛的事，正在等待他。
　　当他走上诊所所在的街道时，他一眼就望见他爹一手创办的齐家诊所、他从小住到大的家，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一些他认识、不认识的人正忙着救火，场面简直一团糟。
　　齐舒安望着那冲天的火苗与硝烟，还有火影中宛如房屋的焦炭，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不需要冲过去、找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他很清楚，有人也想杀了他，并且毁灭他爹可能留下来的一切证据。
　　他不能过去，更不能跪在家门前恸哭，绝对不能！
　　他把他爹留下来的东西紧紧揣在怀里，不再看一眼那火灾，疾步而去。
　　我要让凶手以为我死了！他面色苍白，双眼却冲满的坚定的光彩，他暗暗地想：我会给凶手和西门家族一个惊喜！
　　当天，他找了一家小旅馆栖身，以一个假名字作了登记。
　　翌日，他首先去了银行，把齐桥遗留的刮片、笔记本，和他自己的实验结果，统统存入银行的保险柜，然后只身前往了那个一直被血色云彩，以及它的影子笼罩着的，西门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