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年少》嗜血金瞳

2、共赴京城

　　这个季节，山中夜露很重，漆黑的夜望不到尽头。

　　堂屋正中的巨大铜鼎沐浴在夜色中，长着獠牙的兽头更加狰狞。

　　“蒋清安回去了？”紫衣人缓缓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撇了茶叶，轻轻吹着。

　　“回王爷，走了两天了。”站立在一旁的黑衣人微微弓了身。

　　“铁面，这件事你怎么看？”

　　“奴才亲眼看着蒋清安吞下了“蝶噬”，他明知‘蝶嗜’会成瘾，如果不服用解药，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必会十曝十寒受万蚁噬心之苦。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及，且无人能解。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向王爷您表明忠心。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嗯。”

　　“只要他听话，我们的人会在每月毒性发作之前拿药给他”

　　“做得好。”紫衣人轻抿了一口。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侧了侧身，面具反射着淡淡的月光，一片惨白看不清脸。

　　“你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一个白玉章，没别的什么东西了。起码知道自己的名字，你也不必太过失落。” 把章递给他，看他蹙着眉尖，郎晋然也挺难受，不论是谁，莫名其妙的在这深山里失忆了都不会好过吧。

　　蒋清安坐在草垫上，摩挲着上面的小篆，这就是自己的名字了，好陌生的感觉。怎么可能不失落，如果只是名字，叫阿猫阿狗都可以，自己甚至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过去。

　　“没事的，我在家的时候见过失忆的人。他是从山上摔下来的，也是脑袋上受了伤，和你一样砸在额角。他自己都以为不会再想起来以前的事了，没想到时间久了，又慢慢的记起来了。”

　　“真的么？”真的能全部都记起来吗，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京城，一定有名医能医好你的。”

　　看着郎晋然大大的笑脸，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自己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微微挑起，随即起身道：“不想了，一切随天吧。我饿了，有吃的么？”

　　“我随身带的有干粮，听你一说，我好像也饿了。”郎晋然打开自己的背箱，拿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是是几个精致小巧的馒头，或者说是小包子。这些都是哥哥的恶趣味，把馒头一个一个都做成白白胖胖的兔子模样，捏了耳朵，点了红眼睛。自己进京赶考离家不久，满满一大包已经没有多少了。挑了两个最好看的递给身后站着的蒋清安，颇有点儿炫耀的意思。

　　“呦！这么玲珑剔透的小兔子，让人不忍心下口了。”蒋清安小心翼翼的捏着，看着活灵活现的小东西，明明一口就能吞下的，又舍不得了。

　　郎晋然扬了扬眉毛，就等你这句话呢。“这是我哥哥做的，他厨艺可是一流。是怕我才离家赶路没胃口，特意做成这样的。”自己先咬一口，里边的豆沙馅好甜啊，“别老看啊，你也尝尝。”

　　看他眯了眼睛，满脸陶醉，猫儿似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蒋清安心里一颤，早上真的没说错，明明就是一个标准的“小美人”，还不许别人说。把手里的小兔子当成他，照着屁股上咬了一口，甜滋滋的。

　　“这山是阳明山，我家就在东边的山脚下，我小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经常来的。”

　　“估计我也是这附近的吧，你以前见过我没有？”

　　“见过也忘了，我好多年没来了。”

　　“为什么？”

　　“小时候村里有些年轻人在山里失踪，还丢了两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子。大人们都怕了，说是山里有野兽，就不让小孩子们来了。”

　　······

　　两人就这么有的没的聊开了，没多久，兔子馒头也被消灭殆尽。

　　蒋清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刚看了一下，就这么点儿干粮，还是人家哥哥亲手做的，却有一大部分都祭了自己的五脏庙，“呃，晋然，吃饱了么？我这就去去抓只真兔子，咱们烤来吃。”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昨天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哥哥做的馒头本就是让自己当做小零食的，是自己偏要从这阳明山中看风景，自己没考虑周全，就这么愣头愣脑的进了山。还有一大半让蒋清安吃了去，现在还真是没吃饱，只是，他会捉吗。

　　兔子没见到，蒋清安倒是捉了只花花绿绿的野鸡回来。

　　蒋清安穿着明显小一号的衣服蹲在火边认真地烤着吱吱冒油飘着肉香的鸡肉。看着在潭边洗衣服的郎晋然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晋然，你把我的衣服也给洗了吧。”

　　“自己洗去！”

　　“我估计自己不会洗呀。”我都失忆了。

　　“估计？哼，那你就穿着脏衣服吧，泥猴子。”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知道自己不会洗。

　　蒋清安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蹲那儿了。唉，不洗就不洗吧，洗了还没衣服穿呢，虽然很难受，还是将就下吧。

　　郎晋然最爱干净，受不了一点污渍。在家的时候，所有的衣物鞋袜必须纤尘不染，周围的人也必须和他一样，不然他就会发狂。

　　爹娘走得早，只留下哥哥和他相依为命守着仅有的两间草房和一大箱书籍，就靠邻里间的帮助才勉强支撑下来。哥哥跟着道观里的道长学了医术，多少收点诊金，虽说依旧贫寒，但也还过得去。

　　郎晋然不知什么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洗了自己的衣物还要洗哥哥的，还要吧仅有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擦得锃光发亮。

　　哥哥整日看着自己的弟弟特别懂事，除了读书就是洗衣打扫，因为不忍心再多加给他一份辛苦，自己老老实实的挥动锅铲做菜煮饭，十几年下来也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灶头功夫，色香味俱全。按隔壁张婶儿家狗子的话说，就是天仙楼的大厨也比不上郎大哥的手艺。

　　出门在外，自然是比不得在家里，郎晋然也就尽量将就了。可是昨天雨里泥里这么一遭，自己早就觉得难受了，今天艳阳高照，抓紧时间洗一洗一会儿就干，还不会影响赶路。

　　蒋清安要和自己一起上京城，那必定也是要时刻保持最起码的干净的，一个泥猴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算了，不久多洗几件衣服嘛，“你先穿我的，把你的脏衣服脱了去。”

　　蒋清安一下子跳了起来，笑嘻嘻的换了衣服，把衣服递到郎晋然面前，拱了拱手，拖着长腔唱到：“多谢小娘子~~”

　　“去你的小娘子，不管你了。”

　　“别呀别呀，我再也不敢了，我一会儿亲自伺候您用膳。”

　　郎晋然给他一个大白眼当是回应。

　　鸡考好了，郎晋然腾不开手，蒋清安就斜倚在潭边的大石上，用手撕了烤熟的鸡肉往郎晋然嘴里填。

　　蒋清安虽说衣着不太合体，但仍是挡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英气 ，剑眉薄唇，鼻梁高挺，眼睛总是里带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气息。郎晋然不自觉地比较起来，自己已却是生着一张娃娃脸，尖尖的下巴圆圆的脸，鼻子也只是微翘，身形也不像他那样挺拔，明明哥哥就很高的。

　　顺手捡了块石头远远地扔进了水里，瞪了一眼蒋清安，你凭什么比我长得好看。

　　蒋清安还在尽职尽责的撕着鸡肉，递到郎晋然面前。

　　“晋然，既然我们···”

　　郎晋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狠狠地咬住了递来的肉。

　　舔一舔，不太对，再舔一下。

　　从指间传来的温润触感像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蒋清安微微一颤，忘了收回自己的手指。

　　这不是鸡肉！怒气冲冲的抬眼看向蒋清安，同时也看到了那根依然含在自己嘴里的手指。自己刚刚舔的，是···他的手指，脸上瞬间浮起两团红云，看着同样脸红红的蒋清安，郎晋然也不知所措了。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一个半倚在石头上，一个蹲在水边，一根手指，不到一条手臂的距离，把他们连在一起。

　　就是一瞬间，两人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蒋清安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那根手指含在自己嘴里，郎晋然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仿佛不这样，心就会从嘴里跳出来。

　　各自扭了头，沉默着。蒋清安在心里偷偷回味刚才那牵动千肢百骸的触感，郎晋然默默地骂着混蛋，臭流氓。

　　洗干净的衣服挂在一颗矮树上，随着山风一起一伏的飘动着。蒋清安在出山到达镇子前，是必须要穿着这短了一寸的裤子了。因为刚刚的突然事件，蒋清安的裤子很无辜的做了牺牲品，在郎晋然的恍惚下顺着水流就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