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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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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在公园里面都会碰到带着金枪鱼出来散步的云雀恭弥。泽田纲吉一开始以为这不是过只是一个巧合,但慢慢地发现那不过是云雀恭弥一个小习惯而已,这让泽田纲吉不由得在心里揣测云雀恭弥就住在附近,但很快却又因为自己失礼的想法红了耳朵。
——云雀先生怎么会住在这附近呢。像云雀先生那样的人应该是住在上流区的吧。
一开始和云雀恭弥只是交谈几句就沉默下来,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金枪鱼在铺满樱花的小路上打滚玩耍,渐渐地,他们之间的话多了起来,不再仅仅围绕着财经方面的话题。他们有时候会聊天气,聊自己去过的地方,聊自己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泽田纲吉小声的述说着,云雀恭弥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时间静静地从他们身边流淌而过,带着恩赐的意味放慢了脚步,花瓣纷纷从树上撒落下来,掩埋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诉说自己现在的生活。
泽田纲吉不想告诉云雀恭弥他的职业、他工作的地方、他住在哪里。云雀恭弥对他来说是第一个真正交到的朋友,他不愿意让这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朋友介入他的生活里面。如果只是存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东西,那么谁也夺不走。怀着这样天真的近乎可笑的想法,泽田纲吉始终没有迈出那有可能改变他们之间关系的那一步。
按照固定的时间来到公园,和云雀恭弥一起度过一段时间,然后在天色渐暗的时候分别,回到自己简单到几乎空无一物的公寓里面。和云雀恭弥相处的时间,被泽田纲吉固执的认定为是一个秘密,深藏在心底,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让戏谑的现实靠近一步。
想要守护的这份心情,就如同一滴小小的水珠滴在了花瓣上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云雀先生,你是怎么看待人生的呢?」
「我有点迷茫呢。」没有等云雀恭弥说话,泽田纲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了,努力去爱这个世界,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比别人更努力却换回来的是一如既往让人失望的结果,让我有点儿灰心。真想有那么一天逃离这个世界呢……」
「不过也只有我这个人才会这么想的吧。」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泽田纲吉笨拙的挠了挠自己的脸,「我们都不得不去接受现实……我的想法听起来很不切合实际呢。」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泽田纲吉的头。好像有什么力量从云雀恭弥的掌心传到了泽田纲吉体内,让泽田纲吉眼睛有些湿湿的。
「你不是已经努力过了吗。」云雀恭弥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有时候泽田纲吉想,如果没有云雀恭弥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像朋友一般的担心,他或许不能够坚持那么久。他已经很累很累了,但是每当想起云雀恭弥说过的那句话,他总能够鼓起勇气再次微笑着面对现实。
能认识云雀恭弥,真是太好了。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扛着全部。
至少有一个叫云雀恭弥的男人会默默地站在身旁,用他独特的方式替泽田纲吉撑起一方澄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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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觉得最近的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他不是固定某一天会去某个特定地点的人,但是自从在公园遇见了泽田纲吉之后,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他在每个周末的时候带着金枪鱼到公园里面去等待和泽田纲吉的再一次见面。
泽田纲吉软软小小的,看起来和金枪鱼一样人畜无害,如果不是知道了泽田纲吉的年龄,云雀恭弥认为自己一定会将泽田纲吉当成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学生——但是那仅仅是从体型上来看。像大多数成年人一样,泽田纲吉脸上能看到时光留给他的疲倦,但是不同的是,那张脸孔仍然保有少有的干净。
这让让云雀恭弥产生了兴趣。
这么弱小的人,是如何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挣扎着活下来的呢?
「云雀先生,你今天也来了吗?」他这样想的时候,泽田纲吉在不远处向他打招呼。泽田纲吉与他见面的时候穿的都是休闲的衣服,一般是纯色的外套,看起来像一个大男孩。云雀恭弥私以为这样的打扮非常适合这个人,相比起来,太过正式的西装让泽田纲吉看起来少了那份温和的感觉。
他抱着金枪鱼向泽田纲吉走过去。鞋子踩在柔软的花瓣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金枪鱼,我们又见面了。」等到他刚坐在长椅上,泽田纲吉就非常热情的伸过手来将金枪鱼抱了过去,举在空中笑意盈盈的看着它。一开始是怯懦的有些害怕的模样,现在却愈发大胆起来,泽田纲吉真的很不思议。
金枪鱼挥着小爪子扑腾了几下,在泽田纲吉将它放下来之后利索的跳到泽田纲吉怀里,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泽田纲吉慢慢的摸着金枪鱼背上的毛,试图让金枪鱼睡得更舒服一点儿。
从某些方面来说,泽田纲吉和金枪鱼差不多。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遇到困难就缩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迫不得已的冲出去面对现实,最后带着一身伤回到小窝里独自黯然的舔着伤口。但是一旦遇到能够依靠的人或者是食物,在确定它是安全无害后立刻大胆的依赖上来。
弱者的做法,但是云雀恭弥并不讨厌。
或者应该这样说,因为那个人是泽田纲吉,所以云雀恭弥并不觉得讨厌。
在这样被依靠的日子里,习惯了倾听泽田纲吉诉说,习惯见到泽田纲吉的笑脸,以至于有时候晚上会梦见泽田纲吉站在樱花树下,抱着金枪鱼对他温和的笑。有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给他添了一份别样的风情。
当云雀恭弥从睡梦里面醒来的时候,见到蜷缩在一旁打着盹的金枪鱼,忽然无比的想见到泽田纲吉。
或许,有一些感情在心中暗地里滋生,在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迅速的将根扎得很深很深,直到察觉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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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转千回的命运总会用它嘲弄的态度,毫不留情的踩碎温和的时光。
也许是因为幸福了太久,以至于厄运降临的时候才让人觉得无比讽刺。
泽田纲吉脸上还维持着那谦卑的微笑,对方递过来白信封装着的辞呈,「抱歉,泽田先生。」
想说什么,但是喉咙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残酷的堵住了出口。泽田纲吉原本以为自己会气愤的大吼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辞退,但是事实上他只是非常平静的结果了那封辞职信,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辱骂,没有抱怨。
只有沉默。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小办公室,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叠得高高的摆在角落的报纸、安静的插在笔筒上的钢笔。将这些全都放进箱子里面,盖上盖子。
属于泽田纲吉的简单生活,结束了。
泽田纲吉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他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去面对这可笑的现实。他只是想像以前一样过这简简单单的生活,纵然一成不变,但是适合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破他原本预定好的生活轨迹。但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期望,现实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它碾碎。
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身边有许许多多的行人和他擦肩而过,或笑着,或者面无表情。但是这一切都和泽田纲吉无关。他不知道别人的生活,别人也不曾知道泽田纲吉遭遇过什么。
生活给予的苦痛终究只能由自己来承担。
但是泽田纲吉很累了。
他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之前对着自己说过的话。
「我想逃离这个世界。」
「去到一个只属于我的世界里面。」
「叭叭——」汽车的喇叭声将泽田纲吉惊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马路的中央,有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正笔直的向他驶来。
——来不及了。泽田纲吉有些害怕的紧紧搂着怀里的箱子,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喂,我说你。」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相反耳朵里面传来熟悉的,云雀恭弥特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想死吗?」
「……云雀先生!」
「上车。」云雀恭弥很快的打开了车门,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泽田纲吉呆呆的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泽田纲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是!」像是逃难一般,泽田纲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钻进了车里面,而恐吓这个小动物的就是云雀恭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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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面一片寂静,顶端的空调吹来的风让泽田纲吉忍不住冷得缩了缩脖子。云雀恭弥瞥了一眼泽田纲吉快哭出来的表情,伸手关小了空调的开关,立刻收到泽田纲吉感激涕零的一瞥。禁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
「云、云雀先生,您要带我去哪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云雀恭弥完美犀利的侧脸,泽田纲吉呐呐的问道,随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外套。
「我家。」简短的回答,云雀恭弥惯用的说话方式。
「是、是呢,云雀先生的家……诶……诶诶诶?!」泽田纲吉笑着挠了挠脸,却在几秒之后反应过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会是云雀先生的家里?」
「你现在想回家吗?」
「那、那个……」
「你现在不是想见到我吗。」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云雀先生?泽田纲吉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对云雀恭弥。就像一直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已经是昭然若揭,自己努力所作的掩饰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你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想让别人看到吗。」
……云雀先生其实是您开车开太快了。
泽田纲吉不明白原本在因为失业而沮丧的心情下还能吐槽云雀恭弥……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大脑构造和别人不一样吧,所以才会做什么事情都失败,像一个废柴一样。想到这里,泽田纲吉又开始失落起来,低下脑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果有一个洞让他钻进去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到了。」云雀恭弥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泽田纲吉拉了回来,泽田纲吉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外,立刻就被不远处的一幢豪华的日式住宅吓呆了。很少人现在还会住在和风那么重的房子里面,而且光从外表看起来,这套住宅的装潢肯定花了很多钱……云雀先生果然是有钱人呢。
云雀恭弥的形象在泽田纲吉心里立刻变得高大起来。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让泽田纲吉感到无比羡慕和尊敬的,那就是像云雀恭弥一样成功的人。和他相仿的年纪,但是却因为天分和努力爬到了他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的高度,特别是这个典型的成功人士还长了一副俊美的外表。
于是连一举一动都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惹云雀恭弥不高兴。
脱下鞋子,将它整齐的摆在门口,轻声说一句「叨扰了」就走进去。在软垫上坐好,就有一个梳着飞机头、穿着黑西装、长相奇怪的男人恭敬的端着一壶茶过来,替他面前摆着的空茶盏细心斟满一盏的清茶。嫩绿色的茶叶在茶盏中一沉一浮,和着淡淡的热气,这种返璞归真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被这热气引诱,泽田纲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很快的,纸门被拉开,穿着一身墨蓝色和服的云雀恭弥站在门外。他很快的走过来,坐在泽田纲吉面前,随意的捏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被辞退了。」说到这里,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嘴里一阵阵苦涩,不过他又赶忙挤出一个笑容,「啊、没关系的,丢了工作只要再找就好了吧。」
「很难看。」云雀恭弥突然说了一句让泽田纲吉摸不着脑袋的话。
「唔?」
「明天来上班。」
「诶、诶?」泽田纲吉疑惑的摇了摇脑袋,蓬松柔软的棕发也跟随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可是没有公司招聘我……」
「到云雀财团来。」
「……抱歉,云雀先生,我拒绝。」泽田纲吉的声音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坚定,「我不想您因为同情我而给我这个职位。」
「哼。」云雀恭弥嘴边扯出一抹笑容,「泽田纲吉,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
「呃、呃?」不解的眨着棕色的大眼睛。
「你只是不适合人事部的职位,相反,经济分析之类的工作对你来说会非常适合。再说,你认为我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云雀恭弥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抱、抱歉……但是你突然这么说我也……」
「我早就知道你会失业了。」
「哈——?」泽田纲吉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恼怒的举起拳头,「云雀先生你太过分了——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云雀恭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对了……刚刚您说云雀财团……不会是并盛最厉害的云雀财团吧!?」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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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人生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一切都无比的顺利,顺利得让泽田纲吉自己都不敢相信上天是那么的眷顾他。
进入云雀财团,成为经济管理部门的经济技术分析师,从此以后一帆风顺,勤勤恳恳的工作,加薪水,升职,原本只能在梦里面幻想的情景有一天竟然成真了,并且这个真实比梦里面的境遇好千百倍,让泽田纲吉忍不住对云雀恭弥开玩笑说如果现在的自己去买彩票可能会中特等奖呢。
这个时候云雀恭弥总会这样说。
「因为你努力过了。」
「是、是这样么。」温润谦卑的笑着,没有一点而得意。泽田纲吉只是顺其自然的将这一切归功于因为前二十多年都是倒霉透顶,而上天终于觉得有点愧对他于是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享受像是做梦一般的感觉。
但是这并不是梦。事实上这一切都不过是泽田纲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努力所获得回报。
虽然付出的和得到的不会成正比,但总归是会有回报的。而当这个曾经被上天忽略的男人仍然一如既往的坚持勇敢的面对生活中的不幸,未来总会得到比别人得到更多的幸福。
泽田纲吉不过是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幸福。
「云雀先生,金枪鱼最近怎么老是跑出去玩啊?」冬天的时候,泽田纲吉围着厚厚的围巾哈着热气跑到云雀恭弥的家里,怀里抱着肿得像一个球一样的小猫咪,「您看,它会不会被冻坏了?」
「春天还没有来吧?」云雀恭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看了一眼窗外。院子里面种着的树,枝条上已经积满了厚重的雪,偶尔风吹过的时候,积雪就哗啦啦的一块一块往下掉,撞到地上碎裂开来。
「诶,和春天有什么关系吗?」
「金枪鱼发情了吧。」
「发、发情?」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的泽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了起来,「也、也对喔,金枪鱼的确要找一个伴侣了。」
「那你呢?」云雀恭弥像是轻描淡写的问道,一双微微往上挑的凤眼盯着泽田纲吉,嘴边扯出一抹恶质的笑容,「也快是时候了吧?」
泽田纲吉赶紧摆手,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样,「云、云雀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很快声音也小了下去,「而、而且像是我这样的人,应给没有人会喜欢我吧?」
「谁知道呢。」云雀恭弥身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过来。」
泽田纲吉连忙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云雀恭弥旁边,这让云雀恭弥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对了,云雀先生,今天晚上我能在河边放河灯吗?」泽田纲吉期待的抬起头,看着云雀恭弥。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现在并不是放河灯的时节吧。」
「恩……因为忽然想这样做。」泽田纲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逗弄金枪鱼。
这样在一起的时光……在一起的时光。
晚上的时候,泽田纲吉拖着一大袋河灯,拉着云雀恭弥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面有一条小河,泽田纲吉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突发奇想想在冬天里面试着放河灯。虽然已经下过雪,但是因为预先将冰块都打碎了,浮动着细小冰块的河水正不急不缓的流动着。
泽田纲吉从袋子里面拿出一盏河灯,小心的将它点燃,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放进河水里面。很快的,河里面飘满了小巧的河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它们正缓慢的顺着水流的速度向远处流去。所有的河灯汇聚在一起,让整一条河流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光河。
看不见尽头、弯弯曲曲、无比美丽的光河。
就像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一起的时光。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柔和。
「真漂亮呢。」泽田纲吉忍不住兴奋起来,从河边站起来,跌跌撞撞踩着厚厚的积雪跟随着河灯向前方跑去,他的背后留下一连串一深一浅的脚印,歪歪斜斜的印在雪地里,「云雀先生,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呢?」
云雀恭弥抱胸站在河边,正想说些什么,泽田纲吉就结结实实的在雪地里面摔了一跤,当他把头重新抬起来的时候,头发上面已经沾了好几块白色的积雪。
「好冷——!」这个可爱的小动物瑟缩的抖了抖肩膀,用手撑着爬起来,对着云雀恭弥露出了一个傻笑。
再然后。
双手放在唇边,握成一个传声筒的模样。
「云雀先生——」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面传得很远很远,「云雀先生——」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大声喊道,「云雀先生——我——喜——欢——你——」
云雀恭弥愣了愣,随后嘴角微微翘起。
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他也不需要说什么。
身后松树枝头上的积雪,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