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探幽踏莎行》追逐阳光

17、第十五章

　　“昨天来的一个外地患者，他名字叫三段锦，不是什么闪断筋。”奚子恩说完拿起出诊包去了奚勇家的宾馆。
　　“昨天来了个叫三段锦的？”奚尊孔见老婆从门口走过便顺嘴问道。
　　“你怎么知道？”濮夏莲一听神情一振，赶紧钻进诊室跑到奚尊孔跟前。
　　“他刚打电话找子恩。”奚尊孔惊讶地看了看自个老婆。
　　“是么，真的呀，你怎么不喊我一下。”濮夏莲兴奋地道。
　　“奇了怪了，又不是找你的，叫你站在一边看儿子接电话啊。瞧你这眉眼笑的，三段锦是财神爷么，很有钱？”
　　“你还真是老年痴呆，电视里不是经常有他么，就是唱《雨霖铃》的那个，长得可秀气漂亮了。”一提到三段锦，濮夏莲跟说起自家亲戚似的。
　　“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奚尊孔被他老婆越说越糊涂。
　　“啧啧啧，你脑子里现在除了还记得些药名外，别的都成浆糊了，跟你没得说。”濮夏莲见老公反应平平，懒得再费口舌，心里在道，当年山歌唱得全乡的少女都心神荡漾，没想到一结婚之后全给荒废了，原来你个死老鬼当年唱歌就为了专门骗个老婆上门啊。
　　从那以后，隔不得两天淦伟文就会打电话过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淦伟文在独个儿叽叽歪歪奚子恩不情不愿的听，有时奚子恩不巧在看病便会两句话打发他，或是让那在一旁心痒痒的老妈接听，每每这时濮夏莲便会跟个知音姐姐似的，把淦伟文所有唱过的歌盘点评定一番，聊得不亦乐乎。
　　后来淦伟文慢慢掌握规律了，一般都是在奚家晚饭后那个时间段打过来，聊得也不会太久，十来分钟，说说自己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也问些奚子恩的情况，两相比较，他跟奚子恩这对假兄弟倒比奚子恩和奚子东这对真兄弟还要热乎。
　　奚子恩这边对淦伟文不冷不热，但淦伟文却是得了魔怔似的，自从去了一趟奚家村，脑海里便老是浮现奚子恩那阳光四射的脸，耳畔也老响着奚子恩贫嘴的声音，怎么忘也忘不掉，反而跟烙印似的越想烙得越深。
　　这天从外地拍完广告回来，公司里出了告示，派出了几个艺人参加邻省一个设区市的周年庆典晚会，名单中包括三段锦。
　　“永平市的周年庆典活动是霍叔你穿针引线的么？”淦伟文一见派遣成员中有自己的名字，以为是霍涛向公司推荐他的，没去演艺部求证就跟霍涛联系上了。
　　“那事我知道倒是知道，但不是我经纪的，是你公司的日程安排，怎么的，不愿意去么？那可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不但你们公司出了不少人，还有好几家公司都派出了一线明星。”
　　“说是邀请的都是偶像级明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把我也加了进去。”
　　“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霍涛笑道。
　　“我是实力派不是偶像派。”淦伟文不服气地道。
　　“你生了副祸国殃民的脸，说不是偶像派没人会想信，只能说是实力加偶像派了。”霍涛知道淦伟文又要耍小性子了，“好像是邀请方特别点名要求你参加的吧，满足你广大粉丝的心愿。”
　　“居然是公司安排的，也没办法了，不想去也得去啊。”淦伟文撇撇嘴，无可奈何地道。
　　“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听说给你安排了两首歌的时间，那可不得了啊，毕竟是永平市的周年庆典活动，影响面可不小。”
　　“大型活动参加挺烦人的，霍叔要是有些小型商业活动，多介绍给我，尽管公司都会克扣军饷，但好歹要自然随意些。”
　　“行是行，就怕强文华把我当挖墙脚的待啊，你也知道，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霍涛开玩笑似的道。
　　“在商言商，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他也不是傻子。”
　　“既然你能放下身段还有什么话说，人家争着抢着要大型活动的参演机会，好提高自身的知名度，没想到你倒另辟蹊径。”
　　“我是从草根海选出来的，当然得汲取最基层的营养，要不然那还不被夭折了啊。”
　　“嗤，歪理邪说，”霍涛想了想，说道，“小县城的参演活动你接不接？”
　　“无所谓，行程上安排得来就接。”
　　“天可怜见，你真是我的救星。”霍涛喜形于色。
　　“难不成我又中你圈套了？”
　　“互惠互利，互惠互利。”霍涛哈哈大笑。
　　永平市建市五十周年，不但所处的省里领导都来了，就是□□各部委也下来了不少领导，庆典晚会因此也搞得很隆重，先是省内现场直播，后又要在国家级电视台转播，为此，活动的组委会下大力气，邀请了不少大腕明星参加，淦伟文能在这次晚会中演唱两首曲目，可说是独一无二。
　　公司派出的艺人除了淦伟文，还有两名舞蹈演员，加上助理和协调洽谈的演艺部副部长李孝永，拢共有七人，因为其中淦伟文的名气最大，组委会特意给了他一间单独的休息室，但淦伟文嫌里面呆得闷，在晚会还没开始时就转溜到了候场室。
　　“不是说邀请了好多大明星么，怎么难得见个熟脸啊。”淦伟文看了看候场室，都是些经纪人和一些群舞演员在，没一个认识的同行，便对助理宋政道。宋政是他家负责卫生的佣人宋姨的内侄，大学毕业后一直跟在淦伟文身边，负责打理淦伟文的日常琐事。
　　宋政也扫视了下候场室，笑道：“那当然，你不也有自己的休息间么，不到点儿谁会跑这来抛头露面。”正说着，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参演艺人来到了候场室，公司派出的舞蹈演员高坤和袁静卉也都到场了，见淦伟文老早出来了都很惊讶。淦伟文在场见到曾经合作过的几个明星，彼此间打了个招呼，看着进进出出的龙套演员，谈些场面上的话打发候场的时间。
　　晚会已经开始了，在前面舞台主持人一连串的介绍出席晚会领导声中，有位女明星前呼后拥拿腔作调的来到了候场室，一到候场室身边的人马上为她擦椅子的擦椅子，拿靠背的拿靠背，一坐下有人递水有人帮她整理衣服有人帮她补妆，那女的高傲地坐在那，鼻孔朝天目不斜视任身边的人围着她忙乎，对候场室其他的艺人不说点个头打个招呼，就是瞄都不瞄一眼。那女的可能觉得自己是只天鹅，但在场的其他艺人瞧她野鸡都不如，有好几个艺人眼瞅着她低声嘀嘀咕咕，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抑止不住的讥笑声。
　　淦伟文看那女明星也有点碍眼，忍不住低声问身边公司里的舞蹈演员高坤：“那神经病是谁呀？”高坤虽然是舞蹈演员，但平时和淦伟文倒是谈得来，可能是归属不同的部门，没什么利益竞争，在公司里两人称得上是好朋友一类，淦伟文开的几次演唱会，高坤都义无反顾地甘愿做绿叶，为淦伟文做背景舞蹈伴舞。
　　高坤用眼睛扫了扫那女明星，对淦伟文低声笑道：“刚出道不久就如日中天的方菲菲你都不知道啊，不是白在娱乐圈混了么。”
　　“是演杂技的还是变魔术的？”淦伟文不由得借用了奚子恩那句话。
　　高坤不相信地看着淦伟文，半晌才道：“晕，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她跟你是同行呀。”
　　“哦，原来也是卖唱的啊。”淦伟文点了点头道。高坤跟瞧外星人似的盯着淦伟文，嘴巴惊讶得一时都合不拢了，心道，小帅哥今天撞邪了么，说起话来怎么一改以往的风格呢。袁静卉听了淦伟文的话也很是惊讶，想不到淦伟文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时，公司演艺部的副部长李孝永跑了进来，对淦伟文他们说，演出场序有所调整，要公司的人做好压缩节目的准备。高坤便问为什么，不是早订好了合约的么，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变动啊。李孝永嘴巴对方菲菲的地方呶了呶，意思是被她给搅乱了场。
　　跟高坤配对的舞蹈演员袁静卉不满地道：“凭什么她一来就要压缩我们公司的节目？”
　　李孝永瞪眼道：“问我我也不知道。”
　　“怪不得跟个公主娘娘驾到似的，原来来头不小啊。”其他演艺公司的一些经纪人旁边听到之后低声嘀咕开了。
　　“她什么来头？”淦伟文问高坤。
　　“来头倒也没什么来头，海风公司的艺人而已，”高坤很了解内幕似的道，“不过人家有个好干爹。”
　　“她干爹是谁？”宋政好奇地问。
　　“程宝民。”
　　“程宝民？……是她干爹？”淦伟文很是不相信。程宝民的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可称得上是传媒大亨，旗下有好几家广告制作公司，并创办了几家报刊杂志社，其中娱乐杂志《娱乐一圈》发行量在同类报刊中出类拔萃，影响很大。
　　“不会吧，怎么可能？”宋政脱口而出，声音大得周围人都把眼光瞧了过来。
　　“她会是程宝民的干女儿？”淦伟文狐疑不已，再次打量了一番方菲菲，虽然漂亮妖媚，但圈子里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要轮也轮不到她啊。
　　“人家有‘特长’呗。”高坤猥琐地笑道。
　　“你怎么会知道？”淦伟文好笑地道。
　　“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谁像你那么故作清高呀，对圈内的八卦一向不感冒。”高坤嘻笑道。
　　“她嗓子很好么？跟杨妃贞比怎么样？”杨妃贞是淦伟文高坤他们公司里的女歌手，目前正火着。
　　“如果杨妃贞是黄鹂的话，方干女儿就是乌鸦。”高坤沉声笑道。
　　“嗤，不纯粹是一花瓶么。”
　　“花瓶很受欢迎的，嫉妒人家你也当去。”高坤开玩笑地道。
　　“你小子皮痒痒是吧。”淦伟文本想调侃高坤几句，但看着高坤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又止住了，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在全国性的一次舞蹈大赛上脱颖而出，高超的舞技曾令当场的评委大为动容，几经折腾，没钱没势没背景的他现如今也只有窝在公司里当个普通艺人，凭借些商业活动糊糊口，曾经的荣光并未为他带来多少实惠，不像自己，即使在歌唱事业上走到了头，还有雄厚的家底在，不用为生计发愁。
　　李孝永正和几个经纪人在闲聊，这时候场室门口来了个人，可能是晚会的主办方人员，向李孝永招招手示意有事相商，李孝永叮嘱了高坤他们几句，要大家作好上场的准备，随即赶了过去。
　　不多时，李孝永又折回了候场室，一副吃憋的神色，公司的人员猜想可能出了什么变故。离淦伟文上场还有几个节目，下一个准备上场的就是方菲菲了，围在方菲菲身边的那群助理全部忙开了，在场的艺人和那些个助理、经纪人没见过这么夸张的人，全跟看戏似的瞧着她。高坤问李孝永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节目有变动。李孝永点了点头，把目光最后定在淦伟文身上。
　　“我的节目怎么了？”淦伟文无所谓地问道。
　　“瘦身了。刚才晚会的副导说，上面有指示，节目安排临时有所变动，你只安排了一首歌。”李孝永无可奈何地道。
　　“为什么？超时了？”宋政很不高兴地道。
　　“合约不是说好了三段锦是唱两首的么，这么大型的一个活动，怎么临场说改就改啊，触了广电总局的高压线不成。”高坤也很感意外，不禁为淦伟文抱不平。
　　“超个屁时，”李孝永委屈地道，“说是方菲菲加了歌，把你的时段给占去了。”大家一听，更是气愤难平，为淦伟文叫屈。
　　袁静卉对李孝永道：“凭什么海风的艺人要抢咱们的时段啊，不是应观众的强烈要求，公司才不会派三段锦这样的一线明星过来呢，干嘛出尔反尔，不是多唱首少唱首的问题，也太欺侮人了吧。”
　　“你不懂内幕，乱嚷嚷个啥。”李孝永皱眉训斥道。
　　“管它什么内幕不内幕的，居然瞧不起咱们公司的艺人，那咱们都撤吧，让她方菲菲一人独挑大梁。”高坤很是仗义地道。
　　“放屁，”李孝永气急地道，“这节骨眼上是你个人能随意的事么，关乎公司整体形象，临阵撤走，在业内还能混下去啊。”
　　“是海风无理取闹在先，闹开了也是我们占理。”高坤不怕事地道。
　　“人家三段锦都没吱声呢，你小子鬼叫鬼跳的干啥，”李孝永不好意思地问淦伟文，“三段锦自己是什么意见呢？”
　　“把我的时段都让给她吧。”淦伟文面无表情地道。
　　“说什么鬼话，别意气用事了，这不跟你好生商量么。”
　　“嗤，人家现在都在台上了，搁这时间还商量个什么东西，侮辱人也不带这样的。”淦伟文说完拂袖而去，理也不理后面哇哇叫的李孝永。宋政掏起椅子背后的衣服，一脚把挡在前面的椅子踢飞，气哄哄紧跟上淦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