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离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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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国天牢，周遭皆是青色理石铸就，层层叠叠密不透风，阴暗，潮湿，四处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向来是押管重犯之地。
上官羽蜷起身子缩在监房一角，望着一侧透窗而过的几缕阳光，有些刺目的眩晕，便抬手挡住，逆光暗影中，一卷艳丽暗红华服衣角映入眼帘，她抬了抬眸，神情不屑的扫过衣角主人，勾着唇角，返身面向里侧。
监房内女子不屑的神情似一枝倒刺深深扎入她的心房，多年来隐忍的不甘与压抑在这一瞬悉数涌出心底，冷言道，“来人，开门。”
随即，牢内狱卒躬身开门，请她入内。
华服女子捂住口鼻，略略回首示意身后诸人，诸人领会，上前扣住上官羽臂膀，强行带了出来。
一个月前，上官羽被冠以谋害皇妃之名押入天牢，许久不见天日，使得她脸色微微泛着惨白，双颊略略凹陷，一双清丽美眸更显幽深，只除却愈加浓郁的愤恨之色。
皇后娘娘吊起眉梢，睥睨着眼前衣衫褴褛女子，挑起唇角，嗤笑一声，“女医，别来无恙啊！”
连日来不眠不休，滴水不食已使得上官羽精神接近崩溃，周身力气皆无，只余一双犀利美眸望向来人。
华服女子探手挑起上官羽柔美下颌，轻轻摩挲，细细端详，“好一个清丽无双的美人，本宫当年也如你一般单纯无暇，以为凭一己之力虽救不得天下苍生，至少可护得在意之人周全，可谁知天家无情，专宠不过是世人被蒙蔽的幻象……”
言至此，皇后忽然抬眸与她对视，诡异而低沉的笑，尖细指甲淡而轻划过如瓷肌肤，一道极细的血痕立时浮现出来，“本宫至今未能想通，先生为何对你钟情于你，三年之恩，却抵不过数月之交，你教本宫如何放得下？！”
上官羽低首淡淡的笑了，“枉你贵为皇后娘娘，墨漓倾尽性命护你周全，你反而害他至如斯地步。”
“墨漓……莫离……”华服女子喃喃道，“他到底是离了我，亲手将我推进这个漩涡。”
“你根本不懂他！”言罢，上官羽缓缓闭目，不再理会华服女子。
“不懂？如今懂与不懂又有何分别？你的墨漓也未能救你出这天牢。”说至最后，语气竟带了一丝狠戾。
“来人……”皇后挥袖昂首，返身说道，“上官女医如此冥顽不灵，你们教一教女医何为识时务！”
这厢皇后话音将落，便有狱卒搬来软椅置于正堂中间，皇后噙着淡笑，挥袖款款落座，执一杯清茶，不时扫过眼前女子。
上官羽被缚在尖棱铁架之上，长发披散，遮住半边侧颜，狱卒手持长鞭挥鞭而上，女子冷哼一声，雪白肌肤立时惨红一片，殷红沿着唇角缓缓流出，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皇后手下动作一顿，脸色便冷了下来，重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几步行至铁架前，双手用力捏起女子下颌，逼其与她对视，薄唇微阖，“这媚毒幽香……你竟救了他！你……”
“来人，给我打！”皇后脸色有些苍白，双唇不自觉的颤抖，劈手夺过狱卒手中长鞭，挥在女子身上，“上官羽谋害皇妃，以非处子之身犯下欺君之罪，就让本宫来教训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眼见上官羽蹙着双眉，抿着红唇昏死过去，内侍洛儿脸色惴惴趋步上前，接过皇后手中长鞭递于身后狱卒，温言道，“她已昏死过去，娘娘息怒……轻恕奴婢多言，娘娘此行目的不是要劝服她做旻国长公主，下嫁熙国皇子吗？这皇子前日修书要来咱旻国……倘若那时让他瞧见上官羽这幅尊容，那……”
话未说完，皇后猛然抬眸睥睨她一眼，洛儿忙收声噤言，缩至一旁。
皇后转身端坐于软椅之上，稳下气息，冷冷说道，“来人，泼醒她！”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上官羽幽幽转醒，阖动美眸，垂首不语。
“上官羽，如今你既谋害皇妃又犯下欺君之罪，死罪难免……”语气稍顿，抬眼见她毫无反应，不由冷笑道，“你是先生救命恩人，本宫亦不会见死不救，弗如本宫为你出一计策，不但死罪可免，还是奇功一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上官羽并未睁眸，勉力出声。
“难道你不想救先生？”
思虑良久，女子方开口道，“是何计策？”
皇后闻言一笑，缓缓道来，“数月前，熙国大皇子修书一封，要娶我旻国长公主，但皇上如今并无所出……本宫见你姿容清丽，气质出尘，实乃最佳人选，本宫已求的皇上恩准，封你做旻国长公主，下嫁于熙国皇子……”
上官羽闻言倏忽哂笑，心中暗道，“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见其不语，皇后继续道，“女医无需担忧，素闻熙国皇子姿容绝代，本宫深信他会是一个好夫婿。”
“多谢娘娘抬爱，我宁愿一死……”
“冥顽不灵，来人……”
“娘娘……皇上命奴婢请娘娘前往栖卿殿”内侍忽然俯身禀报，皇后愤力挥袖狠狠转身，“给本宫押入天牢，没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这个深冬寒夜便这般静了下来，上官羽蜷缩至监房一角，周身冷热交加，朦胧中似是又回到草堂海棠林中，一袭白衣胜雪男子手持碧箫长身玉立，箫声柔情婉转，“墨漓……”
女子一声轻唤，箫声乍停，周遭海棠花落，染了两人一身香气，男子闻声回首，温润俊雅似一池春水，浅笑道，“羽儿……”
女子勾起唇角，提裙缓步上前，“我回来了……”
缓缓入怀，衣衫下有力心跳是如此真实，女子安心闭目，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低喃道，“墨漓，救我们的孩子……”
白衫男子闻言身子一僵，低首望向怀中女子下*体血染衣裙，墨瞳中闪过一丝痛意，抽手抚上女子瘦削双颊，“羽儿，我来晚了……”
言罢，缓缓起身，将怀中女子紧了紧，冷语道，“魅影！”
“主人……”一道极轻身影自暗影中步出，眼角余光划过主人怀中女子，低首道，“天牢之外已清理干净。”
男子颔首，“带她进来。”
魅影稍一停顿，拱手道，“是！”
只消一会，一袭白衣女子便被带入监房，缓缓屈膝，“紫荆，参见门主。”
安紫宸怀抱女子并未回首，“依令行事！”
“是！”说罢，白衣女子抬首望着这个追随了十几年的男人缓步步出监房，心下一片涩然，纵使有相似的容颜又如何，她永远替代不了那个位置。
旧时如墓，淡薄如素，倘若没有他，倘若没有那段时日……紫荆低首苦笑，时至今日，已没有那些倘若，只望此次筹谋一举成功……
栈阳城内，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急速行驶在青石路上，车中男子一瞬不瞬望向怀中女子，双手紧握成拳，阮清清，夜无旻……
【卷一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离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