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作尘》飘来飘去&咬来咬去

31、殇

　　谁懂的他笑颜背后的伤痛，
　　谁又了解他的渴望。
　　逃避过，悲伤过，疯狂过，
　　却拯救不了他的沉沦。
　　世上最深的悲哀，
　　莫过于，心之殇。

　　沿着星若尘家屋后的那条小径走到尽头，然后左拐沿着马路再走约莫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可以看到一家不大却十分雅致的咖啡吧。
　　从咖啡吧的正门进去，可以看到吧台的左后方有一棵巨大的塑料橡树，而树后的那面墙后则有一间不大但很隐秘的小包厢。
　　而此刻，星若尘和无涯正坐在那间包厢里喝着咖啡。
　　“想不到，你和他竟然有这样的过去。我本来还以为……”无涯笑着摇头，“难怪他看的见那些普通人本是看不到的事物，原来他居然拥有你不完全的神格。”
　　“我也终于明白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可是，这样做真的好么？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星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会有多痛苦。”
　　“只要他不知道不就好了？只要你不告诉他。”星若尘的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眼眸中的黯然却仍未褪去。
　　无涯琥珀色的眸子难得的暗了一下，一点点怜悯和不舍袭上他的心际。“你这又何苦呢？你想要让他永远这么恨你么？”
　　“如果这是唯一使他不会痛苦的方法。”星若尘抬头看他，目光坚定。“那么我情愿他恨我。”至少他的心中永远会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样就够了，够了。
　　无涯定定的看了他半饷，“你知道么，你是我见过最的干净的灵魂哦。”
　　星若尘五指掩目失笑出声。“呵呵，我干净？怎么可能。我本以为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一样早就污秽不堪，我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干净。”
　　“当然干净。”无涯并不为他的话有所动容。“因为你的灵魂中从没有留下过黑暗，即使你杀人，呵，你从没亲手杀过谁啊。那些人是死于他们自己的欲望，不是么？你只不过是设下了陷阱罢了。而且，这是你生命中的诅咒，你即使无心杀他们，他们也会因你而死。所以你又何必加罪于自己呢。”
　　“而我之所以说你的灵魂干净是因为，你的灵魂中没有私欲。”
　　“私欲？”星若尘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有啊。”怎么会没有？
　　“真的有么？”无涯挑眉反问，“你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啊，甚至包括你的思想。那些表面上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欲望的事情，最后你真的从它们中得到好处了么？或者我该问，最后的得宜者真的是你么？”
　　“我……”星若尘被他问的一时语塞。
　　无涯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放到唇边呷了一小口，然后眯眼笑了起来。明明是有些狡黠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脸上看去却只是添了几分俏皮。
　　“就像你答应把你和他的故事告诉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啊。这样的灵魂又怎么会不干净。”他伸手抚上星若尘微拢的眉峰，呼出了一口绵长的气息。“可是你就是太干净太善良了。你不仅不考虑自己的安危，还把所有的罪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保护星惑，为了让他以后不会为你的牺牲痛苦，你就情愿让他一辈子恨你。你，好傻。”
　　“你不懂。”星若尘将早就凉却的咖啡送入口中，很苦。“我不想他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中。”
　　“是的，我不懂。可是我情愿你可以自私一回。为什么，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那么多事情却可以不求回报。”
　　星若尘扯唇，笑的暧昧。“那你问过那个人这个问题么？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使他为了你冒灭族的危险，让他甘心用一半的神格来换回你被湮灭的灵魂？”
　　“因为在我和他一样，我们的心中都有一个人，对我们而言那个人的幸福高于一切。为了他，我们甚至可以牺牲整个世界。”那么只是牺牲自己就无从挂齿了。
　　无涯摇了摇头，苦笑。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无涯幽幽的叹息声。“我只是不希望……。唉，难道除了让星惑杀你之外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
　　“没有了，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完全的拥有我的神格。才可以破除他轮回的命运。”
　　“所以你就必须死？神格和永生就那么重要么？既然你已经知道过去的事情，就应该可以避免那些事的发生啊。为什么不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
　　星若尘抬眼看他，“但是亲爱的涯，你又何必那么关心我。这样很不像平时的你呢，你入局太深了哦，这本是你一直避免的事吧。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个故事一笑而过，然后静静的在一旁观看我和他的结局。可是，你却介入了，这样的你，很奇怪啊。”
　　“也许吧。或许就像你说的，我是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无涯耸肩微笑。“即使这本是你设的一个局，我也本该只是游戏其中罢了。只是，星惑那孩子，还有你若尘，我越是观察你们越是觉得你们太像了，太像当初的我和他了。我不希望你们再重现悲剧，我不想你们再这样互相伤害下去。”
　　无涯的眼角掠过一抹苦涩。“你们都不懂被留下来的那人，会有多痛苦。”
　　“我懂，因为我也曾被留下过。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真相的。”
　　“你们本可以幸福的过完这一世的。你又何必追求永生？说不定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呢？你可以给他最幸福的童年，但你却选择一次次的伤害他。值得么？”这样的结果只是伤害，又怎么会幸福。
　　星若尘伸出一根手指在无涯面前晃了一晃。“你知道我等这一次机会等了多久了么？一万年啊，整整一万年啊。这一万年中又有多少个千年？我因为那个命运的关系杀了他九次，我甚至记得每一次他死在我怀中的触感，他的呼吸，他的眼神，还有那另人窒息的血腥味。”
　　星若尘的柔柔的笑着述说，可是他放在桌上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即使我们可以逃避过这一世又如何呢？下一个千年，下下一个千年我们又都可以逃过么？我无法忍受，我甚至想都不敢想，再次杀掉他的感受。我情愿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他为我做的牺牲够大了，你知不知道帝尊为了惩罚他，他每一次轮回之前都会经历最残忍的地狱之刑。如果他再继续他的轮回带给他只有持续的痛苦罢了。”
　　他眼眸清澈，却眨落了一滴鲜红的泪珠。“所以只有永生才可以让他摆脱那些。我知道我现在给他的只有伤痛，我知道我一次又一次伤害着他。可这些伤只是一时的，他会有永生永世的时间去抚平它们。这总比……，这总是好些的。”
　　看到了星若尘眼角滑落的血泪，无涯的心轻轻的抽痛了一下。“你，何苦。”他又一次的叹息，然后妥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放他走，你明明可以给他杀了你的机会的，却不断的挫败他。你放了他，终有一天你将会给他更大的伤。何必。”
　　“的确，我可以让他现在就杀了我。可是，到时候即使他拥有了我半个神格的力量，如果他没有强大的实力驾御它，那些神界的人发现他的存在还是会毁掉他的。我必须让他的实力强大起来，若是他连现在的我都胜不了，那只会重演历史。”
　　无涯微微颌首，抿唇浅笑。“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告诉我这些了。你想让我把他教的更强大是么？至少要可以强到抵抗那些天神。”
　　“是啊，不过还有件事想拜托你。”星若尘咬唇露出媚色，“我想让你在那之后带小惑去你那个地方，只要他过了那一关，他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无涯托腮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的确。好吧，既然你给我看那么一场好戏，我就答应你。不过他最终能不能得到认同就全靠他自己了，这点上我可不会帮忙的哟。”
　　星若尘眉眼微弯。“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好，那成交。”“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