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的言情恶搞后花园》不沾

3、短篇三

　　ONE
　　这已是我垂垂老矣的暮年。
　　清晨的海风刮来了海水特有的腥味让膨胀的胸腔里泛起一阵急喘。我脆弱的鼻腔里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已无法适应任何浓郁的味道，包括这已在我的生活了刮过了几十个年头的海风。
　　初冬的海风对于一个年迈体弱的老者而言，过于刺骨了。我颤颤地拿过垂在椅背上的毛毯裹紧自己干瘪的身体，坐在安乐椅上，等待这一天的日出。
　　我已无法说出这是我看过的第几个日出。年轻的时候，我还试图专心地去记住那些让人头痛的数字。但现在，我已什么都不需要了。
　　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红色的晨曦照射到我枯瘦的脸颊上。闭上眼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海浪拍打着属于我的海滩。涨潮的时候，海水将白沙吞噬，渐起白色的泡沫。
　　住在海边的日子让我的心情变得平静，但时而的狂风暴雨会勾起我对过去的零星记忆。
　　现在的我已记不得那些年轻时代发生的事情。它们已经融进了我斑白的头发和松弛的牙齿，被时间带进黑暗的沟壑，不见踪影。
　　但我还记得一件事情，一件每天要做的事情，这使得我不会忘记他。
　　有人在屋后开垦了一个很小的花园，只是一块被浇了水的沙地，比眼前的白沙要湿润些。而我的使命是天天为它浇水，曾经有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告诉我沙地里中不出玫瑰。
　　她曾经与我一起生活在这里，她是我的母亲。
　　我对她的话并不以为然，这个愚蠢的主意是那个将花园开垦在这里的人想到的，并不是我，而我仅仅是完成他的心愿。

　　TWO
　　这是一段被老人忘却的回忆。
　　或许只是他不愿记起。

　　那一年的春天，天气很好，我在镜子面前打好领结，带着准备好的玫瑰去拜访一个女人。我对今天的装束十分满意，在镜子里的人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被蜡打理过的头发显出光洁的样子。我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一样，带上帽子，提着手提箱出门，是的，一切都好过平常。
　　我礼貌地在她家绿色的门上扣了三下，等待主人为我开门。
　　那个一头金发的女人替我打开门之前，在门的另一边，兴奋的叫着：“你终于回来了，亲爱的。”
　　当她的眼神落到我的脸上时，却阴沉的脸，悻悻地看着我进屋。然后一脸沮丧地转身，开始无休止的抱怨：“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要结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拿着手里的花锄挥动着，向我表示她的愤慨。
　　她是个美丽娇俏的姑娘，我喜欢他金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她的身材很不错，但今天却穿着花格子的绿呢布衬衫和磨旧了的浅蓝色背带裤，像个园丁。
　　“哦，不，我想你搞错了，亲爱的，我是来祝贺你的。我期待你即将举行的婚礼。”我相信我笑的很自然，递上藏在身后的玫瑰，“送给你，美丽的姑娘。”
　　她的脸上显出了深深的歉意，接过我手中的玫瑰花，我又看到了她的笑脸：“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她有些气恼地抓着自己的金色头发，我喜欢的金色头发。
　　“很漂亮，不是吗？”我努力的展开我的笑容。
　　她点点头，用她浅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很高兴你愿意祝福我，真的，我很高兴。”
　　“你在忙什么呢？”看着她手里的花锄和她的着装，我好奇的问，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希望留下什么遗憾。
　　“是乔，他给我买了一包玫瑰花的种子。对，就像这样的玫瑰花。”她兴奋地晃着手里的玫瑰，“我们打算把它们种到后面的小花园里。你知道这些可爱的花朵，会在我们的婚礼之前长好，然后我们将用它们来装扮我们的婚礼礼堂。”
　　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幸福。而我讨厌她的现在的表情。
　　“你明白，玫瑰代表爱情，女人像痴迷爱情一样痴迷玫瑰。我喜欢热情似火的玫瑰。乔也认为我说的很正确，他希望我们的玫瑰能快点长大，就像我们的爱情。所以我就在等着他回来，一起种下我们的爱情。”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继续喋喋不休。

　　THREE
　　我看着她细嫩的皮肤和鲜红的嘴唇，心里暗暗叫道：这个女人真的美得像个洋娃娃一样。我会帮你留住这一刻的美丽。
　　心在胸膛里开始剧烈的撞击胸腔。双手的温度瞬时降下，我为下一刻的来到已筹谋了很久。这两天晚上的睡眠都毁在了这个让人激动的计划里，幸好，它很完美。因为它很简单。
　　女人依旧喋喋不休的侵扰着我的耳朵，手上依旧摆弄着她的东西。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我微笑的站起来，转到她的身后。弯下腰，摸上我的皮靴。
　　摸到了光滑的木柄，我可以想象铁制的另一端，在鞋子安然的样子。
　　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用上前所未有的温柔：“简。”
　　她回头，终于停止了她恼人的声音。
　　我在她浅蓝色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拿着铁锤的手高举在空中的诡异弧度，她惊恐地眼神是与我的诀别。我勾起嘴角回报她漂亮的眼神。来不及爆发出惊叫，手已经落下。
　　洋娃娃颓然地落在地上，红色的鲜血从她脑袋的裂缝里流出来，这种妖异的美丽是我不曾见过的。
　　“对不起，我本以为我可以留下你的美丽，没想到，你死得这样难看。宝贝。”
　　她的金发被血液浸透，粘在她的脸上，浅蓝色的眼眸涣散像黑洞一样吸走了我片刻宁静。血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肆意的蔓延开来，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泛起一阵呕吐，但，我要忍住。我再次告诫自己不要慌张。
　　兴奋终于冲破了身体的最后防线，迅速地漫延在我的血液里。手开始不禁的抽搐，无法控制。将双手握紧在胸前，像个虔诚的圣徒跪在上帝的面前。
　　很可笑，不是吗？

　　FOUR
　　我开始脱掉身上溅满血渍的衣服，从手提箱里穿上带来的衣服。很好，我是个仔细周全的男人。只是上帝不眷顾我，收回了送给我的礼物，于是，我将礼物打包送还给他。
　　我用衣服包上铁锤，塞回手提箱，确定没有东西遗留了。
　　转头，看到桌上的玫瑰花籽，决定带走。
　　开门出去，今天是公共集会日，镇上大部分的人都去参加集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将帽子压低，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
　　这堆该死的东西要尽快处理掉，让魔鬼的火焰享用我邪恶的灵魂，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天，别着银色警徽的警察敲开了我的门。看到我一脸的茫然，警察告诉我简死了，像是遇到了劫匪。我惊叹着陷入哀伤，他将手搭着我的肩，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狡诈和诡计的痕迹。
　　不需要警察的同情，这个联邦的法律，会帮助我逃开法律的严惩。
　　很讽刺吧，是的。
　　没有证据，他将不会有搜查令，他可以逮捕我，但不会得到任何口供。
　　没有证据，我就是清白的。
　　我喜欢米兰达规则，喜欢这个国家的法律。
　　警察最终气馁地放弃了这起案件。
　　在将简送回给上帝后的第四百九十六天，我装扮得像那天一样，去了海边，并决定不再回来。
　　我可以拿出我的玫瑰花种子，将它们浇灌长大，也许，我会有一个偌大的玫瑰花园，夜莺会在破晓的时候，在树枝上歌唱。
　　我没有得到我的玫瑰花园，我没有得到我的玫瑰花，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怎样结束，或许和简一样。

　　FIVE
　　我坐在安乐椅上享用海平面上的夕阳。
　　蔚蓝色的海水在天的尽头跟天空没有什么分别。
　　我合上眼睛回忆我的过去，却是徒劳的努力。如果拥有记忆，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个老人。也许，我会像珍视海岸上的贝壳一样细数幸福的过去。

　　尾声：
　　如果玫瑰代表爱情，它们都需要合适的土壤。
　　即便追求爱情，最终也不过是遗忘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