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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斯图汀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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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坏的侦察机回到基地,孟娜上手自检系统。
“嘀!一号引擎完好率0%!二号引擎完好率2%!三号引擎完好率95%!能量剩余度62%……”
“左手武器完好率85%,喷射器完好率92%,通讯设备无法检测……”
孟娜说:“损坏很严重,不能再用了,我得去修复一下。”
斯图汀问她:“怎么修?”
孟娜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到一号广场的修理室有几台专用的修理者机甲,操纵那个去修理。”
裴哲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儿去,学姐。”
孟娜并无异议。
两人来到修理室,却被告知由于战事紧急,修理者机甲已经全部被征用了,只剩下一台老式机甲。这也在意料之中,孟娜申请调用这台机甲,特殊时期,报告批的也特别快,五分钟后他们就被请入了机舱。
因为是老式机甲,孟娜一进入机舱就对这款机甲的配置发起了牢骚:“没想到现在还有真正的机甲使用这种系统,要知道它已经淘汰了快十年了,如今只有在模拟机舱里才能回味这样的古董。”
裴哲笑道:“将就用吧。”
两人一边操纵修理者往机场行驶而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你想过将来的方向吗?”她问裴哲。
裴哲回答的很快:“我想当工程师。”
“难怪你想跟来。”孟娜理所当然地笑。
于是她很耐心地向裴哲介绍起一些工程原理来,裴哲很认真地听着,并且会和她探讨她提到的一些问题。
“一年级已经学过这些了吗?”孟娜颇感惊奇。在她印象里,一年级的内容仅仅是材料力学之类的基础知识。
“我只是比较感兴趣,所以自学了一些。而且,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工程师。”裴哲如是说。
孟娜颇为赏识地点头,把修理者开到损坏的侦察机旁,开始更换引擎。她有意操作的很慢,让裴哲看清她的操纵步骤。
“谢谢。”裴哲很有礼貌地说。
“学校采用高低年纪混组的方式,我想也是为了能让你们多学到一些知识吧。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问我,只是我不一定答的出来罢了。”孟娜笑了笑。
“谢谢你,学姐。”裴哲很感激,再次道谢。
修理的时候,裴哲想走出机舱亲眼看看那些损坏的机甲,他走过去试图打开机舱的门,却触发了警报装置:“叮!机甲运行中,机舱门不允许开启!请检验仪器是否正常使用!”
裴哲只得走回副座重新坐下。
“不用心急,在广场有很多废置的机甲,你可以看看那些。像这一次战斗中淘汰的机甲废墟,也许也会送到那里去,到时候你可以看个够。”
更换完一个引擎的功夫,孟娜和裴哲已经聊的熟悉了。
“我总觉得这一次反叛军突然发动的战争有些不寻常。”裴哲犹犹豫豫地说。
“噢?”孟娜不动声色:“哪里不寻常?”
“你不觉得吗?战争突然打响,战火在几小时内蔓延了全球,而在此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
孟娜将目光从屏幕上挪开投向他:“所以?”
裴哲犹豫了一会儿,叹气:“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也许我并不应该说。”
“这些话你还跟谁说过?”孟娜微笑着问。
“没有。”裴哲摇头。如果告诉斯图汀的话……不,那家伙实在太不靠谱了。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有时候,即使怀疑,我们也不得不照做。”孟娜说。
裴哲叹气:“我明白。”
等引擎全部更换好,孟娜开始更换机身上损坏的零件。这个工作很繁琐,这是机甲自检所无法完成的任务,必须用修理者为它做一个全身上下的检查,不能有半点纰漏,有时一个松动的螺丝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孟娜的目光专注在屏幕上,笑道:“我很喜欢这台修理者——德意志市制造,你知道德意志人制作的机械总是让人很放心。”
这是裴哲第一次能够亲手操作机甲,这令他很是激动,不时观察机舱内的零构件,但事实上,这台机甲看起来和他平时操纵的那些模拟机甲并没有多大区别。不同的只是心境而已。
孟娜和裴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斯图汀.贝赫拉米是你的室友?”
“是的。”
“和那小子在一起很辛苦吧。”
“……学姐认识他?”
“我是凯西的表姐。”
“凯西?”裴哲茫然,突然想起在集队之前遇到和斯图汀打过招呼的金发姑娘,于是点头:“噢,原来如此。”
孟娜开心地说起斯图汀的糗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不靠谱的家伙。这家伙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变态的痴迷,他喜欢对着镜子画自己的裸画像你知道吗?”
裴哲想,原来他从小就有这种令人头疼的癖好。
“我和凯西都认为他应该是同性恋,听说极度自恋的人都喜欢同性。不过一直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来。我们都很好奇,能被他看上的会是什么样的家伙?我猜一定是个喜欢画红色眼影,会在脸上刺上玫瑰花,把头发弄得像孔雀尾巴一样五彩斑斓的家伙,不然怎么能与他斯图汀小少爷的骚包相衬?哈哈。”
裴哲不知怎么的就想象出自己画着红色眼影染了彩虹头发的模样,吓得连连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被斯图汀这家伙折磨的犯了魔怔。
孟娜突然压低了声音,坏笑着说:“小子,我很喜欢你,我告诉你一件他的大糗事吧,他以后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拿这事作为要挟他的把柄。有一次我和凯西一起去他家里找他,那时候他大概已经有十五岁了,一进客厅,就看见他全身赤.裸地躺在沙发里,腿间一片白色液体,沙发都被浸湿了。我和凯西被他吓坏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又在客厅里画自己的裸相,画累了就睡着了,还把白色的颜料打翻了。那天他父亲下午有一个会议要在家里召开,叫了几十个部队里的校将来。我们把他那个样子拍了照片,替他清理干净并穿上衣服,却故意不叫醒他,等所有人都来了以后,凯西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把他推醒,告诉他自己刚才替他穿好了衣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还给他看了照片。他看到一屋子表情严肃的将领们,当时脸色都吓白了,听说后来他在房间里躲了一个礼拜才敢出门,至今看到我还常常假装不认识。”
裴哲听孟娜的描述,直觉既视感十分强烈,想象着斯图汀裸裎躺在沙发里,腿间满是白液的样子,不禁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又觉得脸上发烫。
孟娜笑着笑着,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进了军校。他厌恶战争,你知道吗?”
“我看得出,他并不喜欢战争。”裴哲也不禁肃容。
“他是贝赫拉米家的幼子,从小就和他的长兄瓦尔·贝赫拉米关系最好。瓦尔很照顾他,比他的父亲更像父亲,并且瓦尔是个天才,二十三岁就做到了准将。所以斯图汀从小的志愿就是成为和他父亲以及瓦尔一样的银河系最出色的战士。但是他七岁那年,瓦尔在木卫上战死了。那天他偷出了他父亲隐藏文件夹里的文件——他不是第一件做这种事情,他曾经酷爱那些全息影像,身临其境地在战场上厮杀,这最容易激发起男孩子的英雄主义情怀。他甚至叫来了我和凯西还有奥托一起体验——该死的,你能想象得出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最痛恨的是他甚至戴上了全息头盔,于是他身临其境地体验到了那场爆炸的发生,他亲眼看着他的长兄瓦尔是怎么和那些钢铁一起被炸成碎块,那种震荡也一模一样地模拟传递给了他……”
孟娜久久的沉默,裴哲的手指停在操纵杆上,一时也僵硬了。
孟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后来他就成了和平主义者。可惜他的父亲极端热爱着这个国家,致力于把自己所有的子女都送上战场为国出力。我以为他会在考试的时候故意放弃,没想到他也考了进来。”
“我……没有想到……”裴哲隐隐觉得有点心疼,连带着手指都微微发麻。
孟娜笑道:“也许我不该和你说这件事,瓦尔死了以后就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凯西其实希望他能走上战场经历战争,她认为只有当斯图汀能够重新直面战场的时候才说明他已经真正放下了这个结。但我和奥托其实更倾向于——怎么说呢,如果能保护他,让他一直这样快乐下去,也不错。不过一切都只能他自己去选择。”
“我明白。”裴哲闷闷地说。
“我听奥托说那小子跟你走的很近,他虽然对谁都是那样嬉皮笑脸的,但其实他这些年来很少交新朋友。”
裴哲突然明白了孟娜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很坚定地说:“是的,学姐,我们是朋友。”说出口时他微微一怔,又突然明白了斯图汀为何在自己面前一再重复着句话。
孟娜笑笑。再说的更加明白就有些多余了,于是他们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修理机甲上。到了一半的时候,孟娜放手让裴哲试着来操作,自己在旁指点。裴哲上手很快,虽然操作的有点慢,但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两人把修理者开回广场,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孟娜对裴哲说:“听说你的成绩是一年级第一名,你多带带那小子,我明白他,他一旦进来了,就不会再这么轻言放弃,但我想他还没有那么快就完全自我修复,心里应当还是很纠结的。”
“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他离开军校。”裴哲停下脚步。
“谢谢你。”孟娜笑了。
“不,不用道谢,我是为了我的朋友。”裴哲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