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绝世无双》桃花瘴

193、冷看世间事

　　纵然红尘三千烦扰，难比道门仙家，可放任长生寂寞无尽无际，又怎及入六道轮回。生生世世，不记得上一世，只知道今生。
　　所以，在菩提祖师问那句可愿随了去修道时，秦欢淡淡回绝。他不想，也从不盼不愿长生。他只想做一世凡人，安然无争。
　　所以，如同往常一般，采药，看病，白轩依然每日开一个时辰。
　　然而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当一股陌生却强大到让他分辨不清来者究竟为何的气息袭来时，秦欢知道，这次，不会那么简单了。
　　因为，温家的人，他很清楚，不可能有如此强的势力。
　　那日，他赶了孙悟空回去看师傅，不仅仅是因为，那人杵在门口，无人敢来，更因为，他知道时局日紧，他想让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能够引动师傅的人，可以多一点时间陪着师傅。他虽无情，却为师傅和这人之间的情，动容。
　　手触到一株当归之时，就发觉了周围的异常。
　　为什么偏偏是当归不成呢。
　　再次醒来时，是在温家的暗牢里。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插手的竟然会是西天佛门的人。可笑，真是可笑，堂堂西天，佛门圣宗，竟然会对他下手。
　　不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他们是冲着师傅来的，而自己，就成了一颗可掌控的棋子。
　　第一次，秦欢意识到，比之这个红尘，仙佛之界，勾心斗角利益纷争更加复杂也更加无所不用其极更加的让人不屑。
　　尽管身陷暗牢，他也从未忧虑过，只是担心师傅而已。既然对方以自己为可控之子，就必然想到了交换条件。师傅伤势尚未痊愈，双眼又盲，他岂能让师傅因自己而涉险呢。
　　师傅，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虽说，这个师傅是他捡来的。可这么些年来，只有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世间还有温暖。
　　所以，他扣了袖里的银针。
　　但当第一根银针射出，看到那个人扑尸横地的时候，秦欢心里震了一下。他是个医者，医者求生，哪怕他再冷呢，然而那日出手，却是置人于死地。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医者，他的手上，沾染了血腥。
　　可是，他别无选择。这是不是就是当初师父说的，无奈，世事无奈，不是你不愿就可以不做的。
　　也是第一次，他明白了师父说的不要入风尘。原来，一旦沾染了这风尘之世，就会有一件件接踵而来的事，逼迫其中的人改变，乃至弥足深陷再不能超脱。
　　只是，事到临头，连逃避的时间都没有。秦欢想到横尸的两个人，心头一阵阵泛上恶心和痛恨。虽然如此，但他不后悔。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是秦欢，冷情冷性的秦欢，出手无情的秦欢，不敬神佛的秦欢。
　　踉踉跄跄走在青山之中，绵延看不到尽头，他就连脚下都几乎看不清楚。他只想，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哪怕是葬身这青山，也强似被人截了去当做人质要挟师傅。
　　当他朦胧之中，听到一声怪笑，却不见人影时，他知道，这番，怕是难逃了。
　　他可以狠心到杀人于无形，然袖里的银针纵然再强，却也难伤仙佛。这来的，既能隐了身形不显，非仙即佛。只是，他尚难料，来者究竟是何意。
　　昏昏倒下时，他只来得及看到那身与孙悟空相仿的衣衫。
　　如果，他知道，之后的时间里，会与这人纠缠难辨，以至于牵绊的生死不安，是否会怪天意弄人。

　　当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菩提祖师。
　　你可愿随我修行。
　　那是菩提祖师第二次问他这话，看不出情绪，却听得明悲喜。
　　有一瞬间的不明了，却又瞬间明了。这毒怕是无解了。
　　陀罗醉，一个美的仿若花开如同酒醉的名字，偏偏是致命之毒。秦欢抬了手，想起先前沾了的血腥，摇头。
　　当他还是个医者的时候，他不愿修行。如今，既沾了血造了业，他依然不愿修行。德也好，业也罢，只一身来担下就好。
　　笼了笼眉，祖师，为何一定要秦欢修道呢，修道之人，就如祖师，不也抛不开红尘俗念情字一关吗。
　　菩提祖师叹息，是的，修道，如果能抛开红尘摒弃俗念，又怎会一直修道呢。
　　那日，菩提祖师说的，让自己修道，不是因为自己心静，而是因为自己心沉，太沉，放不下舍不开，才需修道，如果能忘尘忘俗，又岂用再修呢。
　　非因静而为沉。
　　是啊，不是因为静，而是因为沉。可惜，自己终是不愿的。秦欢宁愿一生沉沉，只要他可以淡而来，淡而亡，不牵不挂。
　　修道，修道，真的修至清静无为，又何尝不是一种罪孽呢。
　　所以，纵观这三界，又有谁修到了清静无为呢。没有。
　　我是小玉，你师傅的女儿。又一日，一身淡紫衣衫的小姑娘下来钱塘，灵动的眼眸里，掩了一丝苍痕与痛楚。
　　哮天犬说，就是他陪着主人这些年呢。小玉只深深的看了自己，却没有说一个谢字，只回了一句，你该叫我师姐。
　　不愧是师傅的女儿，只这一句，秦欢就明白，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心思不简单，不道谢，那是把自己当做了家人来看的。
　　家人。他从来都没有求过，也没有想过，如今，却无端觉得温馨。
　　一面有情，一面无情，无情冷，有情更冷，世间冷，仙家更冷。秦欢一时不知这一步该怎么走。
　　他只愿淡淡来淡淡去的，无牵无绊。
　　小玉的笑，让他无措，他想不明了，这世间，究竟是情多，还是情少。纷争苦，还是留恋更苦。
　　最终，秦欢放弃了，想不明白，便无需再想，他该挂心的是师傅。
　　叹息，他不想让师傅担心的，却终究还是累了师傅。他太了解师傅。七年了，师傅真心把自己当做一个徒儿，甚至是一个孩子。自己出事，又是因西天而起，师傅只会自责。
　　可他却无能为力，就连想着劝师傅一句，都担心会让师傅更加内疚。
　　所以，见到师傅的时候，他只能笑，笑如往常。既然帮不上师傅，至少可以让师傅安心一点。
　　那一刻，秦欢看的见，师傅的手，被孙悟空握住。那人该是担心师傅，所以才伸过手去，是安慰，也是一种共同承受吧。
　　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欢苦与共，就算有一日，自己离开了，师傅该也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