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catty

60、青阳帮主

　　心中的震惊简直是难以描述！

　　凶手居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夜帮主，看在我总算帮了你的份上，可否告知他的下落？”萧海峰的语气里充满恳求与期待。

　　夜寒反问道：“萧掌门完事后就未曾到得前院么？”

　　萧海峰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偷袭了燕盟主，却也被他所伤，哪里还敢停留在寺中。”继而又喃喃的道：“今日死在此处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他忽然变得焦躁狂乱起来：“你一定知道他在哪的，对不对？否则不会有那幅画像的出现！他在哪？！他到底在哪！”

　　夜寒道：“可惜萧掌门未去前院，否则至少可以见到他的后人。”

　　“他的。。。后人！谁？他是谁！”

　　夜寒叹道：“倾城之姿，绝世风标。除了他的亲生之子，天下间谁还能拥有如此令人窒息的容貌。”

　　酸楚的想笑，苦涩的想哭。

　　这迟来的赞美如同久旱后的炙阳，洪水后的暴雨！

　　更痛！只有更痛！

　　“他人呢？现在何处？你、你千万莫要人伤了他！”

　　夜寒道：“这却难了，他如今真容已显，此刻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处心积虑要将他占为己有。只怕夜寒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海峰咬牙道：“帮主若肯成全，萧某愿倾萧山一派全力协助青阳帮成就大业。”

　　我心头大震。难以抑制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在自己生命即逝时，为我的安危担忧。

　　何必，俞风自己都不在乎，你又何必！

　　碧簪婆婆突然冷笑道：“萧掌门，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居然与虎谋皮！你不在院中自然不知，当时把那俞风逼得走投无路的正是你眼前这二人！”

　　夜寒道：“那时不知他是萧掌门的故人之子，自然不便多加照应。”

　　碧簪婆婆讥笑道：“如今便可以了么？！谁不知道苦悔那和尚在回少林寺的路上把人给弄丢了！江湖上有多少人暗暗跟着，却连劫匪的人影都没见着！不知帮主要去哪里照应这故人之子？！”

　　夜寒笑道：“然则护法可知是何人劫走了他？”

　　萧海峰紧张道：“莫非，是你！”

　　夜寒道：“他在我那里十分安全，萧掌门大可放心。不过，青阳帮终究不够强大，只怕早晚还是保护不了他。”

　　萧海峰急道：“你要我怎样做，不妨直言相告。”

　　夜寒道：“萧掌门如此痛快，夜寒若要推托岂非矫情。不如萧掌门立即写一手谕，传掌门之位于萧童羽，他是你的亲侄子，定会精心打理萧山派，如此掌门再无后顾之忧矣。”

　　夜寒！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利用我！

　　萧海峰似倒吸口凉气，道：“童羽他、他难道早已与你相识？！”

　　碧簪婆婆却冷笑道：“夜大帮主的许诺言犹在耳，如今呢？我们个个却都中了要命的毒。哼，你说俞风在你那，无凭无据的骗小孩子么！”

　　夜寒道：“护法应该还记得那日在院中，俞风对我说的话吧。”

　　萧海峰问道：“他说的什么？”

　　夜寒道：“他说，只要这行刀的人是你，小夜，俞风愿引颈就戮，绝不反悔。护法，夜某可曾说错一字？”

　　碧簪婆婆却并不答言，萧海峰惊道：“他宁愿死在你手，难道他对你。。。”

　　碧簪婆婆道：“那又如何？”

　　凤主忽然呵呵笑道：“这还不明白，别人去，是抢他，我青阳帮主只要一现身，他自然会乖乖的主动跟来。就是少林寺的和尚也拦不住痴情的人。”

　　萧海峰叹道：“如此说来他果然在你那？！”

　　无耻！无耻！无耻！

　　我在他人眼中，竟然是如此无耻！

　　招则来，挥即去！我竟是，如此下贱！

　　夜寒！这最后一点尊严你都不屑留与我么？！

　　夜寒道：“天色不早，萧掌门若不答应，我也不强求。不过，萧山派失去掌门，只怕要同门相斗，血染宝山，那样的情景实在叫人不忍想象。”

　　这是，夜寒吗？

　　是曾经给我温暖的人吗？！

　　我怎么，怎么会看上这样阴毒的人！

　　为他辗转难以入眠，为他心动相思入骨！

　　千万，不要为了我去写什么手谕！萧山派弟子如有什么三长两短，俞风更无颜面活在人世！

　　“好。”萧海峰道。

　　眼前一阵发黑，不可以！我一定要阻止他！

　　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已被点了穴道，不能说亦不能动。我急切的瞪着向晟莲，昏暗中他冷毅的面孔愈加冷酷无情。

　　焦灼与悔恨像潮水般涌入心头。

　　“好！好！”大殿里回荡着夜寒飞扬动听的笑声，只是此刻，听在我耳朵里就似地狱里魔鬼的狂叫。“夜某俗事缠身，实在不能久培。愿诸位好好珍惜这人间的最后一刻！”

　　碧簪婆婆大喝道：“姓夜的！你害了这么多人，就不怕暴露吗？！”

　　夜寒淡淡的道：“多谢护法关心，自然有人替我扛着。”

　　“就是不怕暴露，也该怕天遣！”凌厉的掌风之声骤起，而下一瞬间，却是重重的落地声。

　　“婆婆！”和着香儿的哭叫声是夜寒肆意的大笑：“哈哈，天遣！”一股犀利的气势忽然间充斥了四周，“这懦弱的武林将是青阳帮脚下的爬虫！而我，正是你们的天！”

　　这一句狂佞的话语，嚣张到无以复加。

　　我终于明白——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夜寒！

　　原来真相就是我亲手，顺着自己的渴望编制了一个美丽的依靠。

　　从来就没有什么温柔缠绵的目光，从来就没有什么令人期盼的救赎。

　　今日的夜格外漫长，刚刚耀眼的灯光似空中焰火，逐渐虚弱。

　　“婆婆，婆婆。。。”寂静下来的庙宇里唯有香儿伤心的哭泣声，“萧掌门，呜呜。。。你救救婆婆，求求你。。。”

　　“救她？我们都要死了，还救她做什么？”红如意沙哑着嗓音道：“早死了还能早超生。”

　　“老子决不在这等死！”一个浑厚粗犷的声音大叫道。

　　另一人冷笑道：“不等死？哼哼，老七，你这会儿还剩下几分力气？还能再跑多远？那夜寒会放过我们么？”

　　粗犷的人骂道：“老子不当孬种！死也要把那个龟儿子干的事传出去！”他说完就冲了出去。

　　墙壁上划过他踉跄的背影。

　　七封毒已经开始发威了！

　　十步！顶多只有十步！院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惨烈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魁梧的身影横飞进来，嘭的一声坠落在地！

　　“老七！”

　　“他死了！”

　　黑暗里似乎藏着一只野兽，用残忍的目光打量着殿里这些绝望的人，锋利的牙齿在等待着新一轮的邀请。

　　留下，是在等死；出去，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恐惧深深的蔓延到每个人的心里。

　　还能坚持多久？当明日的阳光照佛在神像上时，还有几人尚能勉强呼吸？

　　向晟莲决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所以才点了我的穴道。

　　一步之遥，十几条人命。

　　以我目前的处境，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点点走向死亡。

　　我望着神像巨大的背影，焦灼万分。

　　黑暗中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毫无温度的触感在提醒着我手的主人是谁，“想不想救他们？风儿？”冷酷的声音仿佛未经耳鼓直入大脑，“那就用你自己来换，一人一次，好不好？就象几年前救你的小夜那次，还有你大师傅带来的师兄们。”

　　此时此刻再次提到夜寒，想起为了救他，自己做出的种种丑态，一时间羞愤欲死。

　　但是向晟莲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那样娇喘呻吟又清绝惊艳的模样，实在比冰冷清凛时的僵硬让我舒服得多。”脸上如火在烧，身上却似冰霜般僵冷。

　　神像前的人在逐步走向死亡，神像后的他却悠闲的对着我冷嘲热讽！

　　他和夜寒一样，胸膛里跳动的，都是一颗残忍冷酷的心！

　　“回去后就给你把身上的药物洗掉。。。风儿的肌肤摸起来比花蕊还要娇腻，呵呵，可惜你的小夜只顾着害你，都不知道放弃了怎样销魂的享受呢，真是个笨蛋。”

　　我气的眼前阵阵眩晕，即使明白他是故意侮辱，却每每到最后总是忍不住的羞怒。

　　“婆婆！”一声泣血的尖嚎令我大惊，难道碧簪婆婆已经。。。“汗哥哥，婆婆她死啦。。。我、我也不要活了。。。”

　　阿汗大吼道：“香儿！不可以！我不准你死，你，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主母也已经同意了，你不准死！”

　　“汗哥哥。”却听香儿柔声道：“香儿去那边等你，等你来娶我。。。”

　　“香儿！不。。。”

　　“香儿姑娘不可！”

　　“死了好！都死了好！哈哈哈。。。”红如意狂笑道：“与其等死，不如早早了断！”

　　“红娘子！”

　　“啪——”不知什么事物自空中飞来，打在某种兵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是谁？！”

　　殿里的人纷纷惊喝。

　　向晟莲忽然哼了一声，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找死！”

　　头顶上有人懒洋洋的道：“别人叫你们死，你们就去死，还真不是一般的听话啊。”

　　这一句充满了调侃意味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忽然间就感觉天似大亮了一般。一张含着微笑偏又带着戏睨顽皮的脸在脑海中浮现。

　　明明是个孩子，却拥有不可思议的睿智，小鱼儿，我轻轻的舒了口气，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