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catty

5、际会

　　最先进门的是个身材矮小微微发胖的老者，他的脸色分外红润，也扬声笑道：“哪里比得过龙堂主，近来堂主的威名已经是横越江南啦。”
　　“门主取笑了，谁不知道凤阳门人才济济，风阳门主和云凤兄的武功独树一帜，手下弟子个个身手不凡哪。” 龙翼飞指向站在老者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为首的正是夜寒。“您这位大弟子可是现今江湖儿女最心仪的少侠。反观我飞宏堂就没您老这般福气啦。”
　　我见夜寒一身青衣，一样的英俊潇洒，脸色却见憔悴，他没看向我。我不觉为他担心，受到处罚了吗？疼吗？痛吗？有多痛？我的心一纠一紧说不出的难受。
　　却见老门主风阳捻髯而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身旁的一人却突然道：“堂主怎的如此谦逊，我看您那位手下神气内敛，骨骼清奇，正是练武的好底子。”
　　龙翼飞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我，道：“他是我二旗的属下，哪会有云兄说的那么不凡。”抬手招我：“俞风，还傻矗在那干嘛，还不快给风门主和云大侠见礼。”
　　我快步向前看了一眼凤主，他此刻面含微笑，近四十的人面貌却保养极好，气质谦雅平和，初见时总能让陌生人顿生亲近之感。但此时我只觉那笑容下面的注视阴寒冰冷。
　　“飞宏堂二旗属下俞风，参见风门主和云大侠。”
　　凤主伸手抬住我的胳膊，含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一股凛冽的冰寒之气从我的极泉穴直冲上来，所到处，似刀刮着骨头，冷汗冒了出来，我却不敢出声，甚至连脸色都不敢变。“不知道小兄弟师从何门哪？”语气越发温和，刀却象已破了骨钻入骨髓中，我已经说不出一个字，眼前白蒙蒙的已看不清东西，但心里却明白，此时决不能闪出一丝异样。我若坚持不住，他倒立时就会给我解了这份痛。只是，一个如此废物又犯了错的手下断无留下的必要。所以，此时的场景在别人看来，只是个武林前辈在试探晚辈的武功修为而已。于我，这一瞬却实在漫长难挨至极。
　　“呵呵，好，好，龙堂主，您这位属下我看着着实喜欢，不如给我做个弟子，可好。”忽觉双臂一轻，我差点就要坐在地上，身体一旦从剧痛中突缓，竟似麻木了。听得他这样的话，心头又是一紧，他，到底不想放过我吗？
　　“云兄，这小子天分再高也总不及贵派弟子，云兄何必舍近求远。” 龙翼飞的口气不太好，一个胆敢在他面前挖墙角的人，就算他是贺贺有名的凤阳门的掌门师弟，也有些过分了。
　　“莫非龙堂主舍不得？” 凤主挑眉笑看龙翼飞。我奇怪，凤主为人处事极为冷静，想要惩罚我有的是机会，却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
　　“云大侠，在下飞宏堂二旗主肖广盛，能否请云大侠听我一句，如若冒昧望云大侠莫要怪罪。” 肖广盛进前向凤主施了一礼。
　　“二旗主请讲。”
　　“小风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两年为人处事很遂我意，我正想今后把这二旗交给他，尚请云大侠能另觅佳徒。”
　　“哦？”凤主眼里的神色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揣摩。
　　“师弟，人家是堂里的好帮手，你想起什么了，非要在这收徒？” 老门主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尴尬。
　　凤主哈哈大笑：“玩笑，只是开个玩笑，小兄弟，没想到你在堂里如此受重视，可要好好卖力呀。”说着随众人离开。
　　原来他是在试探我在堂中的分量是否足够重，重到青阳帮还可以利用。一个没有分量的犯了错的卧底和废物没什么两样，而青阳帮从不留废物。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二旗主，他可知刚刚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虽然，我也未必真的就此丧命，但总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小风，我是为你好，虽然能拜云凤这样的人为师，是很难得的机会，但你要是答应了，堂主必然心中记恨，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
　　我此刻的声音低沉沙哑：“爷，小风感激还来不及呢。”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当然知道龙翼飞不是个胸襟宽大的人，但我却不怕他，我妹妹哪，自然有人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她虽然是我最致命的弱点，不过这个弱点却从来不是飞宏堂能控制的，而龙翼飞在那人的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我担心的是夜寒。我倒宁愿凤主对我的惩罚更狠厉些，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似乎不了了之。是不是因为夜寒，是不是他已代我受过，化解了危机？还是凤主尚有别样的手段？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乐意看到的。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我做的事要让别人来承担责任？小夜，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从来都不喜欢。我，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因为我已经如此的，爱上了你。
　　我爱上了你，那个破庙外放下银两不置一词的侠客。
　　我爱上了你，那个敢独闯武林中人人敬畏的灵山的勇士。
　　我爱上了你，那个在落日余辉中向我微笑的神采飞扬的英俊男子。
　　那个会对我温柔的笑，那个会为我去挡致命暗器的人，是我决心守护的我生命中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