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刑囚 ...
-
飞龙堂的几个弟子上前为燕鸿飞裹伤,有人把红木的大椅搬到他近前,他摆了摆手,依旧站的笔直。
他抱拳向厅内群雄道:“燕鸿飞品行不端,愧为盟主,今日卸去此任,请大家另选高贤。”
厅内立刻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七嘴八舌都道自家的当家人最为合适。
王真人高声道:“燕盟主有心引退,我等无话可说。只是,”他手指我和伤疤人道:“这二人的事情如何了算,总要有个计较才好。”
燕鸿飞看了看我们俩,道:“此事是我引起,就由我带走他们,详细问过,终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旁的唐易冷笑道:“燕大侠问话的手段,恕我们不敢领教。这二人可关系到我唐门和慕容山庄的关系,当然应该由我唐门来问个究竟。”
他话音刚落,慕容炎骂道:“呸!你来问,当然要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唐易怒道:“难道由你这个小毛孩子来问就公平了吗?!”
慕容炎张口又要骂过去,却见飞龙堂有一人站起身来,大声道:“二位请息怒,我倒有个主意。”正是张九利。他向众人道:“此事并非只关系到唐门的清誉和慕容山庄的仇怨。俞风为我飞龙堂手下,若有异心,最先受损的非我堂莫属。不如将这两人压在我堂口牢内,由在座的选出几人同我们一起审问个清楚,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皆道:“不错,如此才显公平。”
张九利,回了堂口你可还会轻易放过我?!
燕鸿飞皱眉插言道:“我看还是。。。”
“燕檀越——”苦悔大师出言打断他。
燕鸿飞一愣,转头看向他,“师。。。叔”他嗫嚅着,最后一个字却是低得听不清晰。
“循因求果,作茧自缚。。。”苦悔大师轻叹一声,道:“如今,你既已卸了担子,就跟我回少林吧。”
燕鸿飞望着大师,微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
苦悔大师扬声道:“盟主一职干系重大,依老衲愚见,还是依照江湖上的规矩,比武选定。事来突然,本次大会各帮派主有多人未到,还是另择吉日再行聚会吧。”
苦悔大师德高望重,此言一出,众人再无异议。
会议散的时候,我和伤疤人被飞龙堂四旗主押去堂里的地牢。此时反抗实在无谓。
我瞥了一眼方宁,那张小脸泪水横溢,凄惨无比。
心中一痛。
小宁,真是对不起,只怕是,要连累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拼命抑制住想去看夜寒的心思。此刻,万不可给他带来丝毫困扰!
*****
牢房里散发着霉骚味,湿寒阴冷。
我很怕冷。
不是因为我天生体质虚弱。
那一年,小妹的病又发作了,有人说吃了天山上的雪莲能治百病。于是就背起她上了山。
夜里,山上风雪交急,她不停地颤抖,用小猫一样虚弱的声音呜呜的哭着:“哥,冷,好冷。哥,我受不了了,好冷啊。。。”
周围是冰天雪地,怀里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把她死死抱在胸前。只要身体里还有一丝温度,哥哥都会毫不犹豫的全部送给你。在漫天大雪里,在那个冰冷世界里,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紧紧依偎在一起。
后来,我总想,即使在那样严酷的环境里,我从来都不曾放弃活下去的勇气。但是,在灵圣宫,当我第一次被那样对待时,却真的想要解脱。没有尊严的活下去,还不如去死。
可是,小妹在他的治疗下,病却渐渐稳定了下来。少了病痛折磨的少女,象鲜花般含苞待放,日益娇艳。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低笑着道:“看,真是个美人呢。”
我倚在他怀里立于枝头,望着园中和小丫鬟嬉逗的美丽身影,一阵阵恍惚。那明媚的笑颜已是我活下去的依靠。
我明白,他更明白。
“雪莲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药,哪就有传说中的神奇。”他曾经大笑我的痴傻,伸手抱我入怀,眼里竟似有些怜惜,柔声道:“险些就成了天山艳尸了,真是个傻孩子。。。”他抬起我的脸,迫我看着他,“把你的担子交给我,把自己交给我。。。”我扭过头去,他冷哼一声,道:“风儿,你还要倔强到几时?”
惧寒的体质是从天山下来时就落下了,身体内部受到的永久性侵害远比想象中的更厉害。
他说:“风儿,你留在我身边,至少能延长受损的寿命。”
我淡淡地道:“命由天定,宫主岂能干预天道。”
他瞪我半晌,忽又展颜笑道:“风儿,只有你敢和我这样说话,也只有你说上一句便让我生气。”微凉的手顺着领口伸了进来,象蛇一样在身上游动,他咬着我的耳垂,吃吃的笑道:“这样也好,我最受不了美人迟暮,等我的风儿化成风的那一天,也还是这般让人消魂的模样。”
我仰起头,看向那茫茫天穹,化成风就能飞到任何地方了吗?
“风儿。。。”他轻轻地喘息着,贴着肌肤的手开始升温,“我会把你放入寒玉棺中,让你永保青春。。。就象现在这样,永远陪着我。。。”
夜如此漫长,何时才是尽头。。。
罗帐灯昏,哽咽梦中人,心归何处?问谁解哀愁。
烛怜我心,也会流泪至天明吗?
这是怎么了?!我轻吐了一口气,自从到了小夜身边,这两年,我已很少回首那种不堪的往事。
隔着铁栏,看向旁边牢房里的伤疤人。他垂着头,蜷坐在草席上。
我咳嗽了一声,他抬起头来,阴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任何表情。
“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
牢房里响起他的嗤笑声,嘶哑中透着诡异:“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花样?!
我站起身,走到栏杆前,望着他。
他也走过来,却是沿着铁栏,坐在了地上,扬起脸嘲讽道:“怎么,不敢面对我这张脸吗?”
“一张皮相而已。好也罢,坏也罢。”我蹲坐下来,温声道:“也许是你自己把它看得太重了。”
他显然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冷笑道:“你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偏要假装同情,想引我入套。哼,我劝你还是断了这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