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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节 难测 ...

  •   准?准什么?
      拜什么师,她有说要拜公孙为师?
      最初提起学琴是为了试探素梅,后来是喜欢上练琴时的气氛,可那也是因为有素梅和祥云在啊!拜公孙为师做什么?!
      她承认她是对公孙女汝的琴技有些好奇,可那也不代表她想拜师嘛!她又不是真的想好好学琴。
      “谢皇上恩准。娘娘,委屈您称在下一声师父了。”公孙女汝笑意盈盈,打开手中玉柄折扇,随意晃了两下。
      多事多事多事!“皇上,臣妾可否拒绝?”垂下脸,千岁推拒道。
      “岁儿!”加重语气,“这是皇上的恩赐,你身为皇后不谢恩已是大不敬,岂有推拒之理?!”魏全赶在皇上开口前,出声训斥。
      “爹……”魏老狐狸很希望她拜公孙为师,为什么?“皇……”将头微微抬起,掀起眼皮瞄羿君常一眼,却恰巧看见他与原子御若有所思的对视。
      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每个人都把搞神秘当作日行功课?!她是越看越一头雾水。
      “皇后,你可知下月中是什么日子?”仿佛对于千岁的拒绝不以为杵,羿君常口气极为轻巧地问。
      唉……“臣妾不知。”千岁暗叹在心中。
      这人,明明知道她不知道,还故意这么问,就算做给魏全看,他也不用总是对她挑衅讽刺吧,态度恶劣得让她怀疑他是不是还记得他们说过要合作。
      “魏卿没有告诉你吗?”羿君常将身子前倾,视线在千岁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魏全脸上,“魏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事说大不大,可万一不巧弄拧了,丢脸的可不只是皇后和你魏家,是我整个赤仪。”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冷了好几分。
      究竟什么事,好像跟她有关?
      “是,臣知错。老臣年岁高了忘性大,忘记皇后失忆不知此事,请皇上恕罪。”魏全嘴上说得谦卑,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地稳坐椅上,一点请罪的意思也没有。
      “哼,若非有梅妃在……”本想借此再奚落魏全一番的羿君常,忽然发现这话接不下去了。基本上,从目前看来,有梅妃在也没好多少……
      一时间,场面僵了起来,似乎众人都想到了刚才那段穿脑魔音。
      尤其是被点名的素梅,浑身不自在,像是自己丢脸丢得比弹奏出那种声音来的千岁还大。
      “咳!”片刻的静默后,素梅自己率先挣脱了那份别扭,“皇上和魏丞相都不必太过担忧,师父的琴技之绝妙,放眼天下尚无人能及,有他在,相信皇后娘娘的琴技必能在月内大有提高。”只希望她能熬到那个时候,忍受得了师父的恶趣味。
      “没错,请皇上和魏丞相放心,在下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在凤鸣宴上失颜面。”公孙女汝以扇拍胸,字句铿锵地保证。
      “如此甚好,那小女就有劳公孙公子了。”老脸堆笑,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千岁冷眼看着,自嘲一笑。很好,她再次深切认识到这个皇后什么地位了。三两下,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她的意见当作屁,也没人向她这个主角解释一下,什么凤鸣宴?
      “凤鸣宴,是每年一次让各国皇后妃子相互学习交流的宴席。入宴者只得女眷,以琴为主,其他为副,每位娘娘必须以歌舞诗赋琴棋才学会之。”
      咚,心漏跳一拍。
      这个不容错认的声音!
      朝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那双墨黑的眼眸正在微笑,暖暖如温玉。
      他知道她心里想的话吗?
      巧合吧,为何几次都是他替她解围?
      心,不听话的再次悸动着。
      “凤鸣宴,设于何处?”千岁听见自己这么问。
      “在巍木国的鸾凤山。”低低的嗓,令千岁不自觉沉醉其中。
      巍木……
      啊!邻国?就、就是说,下个月她可以出宫?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千岁渐渐激动,眼里射出闪闪光彩。想到可以出去,她感到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奔走全身,让她一下子充满干劲,觉得此刻要她做什么都不是问题。
      睁大晶亮的眼,直直看着原子御,千岁欲再说些什么,想再听听他低沉浑厚的声音。旁插一道娇柔的声音阻止了她。
      “皇后娘娘——”素梅用不自然的语调高声说:“娘娘,有关凤鸣宴的事梅儿愿意详细说给娘娘听。”这女人是忘了自己面前坐着谁了吗?
      素梅用眼神指责千岁的大意。眼角余光瞥见师父一脸玩味,他绝对嗅出了什么!另外两人更不用想了,他们的敏锐比起师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眼神千岁收到了,赶忙收回视线,心神归位,交叠的小手藏在宽袖中用力互掐另一只手背,企图阻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提醒自己别失态。
      羿君常寒着声忽然道:“明日起,皇后偕同梅妃暂时迁入公孙府。”稍作停顿,各睨一眼旁边两人,“魏卿和公孙二人没意见吧?”他冷凝着脸盯住千岁,看不出在想什么。
      两人点头作揖。
      利眼扫视众人一圈,下意识地多看了千岁和原子御几眼。薄唇紧抿,半晌才凉凉道:“皇后好好练琴。”说罢,起身离开。
      魏全和原子御随其后,公孙女汝走在最后。
      “恭送皇上。”
      “恭送魏丞相。”
      “恭送原将军。”
      “恭送公孙公子……??”
      行至一半的公孙女汝忽然折回,走到千岁跟前,手中折扇置于千岁下颌处,腕处稍使劲抬高她的脸,因身长差距俯视她。“不对哦,该称师父才是。”
      被迫仰起头的千岁,先是诧异于他的身高,随即被一种屈辱感取代。“放肆!”看起来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举止却是如此放浪轻佻。
      “啧啧,徒儿怎好对师父无礼呢?”他轻笑着又将身子凑近些。
      看得一旁素梅颦眉叹息,而祥云早在先前皇上未走时就呈现呆愣状了。
      啪,千岁用力挥开他的手和扇,推了他一把,同时自己往后大退一步。“公孙公子请自重,皇上和我爹还没走远,相信他们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踉跄一步,似是没料到千岁会动手,他有片刻怔愣,但很快他又满脸堆笑,重新靠近千岁,“啊,徒儿这可是对师父的大不敬啊。”呵呵,她的反应值得期待。
      呿,是谁在以下犯上?
      千岁恼火地举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劈下去……
      “师父——你玩够了没?”素梅不客气地拉开公孙女汝,阻止他继续逗弄千岁,顺道挽救了他那张俊脸。
      这人就一张脸能看。
      一转身,猛地将素梅抱满怀,公孙女汝瞬间变脸,泫然欲泣:“哦哦,小梅儿,你看她要打我。”抱了不算,他还得寸进尺地将脸埋在素梅肩窝,蹭来蹭去。
      千岁瞠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恶……她承认这两个人都是美人,美人在前当然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但!如果是看起来超过185的美男赖在娇小的美女身上撒娇……
      这……这人知不知道他碰的是“皇帝的女人”啊!就不怕惹上杀头之罪?
      身后传来物体坠地声,千岁回过头,单纯的祥云大概受不了这种刺激,直挺挺地昏死在地上。
      未作挣扎,素梅媚嗓轻柔地问:“哎呦,公孙公子,你把这里当作醉乡院吗?梅儿合你心意吗?”她冷言冷语地讽刺。
      身形一僵,啊,他的好徒儿生气了。“呃,梅儿别气,为师好久没见你了太激动。”打开折扇,公孙女汝以扇掩唇,干笑数声。
      “师父,你还想玩?”恶劣的性格,连皇后也不放过。
      “咳。”臭梅儿,干吗拆穿他!捋了捋发丝,收起折扇,又是一副欠人扁的嬉皮笑脸,“为师的在府中等着你们。”嘿嘿,徒儿们,今后的日子有的看咯。
      临走时经过千岁身边,出手极快地弹了记她的脑门,然后哼着小曲儿快步走出去。
      徒留千岁捂着额头站在原地,杏眼圆睁,“素梅,他真的是第一乐师?!”

      *** *** ***
      是夜。
      御花园青池湖畔,两条黑影立于湖边树影下。
      “机会来了。”粗嘎阴沉的嗓音出自那抹佝偻的身影。
      “是的,义父。”月影勾勒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细语声是那熟悉的柔媚。
      “之前给了你那么多时间你也没成功拉拢他。”男子声音骤冷。
      惨白的月色映照下,湖面泛着凛凛青光,直冷入女子心底。“义父……”
      “罢了,你们也并非朝夕相处。但这次不同,呵呵,羿君常料想不到他的话正合我意。”阴森的低笑声,为三月寒春平添冷意。
      “义父,梅儿这次会尽力……”
      “尽力?”男子打断她。
      “不——”身形一矮,单膝跪地,“梅儿一定说服他。”
      “哼。”转过身,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削尖的脸曝露在月光下,浅浅眯起眼,倏地射出冷芒。“岁儿来你这里这些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是,现在的娘娘性情不同以往。”
      “还有呢?听说你们感情好到经常有说有笑?”
      “梅儿不敢高攀。”是她们吧,那对双生子,早知道她们对义父的忠心,让她们靠近是想博取义父更多信任,没想到事与愿违,突生变数,她这一举居然成了一个错误。
      魏千岁,就是那个变数。
      不,该说是如今的魏千岁。
      “岁儿没向你提过姓原的?”岁儿看他的眼神……
      女子纤弱的肩膀明显一颤,幸而男子以背相对未看见。“……没有。”帮得了她吗?义父果然注意到了。
      蓦地,女子喉咙紧缩,呼吸微窒。苍老的手握着女子纤细玉颈,五指渐渐收拢。
      “你八岁跟我至今,不会不知道叛徒的下场吧?嗯?”
      “唔……义……父,梅儿……不……不敢。”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她开口。
      “说!”死骨般的手指丝毫不放松,依旧紧握。
      “娘娘……真的……没有提及……梅儿今天……也是第……一次发现……”她没有撒谎,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她们的对话中出现过原子御,千岁确实没向自己提过。
      冷眼死盯着她,异光稍闪即逝,在幽暗中让人以为错觉。
      忽地松开手,他说出教她惊讶的话:“不用阻止,静观其变。”或许可以利用。
      大口呼吸空气,手不自觉抚上脖子。希望别留下瘀痕。
      脑中思绪飞快转动,思索着义父的用意。为何不用她阻止?他明明发现千岁对原子御的不寻常……喝!倒抽一口气,莫非?
      “义父……她是皇后,也是您女儿……”利用她的感情离间皇上和原子御吗?这叫她如何自处?
      女儿?女儿算什么,别说利用,只要有利可图,就是要牺牲她他也在所不惜,必要时甚至连魏青都可以死,只除了一个人……“你这是在替她求情?又或者是你也对原子御……”
      “不,梅儿没有!梅儿绝对未对原将军有任何不该的私情。”她和原子御……义父应该不知道。对于原子御,她是有感激的。感念他曾在她第一次出任务时出手相救,即使是在他无意识下。若非如此,她早因任务失败被义父……
      审视她话中的真实性,确定她不是撒谎,才道:“但你动了私心,对岁儿,还有左忠天家的丫头吧。”是肯定而非疑问。
      低下头,她不能否认。是,她是迷惑于“朋友”二字,沉溺于十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感受。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无心,无情,梅儿不敢或忘。”她怎么会忘了眼前的人有多残酷,看来她日后必须收敛了,至少在义父的人面前。
      “即使是因为岁儿,你也别忘了我收养你,让你学琴,送你入宫的目的。”
      “是。”
      “好好监视,有事我会让她们转达给你。”
      “是。”

      *** *** ***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
      “看出什么来了?”一身赤金绣袍的男人随意地翻着奏折。
      “没有……不,或许梅妃有问题。”只是他不十分肯定,是否自己在先前见过她。不是原府那次,而是更早。
      “嗯,还有呢?”
      “你是指?”他并没有再发现什么。
      “没有了吗,我以为你在魏千岁身上也看出了什么。”
      意有所指的话语令原子御剑眉蹙起,犹疑地看着龙椅上的男人,对方却没再开口。
      沉默了一阵,两人都不说话。
      叹口气,声音冷下几分:“就算我与这个女人毫无夫妻情份,你也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别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
      “你几次替她解围,相信她的话,对她心软……不,别否认,是或不是你自己知道。难道对我你也不肯承认?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相信现在的她?”察觉自己过于激动,揉了揉太阳穴,他缓下声音提醒道:“她是魏全的女儿。”
      “她失忆了。”原子御轻声低喃。
      “你在替她找借口,还是在替你自己找借口?你很清楚,失不失忆,都不会改变她是魏全女儿的事实。”羿君常紧抓着这一点。
      “你想太多了。”羿君常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隆隆响于心底,骤然搅乱自己平静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他不愿承认自己如君常认为的那样,情绪有了不该的波动。他与她只相交寥寥数次而已……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君常的妻,是魏全的女儿。
      “也许哪天她会恢复记忆,或者她从头到尾就是装的。”说到底,他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女人。
      “君常,你想太多了!”他有一丝不豫,分不清是因为君常的话,还是在抗拒自己的心。
      “没有最好,下月的凤鸣宴,本该由你护送她一路远行……你可以吗?”他怀疑。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他觉得受辱。
      “不。”我质疑你的心。

      *** *** ***
      人静夜深天益寒,各怀心思难成眠。
      名利、权势、地位、感情,嫉、恨、悲、喜,红尘俗事多如繁星,层层包围天下凡夫俗子,挣扎又挣扎,却敌不过苍天的捉弄。
      这一夜,谁也难以入眠。
      这一夜,很多事早已命里注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节 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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