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无力救赎 ...
-
枪！
听到枪响，吴希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而她的这一动作，刚好被黑火看在眼里。
“有意思。”
“黑火你看什么呢？”旁边有人问他。
黑火没有理他，而是拍了拍文思达的右肩，然后指着半山腰的方向：“老大，看那边。”
文思达刚刚解决了一个正在变成丧尸的老人。他顺着黑火指的方向看去，就将正在笨拙地躲避起来的吴希尽收眼底。想来她是被枪声惊到了。
知道躲，还算不错。就是笨了点，一点也不会判断枪声传来的位置。
文思达心里想着，脸面上却表情冷淡：“走。”
“老大，不把她找过来吗？”
“不用。”文思达以眼神制止了黑火继续啰嗦的意图，带着身边的几个人，继续往北边走。
吴希躲了快十分钟，不但没有看到开枪的人，甚至没听到第二声枪响。
她揉着因为蹲了太久而发麻的小腿，慢慢站起来。
也许那开枪的人已经走远了没有发现她。吴希这么想着，也就不再继续躲避，而是重新踏上旅程。其实也无所谓旅程不旅程了。作为一个迷路的人，她只想着怎么走出这片区域。她开始考虑找一些当地人的住地，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好让她问问路。
依着指南针辨清方向，继续往北走。
吴希其实是想向东走的，但是东边的山峰太高，而且对她来讲实在不好攀登。
七绕八绕，也不知怎么，她竟走到了文思达和黑火他们刚刚开枪的地方。
吴希看到地上有尸体，心里一惊，快步走过去，便发现这是一个已经变成丧尸的老人，被一枪爆头，死得很彻底。
她松了一口气，绕过尸体，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看还有没有动静。如果这里有丧尸，很可能说明附近还有其他人。因为丧尸不太可能自己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来，他过来的时候应该还是人，进山之后才发生了变异。
果然，往北又走了不到一分钟，吴希便听到了谨慎而微弱的哭声。应该是女孩子的哭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哭声传来的方向靠过去，但是很小心地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只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哭哭哭，哭个屁啊！”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强壮男人吼道。并且抬起手朝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女孩头上打去。
文思达皱着眉头喝止了他：“大炮！”
大炮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文思达之前说了什么，悻悻地放下手，“哼。”
“老大，这小妞真是哭的人烦死，干脆——”另一个男子比了个姿势，用手在脖子上一横。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文思达没同意。但他其实心里也被这哭声弄的烦躁。但是他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可能允许自己对着还是活人的人下杀手。
那女孩哆嗦着，用哽咽地声音道：“我，我也不想……”
“行了你闭嘴！”
女孩被这么一骂，果然也不敢再说话。她努力蜷缩在自己旁边一个男生的怀里，试图离这帮人越远越好。
吴希在树丛后看到这一幕。
这十几个人，挤在一块山间突出的大石头下面。五个男子手里拿着枪，从身材和样貌看都是不好相处的人。吴希甚至想到了□□，罪犯之类的词语。而另外一些，就相对都是普通人。有学生，也有老人和妇女。
吴希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抱着哭泣的女孩的男生，是和她同一列火车上的宅男。
吴希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是她直觉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很危险。
他脖子上围着一块黑布，后面拖得比较长，好像披风，又可以护住脖子和口鼻。他眼睛细长，眼神冰冷，头顶带着一个黑色线帽，没有帽檐。
连同这人在内的五个男子，手里都拿着枪，有长有短。吴希毕竟是平民，平时也很少接触枪支，这么远实在看不出来他们拿的是什么枪，但是却直觉他们的枪来路不正。
“你们做好决定了没有？”吴希听到他沉声问。
然而被问到的人只知道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只有一个中年女人柔声说了什么，不过距离太远，吴希没能听到。
但是吴希发觉了，在除了这五名男子之外的所有人当中，她的衣服和整个妆容是最为整洁的。看上去也没受什么苦。其他人身上多少都有破损，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
文思达很不耐烦，想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
他答应了那个孩子要照顾他的母亲，尽自己能做到的，将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嗤，安全的地方。妈的现在这世道还有安全的地方吗？他想。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文思达暂时还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
“既然你们不想走，我也不勉强。阿姨，我答应了小雨要护着您。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去西边，去人更少的地方。”文思达思虑了一下，加强了语气。
那中年女人果然表情越发凝重，“这……阿达……”
“阿姨，请别让我难做。”
“好……好吧……”中年女人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站到他身边。
“不！你不能丢下我们！”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
文思达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有理他。
男人似乎被这样的轻蔑激怒了，啊啊地叫着冲上来，“你们不能走！！”
“嘿小子你想死吗？”男人还没迈开第二步的时候，黑火手里的枪已经指在他脑袋上了。
冰冷的枪口让他浑身一抖，“我……我……”他开始后怕，放低了声音，“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我们就死定了。这荒郊野岭的，我们也不知道方向，怎么活啊！”
黑火骂道：“他妈的让你们跟着走你们不愿意，说危险。让你们留下你他妈又这个鸟样。你说，你还他妈是男人吗！？”
“我……我不是……我是……不……我是说，我们没有武器，我们要自保啊！”
“这山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丧尸。要武器，周围随便捡个树枝削尖了都可以捅人。找点野果可以充饥，实在不行树叶也能吃。既然不愿意走，就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吧！”文思达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等等，我跟你们走！”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睛说道。
仿佛受到她的影响，又有几个人，包括一直抱着她的宅男也站起来。
文思达没有拒绝，让手下负责收好物资，然后带着愿意走的人，一步一步往北去了。
吴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往北走，听那老大的意思是要往西边去，难道是新疆，还是内蒙古？但是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跟在他们后面。至少他们的目标是走出这片山林，而她正好缺一个领路人。
跟踪比想象中容易。一个小时之后，吴希这么想着。主要归功于前面的队伍前进并不快，而且动静很大，也不小心。
当然在有这么多普通人的队伍里，想做到像行军一样快速有效也不太现实。
人们很容易感到疲劳，更何况是在缺少食物和水的情况下爬山。他们之前不愿意动也是因为太累，走不动了。
五个有枪的男人并不比别人轻松，但他们的耐力显然更好，而且身体更强壮有力。
那个老大的水被中年女人喝了不少，他总是主动递过水去而不会等到女人自己要。后来女人也不好意思，连连推辞，但那个老大只冷着脸要她保持体力。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干涩。吴希听得很清楚。
文思达也是人，他可以感觉到累，会饥饿，会口渴。但是他还能坚持。
其他人怎么样他可以不管，但是小雨的母亲他总要照顾。
一路高低起伏，时不时有人因为体力下降的原因摔倒。到了下午的时候，总算出了山区。吴希心里高兴不已，再看GPS位置，发现卫星地图又可以用了。路线清晰的感觉真好。她想。
吴希正计算着接下来的路线，就听到了枪声响起。她抬头去看，刚刚转过山脚的队伍又退了回来，而他们的后面跟着二十多个丧尸！
吴希除了丧尸爆发的时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丧尸。她本来弓着腰做蹲身状，这一吓，差点直接坐倒在地。
我真没用！吴希暗骂自己。她右手撑着山体，悄声地往后退。
末世到来，丧尸爆发只有两天的时间。不论吴希如何，但眼前这些人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他们惊叫着，慌乱地逃命，让文思达和他的兄弟一次次被自己人撞到，失去平衡，将子弹打歪。
“该死，别他妈跑了！”几个人大吼着，但根本不管用，没有人听他们的。
丧尸的移动速度不快，可是仍然抓住了一个不慎跌倒在地的倒霉男子。他的整个右脸被丧尸一口咬住撕下，血肉模糊。这时候，他的神智依然清醒，惊天动地地尖叫起来。另外又有丧尸扑上来啃他的手，他的身子。它们就像是饥荒了几年的难民一样，又像是亚马逊河里长着利齿的食人鱼，你一口，我一口，将他啃食殆尽。
剩下的人更加恐慌，不断地往后跑。有一个人甚至跌撞着跑过了吴希藏身的地方，也没发现她。
但是更多的人是躲在了拿枪的五人后面，希望他们能保护自己。
文思达的兄弟们也不是不害怕。他们平时或许凶恶一些，干点破坏社会秩序的坏事，但从来都不是杀人犯。虽然经过一天的逃亡，已经知道了丧尸并不是人类，但扣动扳机的时候也难免迟疑。这一迟疑，就要坏事。
文思达见丧尸越来越多，就算他们枪法再好，子弹也不够消耗的。
“别用枪了，上刀子砍它们的脖子！”他喊道。
有之前的经验，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丧尸如果不把脑子破坏，是不会彻底“死去”的。要想完全让它们停止行动，必须砍掉头部。
黑火最先响应。他从腰间抽了一把军刀出来，贴身上去跟丧尸肉搏。文思达不得不又叮嘱了一句保护好自己，不要被这些怪物伤到。
黑火憨憨地应了。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知道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纷纷收枪，换了刀子。文思达很小心地不让这些丧尸将他们围住，只要单面对敌，他能保持有后路，还是有希望的。
吴希眼看过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足有上百人。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附近有个小村子，村里的丧尸都被引来了。
文思达知道不能久战，他看了看地形，喊道：“跟着我走！”然后边砍边冲，往旁边的山上跑去。
吴希是局外人，看清了他的意图，觉得是个好注意，便悄悄跟上去。
待文思达等五人都冲出丧尸的包围圈，绕路离开的时候，跟着他们的就只剩下那个文思达一直护着的中年妇女，之前哭个不停的女孩，还有火车上下来的宅男。
“老大，好险啊。”一个手下累得不行，坐倒在地。
他们的身上全是血，本来就不结实的衣服也划破了。自从冲出城来，他们还没遇到过这么大堆的丧尸攻击。
文思达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干裂，但眼神依旧冰冷而锐利。他走到蹲在地上不出声的宅男身边，“你怎么样？”
“还……还好……”
文思达冷哼一声，踢了他一脚，宅男下意识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撑住地面，不让自己摔倒。
众人才看清，他的肚子上竟然出现了一道伤口，正不停地往外流血。
“不是丧尸，不是！你们相信我！”他慌了起来，“我是跑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解释，就算是那个一直依偎着他的女孩也离得他远远的，脸上满是惊慌和嫌恶，像在躲避魔鬼一般。
“马柏，你别过来！”她用甜美的声音给他下了判决书。
马柏哭了，他的眼镜已经碎了，极端的高度近视让他根本看不清人，所以刚才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被在肚子上开了个口子。他也不能确定那是人还是丧尸，但是他心里害怕。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想起了生化危机里Leo的那句话，于是说道：“如果你不救我的话，你永远也成不了英雄！！”（注1）
文思达冷冷地回他：“那正好。”然后用枪指着他，“别跟过来。”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马柏终于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而山谷里地丧尸听到他的哭喊声，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向山上看去，然后争先恐后地开始爬山。
我靠，真是害死人了。吴希赶紧跟上去。她也不怕马柏看见她了。在她眼里这人反正也是被判了死刑，要变成丧尸的。如果真缠上来，她只好果断解决了他。
等彻底甩掉后面的丧尸，文思达带着的人又停下脚步来休息。
“老大，咱们是不是该往西走了？”
文思达点点头，说“先去附近镇子找辆车。”
“好嘞！”黑子应着。他天生的头脑简单，心眼没别人多，情绪也直接。在这样的世界里，他反而比别人更容易适应。反正文思达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砍人就砍人，让他救人就救人。他绝不二话。
吴希听他们要往东走，知道不能再跟了，于是开始找自己的路。她也在想，要不要去搞辆交通工具。即便不是汽车，也可以是摩托车，自行车，总比走路要快。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离开之后，文思达看着她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老大，看什么呢？”大炮问他。
文思达没说话，盯着他看，“有什么事？”
大炮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冷汗直冒，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老大……我觉得，刚才那小子可能真不是被丧尸抓伤的，有可能是我砍得……”
文思达说：“我知道。”刀上还是抓伤，那学生认不出来，他却不可能看不出来。
大炮惊讶地看着他：“那你还……”
“你这把刀砍过丧尸吗？”
“我……我不记得了。”大炮迟疑着。“好像没有，也好像有……”
“那不就得了。”
“什么？”
“别废话了，上路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无力救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