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流鸢长凝

19、第十九章．暗潮涌

　　将军会在长安城南摆下了猩红色的七丈擂台，虽然还有一个时辰方才开始，但是这里已是人山人海。
　　大周将士执枪威武地卓立擂台边，擂台北面搭起的一丈观斗台上虽有长席，可是时辰未到，相关大周官员尚无人影。
　　宇文凌云带着家奴在擂台周边绕了一圈，哪里有父亲宇文护的身影？惊觉中计，宇文凌云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气来，“小妹，你竟敢骗我！”
　　“我哪里敢骗大哥呢？”泠歌老远便听见了宇文凌云的怒喝，只见她缓缓勒停了马儿，徐徐跳下了马儿来，走近了宇文凌云，道，“今日可是大事，你若是真跟普六茹坚冲突起来，只怕闹到皇上那里，你今夜可要多看看爹爹的脸色了。”
　　“我就不信爹爹会骂我！我这次又不是故意找茬，而是想确定躲入他房间的那人是不是孙宁！”宇文凌云不服气地一瞪泠歌，“若真是他，我只怕局势生变……”
　　“大哥，此事交给我好了。”泠歌突然打断了宇文凌云的话，回头瞧向了同样下马的祁洛，“祁公子，你且先随大哥入擂，我有些事要办，去去便回。”
　　祁洛有些紧张地抬眼看了看擂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
　　宇文凌云惑然拉住了欲走的泠歌，“妹妹你要去哪里？”
　　泠歌推开了宇文凌云的手，道：“自然是看看那人是不是孙宁？”
　　“只怕此刻他早已离开了非烟客栈。”宇文凌云带着几分嘲讽，“方才若不是你骗我出来，只怕早就拿住他了！”
　　泠歌胸有成竹地冷冷一笑，“拿人可不用亲自动手。”说完，翻身上马，策马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
　　宇文凌云阴冷地斜睨了祁洛一眼，抬手重重拍了一下祁洛的肩头，道：“喂，小子！你可得争气点，若是拿不下……”
　　祁洛只觉得肩头一片火辣辣的痛，吸了一口气，往边上挪了挪，“我尽力就好了，你要是现在出手把我打伤了，到时候输了可别怪我！”
　　“你倒胆子大了，敢威胁本公子？”
　　“我哪里威胁你了？明明是你先动手打我好不？”祁洛挺直了身子，凛凛看着宇文凌云，“如果公子你没什么说的了，我可是要先进去了。”说完，祁洛揉了揉肩，急匆匆地当先朝着擂台走去。
　　宇文凌云狠狠咬牙，瞪着祁洛的背影，暗暗道：“就让你再得意一阵子，等兵权到了我手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泠歌越靠近客栈，便越放慢了马儿，忽然一勒缰绳，打马偏入了一条微微僻静的小巷——这里满是卖各种小吃的摊贩，马儿一进巷道，马上停了下来。
　　泠歌跳下了马儿，早有小贩迎上来为泠歌牵马，只听小贩们哈腰道：“呦！是郡主你来了啊，我们这里店小，万万没想到郡主竟然会来此！”语声惊喜，满是兴奋。
　　只见泠歌朝小贩抛出了一串铜钱，“好生拉好我的马儿，我不过是来买点点心便走。”说着，泠歌冷冷地目光逼视了正在吃东西的长安百姓一眼，故意抬手在鼻端扇了扇，“这种地方的东西，当真好吃？”
　　几名百姓慌忙付了酒钱，跑离了这里，不多时，这里便只剩下了那些小贩。
　　为泠歌牵马的小贩嘻嘻一笑，对上了泠歌的脸，正是恪杀卫卫主李锋，“这里虽小，可确实能做出一些好菜，郡主可想尝一尝？”
　　泠歌冷冷一笑，“长话短说，我不喜欢听那些奉承话。我只问你三个问题，问完我便走。”
　　“郡主请问。”李锋恭敬地低声道。
　　泠歌匆匆瞧了一眼街上突然跑过的随国公府将士，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嘴中却没停下问道：“一，恪杀卫可布满长安城各要地了？”
　　“天罗地网已成，谁也不能在长安巷陌中跳起一丈来。”李锋的话中颇有几分得意。
　　泠歌漠然看了李锋一眼，“二，你可看清楚，可是孙宁跑进客栈？”
　　“郡主既然已对他生疑，心中所想，便是答案。”李锋点头，“此人不能留了，只要他敢出这客栈一步，我保证，他活不过一刻。”
　　泠歌点头，“三，普六茹坚为何会派如此多家将来保护区区一个孙宁？”
　　李锋眼中一亮，更是兴奋，“孙宁也不过是朝廷棋子一枚，他怎值得普六茹坚如此保护。普六茹坚如此做，是因为这客栈之中来了一名大人物，可是郡主心心念念想杀之人。”
　　“兰陵王？”泠歌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胆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竟敢单人堂而皇之地步入长安！”
　　李锋摇头，“他并非一人前来，还带了一名紫裘女子，似乎对那女子甚为关切。”
　　“紫裘？”泠歌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可是叫骆紫夜？”
　　李锋只能叹息，“高长恭素来警觉甚高，我等不敢太过靠近他们，也不能确定那女子是否叫骆紫夜。”
　　泠歌微微沉思了片刻，冷冷一笑，“兰陵王是我的猎物，不能让他落入普六茹坚的手中，你们该知道怎么做？”
　　李锋一惊，“为何不借普六茹坚的刀子除了此人呢？”
　　泠歌狠狠一瞪李锋，“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你该知道，有些事我不想说，你就不该问！”眸中寒光一闪，冷冽无比。
　　李锋倒吸了一口气，恭敬地低头道：“是属下多言了，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泠歌冷然笑道：“待他们二人逃出来之后，你想法子把他们二人赶到丞相府后门，逼他们躲进丞相府中。”
　　李锋更是不明白，想问，但是又不敢再问。
　　泠歌从李锋手中夺过了缰绳，“今夜一过，你便知道原因。”说完，厌恶地摆了摆手，不想多闻这里的气息，翻身上了马，高声道，“这些东西就算我买去，想必祁公子也不喜欢吃，实在是难闻！”说完，泠歌一策马儿，马儿便飞驰而出，朝着英雄会奔去。
　　高长恭，在你临死之前，能做一次我的棋子，为我走这最关键的一步，究竟是你赚了，还是我赚了呢？
　　笑容在泠歌脸上缓缓浮现，泠歌回头瞧了非烟客栈一眼，喃喃道：“皇都长安，是你的英雄葬身之处，也不算辱没了你。”
　　非烟客栈，即使来了普六茹坚的数百府兵，终究也是长安最大的客栈，这些阵仗也算是见过的。
　　客栈老板与小二依旧忙碌着，似乎对这一切已是见外不怪了，反倒是显得住店的往来旅客胆小心颤——有些已躲在了房中，紧闭房门；稍微胆子大些的武林人士，却也只敢坐在离普六茹坚远些的酒桌上，不时地看着这个沉着不语的年轻男子。
　　一名家仆匆匆忙忙地奔进了客栈，小声在普六茹坚耳畔说了一句，“将军，不好了，外面有宇文丞相家的恪杀卫，只怕孙神医这次是出不去了。”
　　普六茹坚抬眼看向了天字七号房，“遇到了长安女阎王，他确实是活不了了。”普六茹坚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医仙门首徒，今日注定逃不过此劫了。”说完，普六茹坚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间客房，“既然保不住人命，我也要一条人命去！速速把这里围紧了，可不能让高长恭跑出去。”
　　周围家将恭敬地道了一声：“诺！”
　　“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当兵的？”紫夜听着门外的甲胄之声，有些惊讶地问向了默然立在窗畔朝外望着的长恭。
　　长恭嘴角轻扬，淡淡道：“我何其有幸，进长安的第一个对手便遇上了普六茹坚，看来啊，我这条大鱼，算是他网住了。”说着，长恭深深地看着紫夜，走了过来，扶住了她的双肩，“一会儿若是乱起，你便拼命朝着长安此刻人最多的地方跑去，你定然可以看见祁洛姑娘。”
　　紫夜摇头，问道：“那你呢？”
　　长恭放开了紫夜的双肩，走到窗边踢起了立在窗下的长剑，凛声道：“自然是看看阎王收不收我？”
　　“高长恭！”紫夜脸色一沉，正色道，“你不该，也不能死在这里！”
　　长恭脸上温暖的笑容忽然漾开了，道：“既然你开口了，我便遵命不死。”
　　“高长恭，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开玩笑！”紫夜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你让我想想，我们两个一起想想，肯定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的！”
　　长恭满是笑意地看着紫夜，上下打量了又打量，却不答话。
　　紫夜被长恭看得有些慌乱，“你……你这个时候还这样看我，还不赶紧想法子一起逃出去！”
　　长恭依旧看着她笑着，“紫夜，我忽然觉得，若是能在死之前，让你再撩拨一次，也不错。”
　　“你……”紫夜脸颊一红，瞪了长恭一眼，“本姑娘现在不想撩拨你，你想做风流鬼，可是没门！”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了食指，挑在长恭的下巴上，“高长恭，你可听好了，没有我骆紫夜的话，你不准死！”
　　“呵呵。”长恭云淡风轻地一笑，“可是我死不死，关键就是看你让不让我做风流鬼了。”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紫夜，眸底掩不住一抹欢喜之色。
　　只要你在乎我，即便是今日死在长安，我也没什么憾事了。
　　“你什么意思？”紫夜对上了她的眸子，不等长恭开口，心中突然恍然大悟，戏谑地笑了笑，手指不安分地在长恭颔下绕了绕圈，“看来只好成全你这个风流鬼了。”
　　“呵呵。”长恭伸出了手去，将紫夜紧紧抱在了怀中，在她的耳畔沉声道，“一切有我，别怕。”
　　“外面有再多的狼，我也不怕……”紫夜有些魅惑地开了口，“怕的是里面的你，不是狼，太君子了……”
　　“如此，只有无礼了。”长恭的手指滑到了紫夜裘衣衣带之上，突然被紫夜抓紧了手，错愕地看着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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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之行，满是暗流，看看能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