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邺城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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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祁洛不懂孙宁的意思。
孙宁眉心一皱，松开了祁洛的手腕，“这里如今就你我二人，我就问姑娘一句，若是你已身陷险地，你该如何是好？”
“险地？”祁洛更是满脸疑惑，“你别对我说什么文言文了，好好说，到底什么意思？”这一激动，又牵动了小腹的剧痛，不由得痛白了脸，直咬牙忍痛。
孙宁起身端起了汤药，小心地喂向了祁洛，“孙某这里有一条生路给姑娘你，不过今日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等姑娘身子好了，我再一一向你说明。”
祁洛迟疑地看了一眼近在唇间的汤药，道：“这是什么药？”
“止血镇痛。”孙宁淡淡地一笑，“你若不吃，就任血如此流的话，只怕不出几个时辰，你便会死。”
祁洛深吸了一口气，皱眉张口，将这口汤药咽了下去，“可是我的身份……”
“你可以放心，孙某不会随意说的，这事，我替你遮掩，这丞相府，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孙宁笑然说完，再喂向了祁洛，“只要我说一句，你身子虚弱，不可轻易动你，没有丫鬟敢来换洗，到时候，我再安排时机，让你沐浴更衣。”说着，正色看着祁洛，“这月信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你可放心。”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祁洛点了点头，接过了孙宁手中的汤药，一口气把苦药喝尽。
孙宁看着祁洛的侧脸，满是深意地笑着，暗暗道：“宇文泠歌所选的人，果然不凡，这个棋子，若是能够反戈，主人必定能再添胜机。”一念及此，孙宁轻轻一笑，道：“姑娘只管好好休息，这几日我会尽心为姑娘调理，我保证十日之后，姑娘便能恢复如昔。”
祁洛虚弱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空碗递给了孙宁，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无论如何，要活下去，骆紫夜，不知道你此刻活得好不好？
窗外，又飘下了飞雪，这个冬季，似乎显得格外地漫长。
与此同时，紫夜踱步走在邺都兰陵新王府的小院之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雪花飞落，飞泻而出的檐角上已薄薄地铺上了一层轻雪，宛若轻纱，在夜色之中淡淡散发着雪色。
耳畔只有雪花纷纷的簌簌声，一切都在夜幕之下显得格外的宁静。
紫夜拉了拉紫裘，驻足在院中，伸出了手去，掌心接住一点雪花，默然端详，直到掌心这片雪花消融，又落上其他的雪花。
“过客，终究是过客……”紫夜淡淡开口，眸中流动着一抹寂然。
淡淡地一笑，紫夜仰面望着夜幕上簌簌而落的雪花，“小洛洛，你究竟去了哪里呢？这个地方，或许真不属于你我，我们该回去了。”沉沉一叹，紫夜低下了头去，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玉戒指，“你什么时候会再发光呢？这里真的很冷清啊……”
自从上次与长恭一番嬉戏，长恭似乎就故意躲着她，虽然说见面依旧处处恪守礼仪，却总是那样平淡，数日之间，她与她便只是互相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而已。
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失落，总是在心间挥之不去，让紫夜忍不住在雪夜之中发出一声长长地大呼，“高长恭——你真小气！”
小院的一角，长恭安静地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听见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嘴角一抿，淡淡地笑了。
“王爷……”四儿急急地给长恭撑起了伞来，“这里雪大，当心着凉。”
“嘘……”长恭示意四儿小声一些，远远瞧着紫夜，轻声道，“派出去打探的人可回来了？”
“回王爷，据探子带回的消息，大周半月之后便会在长安摆下英雄会。”四儿正色说道。
“英雄会？”
“嗯，说的是若是哪个江湖豪杰比武得了第一，便将掌握长安城外三万护城军的大将军兵权交托。”
“这个与祁洛姑娘有什么关系？”长恭轻轻一叹，心中暗道：“大周真是贼心不死啊，竟然这样招揽将才，看来将来我大齐没几日太平日子了。”
四儿接着道：“听说近日丞相府来了一名神秘公子，被丞相收为了义子，而这位神秘公子的样貌，据探子回报，与紫夜姑娘口述所画的那幅图甚为相似。”
“祁洛姑娘女扮男装进了大周宇文护的丞相府？”长恭满眼惊意，皱眉仔细一想，那日所见，确实是大周恪杀卫偷袭所致，祁洛极有可能成为宇文护的手下人，成为一枚棋子，去夺这三万兵权。
长恭轻轻舒了一口气，“知道人活着便好……”
“那探子是否该回？”
“先回王府。”长恭简单地说了这四个字，挥了挥手，道：“我知道过几日王妃织锦便从并州回府了，你且先行去十里外迎接，到府里好生伺候。”
“诺。”四儿点头，这个时候看不透长恭心里究竟在思虑什么？
长恭嘴角微微一扬，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唤住了四儿，“把伞给我。”
“诺。”四儿恭敬地递给了长恭，低头退了下去。
长恭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执伞缓缓含笑走向了院中那个怔然自语的紫夜。
“好无聊啊……”紫夜无力地喊了一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觉察到了身后的踏雪声，猛地转过了身来，一声大喝，“什么人？”
纸伞为她遮住了顶上飞雪，长恭只是温润地一笑，“若是真觉无聊，不如让我带你出去走走？”
“你终于肯理人了啊？”紫夜冷冷瞪了她一眼，“可惜我偏不去！”
长恭淡淡一笑，道：“那我便一人去了。”说着，长恭转过了身去，不由自主地一笑，你的失落，是因为我近日的疏远吗？
“高长恭！”紫夜慌然绕到了长恭身前，“你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你说来听下，好玩我就去！”
“嗯……我偏不说。”长恭学着紫夜的样子，却轻笑着抬手为她拍去肩上的落雪，“雪下那么大，还站在这里，不怕受凉？”
关切的话让紫夜的身子微微一颤，看了长恭一眼，“我喜欢看雪。”
“呵呵，我也喜欢。”长恭依旧为她撑着纸伞，伞下只有彼此的脸，却明显看见了彼此脸上突然出现的红晕，“若是你喜欢，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看。”
“我不想去了。”紫夜沉声低下了头去，“我现在只想快些找到小洛洛，早点回去。”
“回哪里去？”长恭忍不住开口道。
“我来的地方啊！”紫夜扑捉到了长恭脸上的焦色，促狭地一笑，“这里有个人很小气，不过是开个玩笑还记仇，一点也不好玩，还是回去，继续泡我的夜……”
“当真要走？”长恭的声音忽然一沉，正色问出了这一句话，打断了紫夜的话。
紫夜仰头对上了长恭的眼，那眸中分明是一片清澈，还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眷恋，“这个……”原本想开口说一定要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长恭黯然一笑，伸出了手去，扶在了她的肩头，“我知道我终究留不住你，所以，你要走，我不阻拦，只是……我还是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紫夜将话憋了回去，“到底要去哪里？”
长恭点头一笑，“你跟我来。”说完，长恭谦然与紫夜并肩而立，深深瞧了一眼她的侧脸，指向了前方，“这边走。”
紫夜回头瞧她的时候，长恭已正色瞧着前方，目光错过，让紫夜的心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紫夜暗暗反思，“她或许是个女子，可是……”紫夜忽然嘴角一翘，笑得有几分赞许，“却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女子，这样的人，偶尔放不下一点点，也算是正常吧。一定是我想多了，在这里，不过是过客而已，怎能留情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紫夜低下了头，呆呆看着彼此的脚一步又一步地踩在雪地上。
一个脚印，是走了一步。将来，会是谁陪你走这一生？又是谁陪我走这一生呢？
心底突然升起一抹莫名的酸意，紫夜轻轻摇头，想要挥去这样的异样感觉，抬脸玩笑般地看着长恭，“高长恭！”
“紫夜？”长恭有些惊愕地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怎么了？”
紫夜突然飞快地在长恭脸上印上了一个吻，“没事，就是突然想亲你一口。”
长恭错愕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在雪光之中显得格外明显，“你……”
紫夜得意地双手背负在身后，笑道：“在我们那边啊，亲亲不算什么，哪怕是朋友也可以亲一口，所以啊，我觉得你不错，可以做朋友，也亲你一口。”
“只是……朋友？”长恭眼中的欢喜渐渐黯然，轻轻一笑，“呵呵，那长恭真是万幸，得紫夜你这知己，确实算得上无憾了。”
紫夜看见她眸中的黯然，没想到原想是玩笑一番的，却惹得心中的异样酸意更甚，慌然避开了长恭的眼，故意放大了声音，道：“所以啊，虽然前几日你亲了我，我们也只是朋友！”
“嗯，长恭明白。”长恭悄然一叹，终究你还是接受不了的，呵呵。
“那做朋友是不是该坦诚呢？”
“不错。”
“那你如果再不说要带我去哪里，我可就不走了！”说着，紫夜停了下来。
长恭笑然看着她，“去见你想见的人，然后……”声音一沉，长恭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些许颤意，“送你回去。”
紫夜身子一颤，“见谁？”
“祁洛姑娘。”
“你找到她了？”
“嗯。”
“她在哪里？”紫夜想用此时的激动掩盖心中的失落。
长恭点头道：“长安，离这里千里之遥。”
“那么远！”紫夜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长恭抬起手来，指向了长安的方向，“不管再远，我也会安然送你到她身边的。”
紫夜身子再次微微颤抖，怔然看着长恭的侧脸，“或许我不值得……”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长恭依旧满脸笑容，宛若暖阳，“我只知道，随缘。”我相信，宿命注定你是我的救星，你便不会就这样离开了。
紫夜第一次觉得佛经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强然一笑，继续跟着长恭一起朝着兰陵王府的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邺城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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