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流鸢长凝

14、第十四章．沐中戏

　　马车终于在行馆前停了下来，四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敢转过头去，“王爷，到行馆了。”
　　“好。”长恭当先掀帘下车，回头对着紫夜一笑，道：“骆姑娘，我已派人四处寻找祁洛姑娘多日，想必今日会有点眉目。”
　　“谢谢你了，长恭。”紫夜跟着下了马车，斜眼瞟了一眼偷偷看着自己的四儿，凑近了长恭，低声道：“你可还欠我人情，一天没找到小洛洛，可一天不算你还了我。”
　　长恭点头一笑，道：“我说话，便算话，骆姑娘……”
　　“你也别叫我骆姑娘了。”紫夜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为了澄清你并非娈童，我可是连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你再这样客气的叫我，旁人听见了，不就穿帮了？”
　　长恭温润地嘴角一抿，道：“那好，以后我便叫你紫夜。”说着，长恭看了看行馆，“明日一早我们便要搬进新王府，今夜还是早些休息吧。”
　　紫夜微微一笑，“好啊。”
　　长恭有些疲惫地转身对着四儿笑道：“给我准备一下热水，我想沐浴更衣。”
　　“诺。”四儿贼贼地对着紫夜笑了笑，驾着马车朝后门驰去。
　　长恭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示意紫夜进行馆，“时候也不早了，进行馆休息片刻，也该吃晚饭了。”
　　紫夜深深看了一眼长恭，“好啊，你先去洗澡吧，我想在院中转转。”说着，走过长恭的身子，回头神秘地笑了笑，“我可是会等你吃饭的，你可别洗太久了。”
　　“嗯，先失陪了。”长恭轻轻一笑，迈步走入了行馆，朝着后院走去。
　　紫夜看着长恭的背影，嘴角一扬，浮起一抹邪邪的笑意，喃喃道：“洗澡？这回看你怎么跑？”
　　长恭哑然一笑，抬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唇，“骆紫夜，你究竟想在我身上找什么呢？”命中注定你是我的救星，可会注定是你伴我一生呢？
　　四儿很快便为长恭准备好了热水，也备好了干净衣裳放在了木盆边，“王爷，小的一切已备好，请王爷沐浴。”
　　“下去吧，把门关好，我不喜欢有人打扰。”长恭倦然挥手。
　　“诺。”四儿点头退了下去，把门紧紧关上，吩咐左右丫鬟好好看住门户，别让其他人打扰了长恭的沐浴。
　　长恭轻轻吐了一口气，解开了腰上白玉带，手指落在衣带之上的时候，微微一僵，警然朝着雕花木窗看了一眼，轻然一笑，暗暗道：“看来，还真得给你一个教训了，骆紫夜。”
　　一念及此，长恭嘴角含笑，朝着窗边走去，故意将木窗微微推开了一个间隙，伸了个懒腰，背过身去，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紫夜缩在木窗下，屏住了呼吸，暗暗道：“这一次，我可要弄明白，你到底是男是女！”小心地缓缓站了起来，紫夜从木窗缝隙之间朝着里面看去。
　　长恭的外裳脱在了地上，只见长恭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袍走向了大门，拉开了门，道：“这里我一个人不会有事，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不喜欢有人在门外候着我洗澡。”
　　“诺。”丫鬟与四儿恭敬地一拜，退了下去。
　　紫夜暗自欣喜，悄悄地朝着大门方向绕了过去，忽然身子一僵，暗叫不妙，“他可是兰陵王，行军打仗有得一手的，若真是女子，绝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洗澡，一定有诈！”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缩，紫夜又回到了木窗下，依旧从窗隙之间朝里面瞧去。
　　水声哗啦，似乎长恭已经关门入了木盆，紫夜只能瞧清楚长恭露在木盆之外的脸。
　　“这里瞧不见！”紫夜心中一急，“死就死了，只要冲进去，一看便知道结果，被发现了又如何？”想到了这里，紫夜双手提起了裙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刚想推门。
　　“骆姑娘，你……”去而复返的四儿忍不住一声惊叫。
　　“嘘……”紫夜回头瞪了他一眼，“可别坏了我的事！”
　　“哦……”四儿心知肚明地贼笑着点点头，看来这位王爷可真的是被骆姑娘点开窍了，只盼能早些生下个小王爷才好。
　　长恭嘴角含笑，合上了双眼，“骆紫夜，你这次可中计了！”
　　紫夜小心地推开了门，挤身进去，又轻轻地关上了门，一动不动地看着屏风的方向，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
　　长恭轻轻一叹，笑道：“小四，不是说了，别打扰我吗？”
　　紫夜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地靠近屏风，再往前一点点，便能解开这个千古之谜，心跳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紫夜转身走到了木盆边，看着依旧闭眼含笑的长恭，视线急切地往木盆中看去——
　　“我有那么好看吗？”长恭忽然睁开了双眼，伸出了手去，勾住了她的腰，将紫夜蓦地拉入了木盆之中。
　　“你……”紫夜惊魂未定地看着长恭，这才发现，原来她还穿着一件单衣沐浴，哪里看得见她的肌肤？
　　“骆紫夜，你究竟想看什么呢？”长恭轻轻一笑，一只手箍紧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裘衣衣带之上，“你这样投怀送抱的，我倒是想看看……你的身子……”
　　紫夜慌然按住了长恭的手，一颗心狂乱跳动到了极点，“你……你放开我！”
　　长恭扯开了她的衣带，忽然拉下了她的裘衣，露出了里面淡紫色的单衣，笑得有几分邪意，“等我看了你的身子，我自然会放你。”
　　热水浸湿了紫夜的单衣，紧紧贴在了她玲珑的曲线之上，更添几分媚然。
　　“你快放开我！”紫夜满脸红晕，遇见她，可真是栽，没有一次赢过她的！
　　“好，我放开你。”长恭含笑应声，手指依旧扯开了紫夜的单衣——雪白的肌肤闯入了长恭的眼帘，长恭只觉得一颗心忽然热了起来，别过了脸去，不敢往水中一看那颤动半掩的春色。
　　紫夜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湿透的肚兜，狠狠瞪了长恭一眼，“我没想到你那么下流！”
　　“呵呵，不过玩笑而已，长恭这就向姑娘赔不是。”长恭在木盆之中站了起来，恭敬地朝着紫夜一拜。
　　紫夜眼波流动，抬眼对上长恭双眸的瞬间，狡黠地一笑，一咬下唇，“胜负可还没分呢！”右手忽然朝着长恭的□□摸去，“我要赢了！”
　　长恭淡淡一笑，足尖一踏盆底，突然从水中飞了出来，稳稳落在了盆外，正色看着紫夜，道：“姑娘还是要自重一些，这种手法，无异于青楼女子，可别让长恭对姑娘‘另眼相看’。”语气平缓，听不出是怒还是玩笑，却让人听出了其内的告诫之意。
　　紫夜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看着一身湿透的长恭，“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想弄明白的事，我相信我迟早能明白。”
　　长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你想知道什么？”
　　紫夜趴在木盆边上，笑然看着长恭，“想知道你会不会对女子心动？”说完，舌尖舔了舔唇角，极尽诱惑的意味。
　　长恭坦然一笑，“只怕姑娘想知道的是——我高长恭究竟是男，还是女吧？”
　　紫夜满是惊讶地看着长恭，“你倒是个聪明人。”
　　长恭谦然笑着，道：“其实以紫夜你的容姿，这世间不管男女，皆会为你心动，也不少我一人，你说是不是？”
　　紫夜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长恭，“你的意思是，你绝不会对我心动？”心中没来由地一酸，能说这样话的人，高长恭算是第一个。
　　长恭轻轻一笑，轻轻摆手，道：“心动如何，不心动又如何？长恭此生，注定孤独，所以早就绝了念想，并非姑娘不好。”
　　“呵呵，你到这个时候还会哄人。”紫夜嘲然笑了笑，“是啊，在世间许多男人心里，我骆紫夜不过是个夜场女子，哪里值得托付真心？”
　　长恭觉察到了紫夜眉间的悲戚，却有些不懂她的话，“夜场？”
　　紫夜转过了身去，掬起了一捧热水，淋在了自己身上，“在我们那里，算是你们所说的青楼吧——我身上的污名，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
　　“原来……”长恭轻轻一叹，走近了紫夜，“我并无轻视你的意思。”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我骆紫夜注定游戏一生，难觅真情，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你看不看得起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紫夜冷冷一笑，别过了脸去。
　　长恭怔怔地看着她凝重的脸，转了转话锋，“天凉，水冷得快，你还是快些洗好，一会儿我会吩咐丫鬟送干净衣服来。”
　　紫夜也不答话，只是安静地往木盆之中坐了坐，让热水没过脸颊，渐渐没过双眼。
　　“紫夜！”长恭一惊，慌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你可别做傻事！”
　　一抹笑意闪过眼底，紫夜忽然顺势将手往长恭单衣下一摸，触及的却是一条紧紧箍在她胸前的布帛，心中的猜想顿时有了几分确定。
　　这条布帛如果不是伤带，便十有八九是裹胸布，眼前的她，便是女子！
　　“你赢了。”长恭低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紫夜退出了手去，仰头对上了长恭黯然的眸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恭涩然一笑，放开了她的身子，背过了身去，“我会尽快找到祁洛姑娘，今日之事，希望紫夜你不要多对人提起，长恭告辞。”
　　“长恭，你生气了？”紫夜想追上长恭，可是一起身便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多少衣裳，如何追得出去？
　　长恭走到了门前，默然关上了门，苦涩地一笑，暗暗道：“你虽是我的命中贵人，可是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便不会陪我一生……女子与女子，怎能相守啊？高长恭，你注定要孤独一生了。”想到今日在马车上与她的一幕幕，长恭嘴角轻扬的瞬间，心却似被什么轻轻地一刺，痛，且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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