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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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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楼,城中最大的青楼,玉香楼的头牌姑娘香雪人如其名,如雪洁白,香幽胜兰,曹纯一到这里,立时精神百倍,换下铠甲,一身轻衣,折扇轻摇,眼波流转间不知醉倒多少女子,摇身一变,已由威风八面的杀场悍将变成了凭栏倚桥的风流公子。
曹丕依然是一身白衣,俊脸微红,大眼睛一点也不敢往身边的女子身上看,紧抓着我的手,令人好笑的是,他的手心居然潮湿,我安慰的拍拍他的手。
“二公子莫怕。”
半晌,他才哆嗦着说道:“才,才怪,我,我会怕。”
曹纯搂着香雪的纤腰邪恶的眨着狐狸眼,促狭的笑道:“呵呵,看你吓的,一会儿不要哭着吵着回家哟。”
香雪抿着小嘴儿,笑道:“这位公子看来是初次来,不要太拘束,我们一定会将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贴贴的。”
“我的美人儿,别有了新人,就将我抛到脑后,来,香一个!”曹纯恶劣的本质就在此时表露无疑,当着我和曹丕的面和香雪来了个火辣辣的长吻,直把香雪吻得娇喘连连,娇小的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曹纯的怀里,这个场面让头脑单纯的曹丕彻底傻眼,大张着嘴,傻傻的看着曹纯和香雪,再也合不拢。
“哎呀,这位公子害什么羞,到得我这楼里来,我包您满意!”玉香楼的鸨母就像个极为卖力的推销员,尽全力的推销着站在旁边的女孩,我看了一眼,还算不错,虽不如香雪那等姿色,却也是环肥燕瘦,各具特色。
“您看看柔柔这脸蛋,这皮肤,哎哟哟,真真嫩得一掐一出水啊!”
我微微一笑,道:“妈妈,真掐得出来就是水肿,那是病。”
噗哧,曹纯没掌住,刚喝进去的一口热茶就这么喷出来,香雪连忙亲自拧手巾给他擦拭,曹丕的眼中也略现笑意。
鸨母神色有些尴尬,不过伟大的推销员是不会因为客人的一句话而气馁的,再接再励、永不放弃才是他们的精神。
“那,冰冰吧,”拉过一位娇羞的少女,“腰如柳枝,随风摇摆,比之赵飞燕也不遑多让。”
“她的腰足有二尺,世上真有那么粗的柳条吗?妈妈当真是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噗哧,曹纯的第二口茶好死不死的再度喷出口,曹丕也红着脸忍不住笑出声。
老鸨的脸已经胀成猪肝色,若在平时,早就让龟公将我打出去,但是我是跟着曹纯而来,曹纯她可得罪不起。
“这位公子说笑了,是我的不是。”
战场需要谋略,市场离不开智慧!青楼市场的开拓与进取就在于经营者有没有智慧。
曹纯兴味盎然的看着从容微笑的我和额头冒汗的鸨母,高下之分已明。
“其实,妈妈看我等一进屋就已知道这位公子是初次涉足贵处,一个好的老板应该抓住客人的心理,用事实说话,用感情来攻陷,青楼这门生意的终极目标就是激起顾客的好奇和欲望,若妈妈对每一个人都如此推销,就只能失败,找不到失败的原因只有永远失败,想来妈妈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鸨母告退后,屋内只剩我们四人,曹丕这才吁了口气,抹汗道:“幸好有你在,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应付那些女人。”
喝了口茶,我以手中折扇点他的额头笑道:“真是丢人,下次真不能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居然吓得流汗,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人。”
“哼,我看你倒是驾轻就熟,你,你一个……”说到这儿,曹丕仿佛意识到什么,猛的住口。
我的心咯登一跳,不经意问道:“我怎么了?”
“你年纪也不大,为何懂得如此之多,难道,难道你也和二叔一样,经常来这种地方?”曹丕脸色如常,反唇相讥。
看着他明亮清澈的双目,看来是我多心了,想了想,笑道:“这有什么,只要是男人,总是会到这种地方,只不过像曹将军这样涉猎之深,就不多见了。”
“怎么说到我这儿了,好了,你们俩慢慢聊,美人儿,咱们上你的房里去。”曹纯搂着面色娇红的香雪,大摇大摆而去,只剩下我和曹丕两人在房里。
坐了一会儿,曹丕去如厕,我一人在房中独自品茗,不愧是玉香楼,这茶皇帝也喝得了,香远幽长,入口回味无穷。
房中的布置也称得上是匠心独运,丝毫也不落俗套,看来我还是将那鸨母说得有些过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茶都凉了,曹丕还未回来,我刚要准备去找他,忽然隔壁房里传来一阵细细的呻吟声,虽不大,却让听到之人耳热心跳,神思迷离。
但在我听来,这声呻吟如一记烧红的铁锤狠狠的锤在我的心上,一些久远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记忆涌上心头,零乱而模糊,却深得如入骨髓。
就在这时,房门被呯的一声撞开,曹丕一只手猛的抓住我的胳膊,俊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仿佛还冒着热气,手却冷得像冰,抖个不停。
“二公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我听来,略有些嘶哑:“什么都别说,咱们快走!”
“咦!”
不待我说话,他就这么拉着我,仓惶的逃出了玉香楼,天色已晚,街上灯火通明,商铺并未关门,人们还都在选购商品。
他拉着我撞到几个人,在喝骂声中,他头也不回,只是拉着我尽力的跑,直到进了司空府,才慢下来,他的手回了温,却始终没有撒开我的手。
“下次,下次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曹丕恨恨道。
“原来二叔说的所谓的好事,就是那种,那种肮脏之事!”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是不是吓着你了!”
一只有些凉的手放在我的额上,却如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烫到我的心。
“别碰我!”
记忆籍着皮肤的接触蜂拥而来,挡也挡不住,我躲开曹丕的手指,他的手就那么停在空中,半晌不能动。
“二公子,今天已经很累了,我,我要回房歇着了。”看也不看他,我飞身跑回房里。
缩身躲在木桶中,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没有汉白玉砌就的宽大浴池,也没有触手生温的温泉水,更没有漂浮在水面上的各色花瓣,但是记忆如同不受控制的洪水涌进脑中,挡不住,拦不了。
月光如水,六月的夏夜格外温柔,温柔的风夹着荷叶的香气流满屋内。
那声声呻吟如同尖刀扎进心中,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发出过类似的声音,那种令人羞耻的声音,仿佛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我也曾经屈辱的发出过。
我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一切如常,正常得我以为已经忘了,忘了一些人,忘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但是现在,我的身体重新回忆起来,恨意也随之而生,就如他所说,恨也是一种记得,也许这种恨将伴随我一生。
与此同时,曹丕也没有睡踏实。
从茅厕出来,净了手,看着园中的景致甚是清幽,比之司空府中的恢弘大气别有一番韵味,信步行来,不知不觉到了林中深处,一排精雅的馆舍呈现面前,不时有青衣小鬟端着果盘从他身边走过,俱都偷眼瞅他,再娇羞满面的擦身而去,只听得丝竹管乐之声由一间间房中传出,间有男人的调笑声和女子的娇笑声,杂在一起,曹丕觉得甚为有趣,不觉向进深走去。
走到后院,比之前院更是精致,只不过没有人,一盏盏大红灯笼高挂于每个房前,映得园中红光一片。
曹丕见院中无人,刚想离开,却被一声奇怪的女子声音吸引。
女子的声音从一个房中传来,仿佛快乐,又似痛苦,紧接是一个男人的喘息声,气喘如牛,似乎正做着什么极耗体力的活计。
声音像一根极细极韧的丝线紧紧缠绕着曹丕,慢慢诱使着他走到房前,房中的灯光很亮,将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到窗纸上,很模糊,也很奇怪,曹丕想起听过的夜行人的办法,忍不住沾了点唾液在指上,沾湿了窗纸的一角,捅了个小洞,凑上一只眼睛向房内看去,这一看,曹丕彻底愣住了。
房中灯火通明,一个皮肤粗黑的中年男子正紧紧压在一个妙龄少女的身上,少女年岁不大,不过十五六岁,洁白如玉的双腿紧紧缠在男人的腰上,曹丕看得清楚,少女脸上痛苦又渴望的神情烫了他的眼睛,小嘴儿微张,喘息着,呻吟着,娇媚的声音勾引着身上的男人,而男人因为欲望而丑恶的淫迷嘴脸也深深烙在他的心上,他用那张肥厚的嘴唇猛力的吮吸着少女雪白的肌肤,留下一个个红色的烙痕,仿佛以此来证明她是他的所有物。
曹丕差点惊呼出声,继而清醒过来后,才向外狂奔回去,他只想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待到意识回过来,才知道已经拉着郭翾跑回府里了。
那一晚,曹丕不敢睡,因为一闭眼,青楼里的一幕就会清晰的放映在脑海中,直到快天亮,他才迷糊的睡过去,可很快,他就从梦中惊醒,他又梦到了那场景,但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就是梦中的人换了,抓住被子,虽是六月盛夏,却冷得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