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微笑的鱼

42、美人甄洛

　　焱夏的太阳照在身上，只有一个词来形容：火辣辣，古人穿得比较多，就算在夏天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好在经过十年，我对此也习惯了。
　　曹操的府邸很大，亭台楼阁，绿树环绕，装点得极富匠心。
　　勉强在床上待了两日，我就不想再躺下去，扶着墙倒是可以走上一段路，曹昂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又没什么架子，倒是很好相处，可是曹丕则不然，七岁的他就已不是我所能看透的。
　　历史在我的眼里不过是故纸堆，发黄的纸张叙述着或真实或虚假的事情。
　　前面就是假山，转过去就是一面镜湖，我很喜欢那里。
　　“青州兵只不过是黄巾乱党，与盗匪无异，将之收编，本就是不智之举。”轻柔的声音，是曹昂。
　　“我也曾对主公劝诫过，不过收效甚微。”沉稳的声音，祥和的语气，令人听之便觉遍体舒泰。
　　“原本此次我想随父亲出征，可是父亲却让我留守。”
　　“大公子，主公让你留守衮州，实则是放心你的能力，依我之见，这是主公的一次考验。”
　　“考验？”
　　“不错，公子若此次表现出色，定可成为主公的后继之人。”
　　“荀先生，您应该知道，我对这个位子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重视。在我心里，父亲的安危最重要。”
　　“我当然知道公子的心意，只不过，当此之际，身为主公的长子，有一些责任还是您无可推卸的。”
　　“我知道。”轻声长叹，叹息柔得仿佛轻风拂过，却沉重敲在人心上。
　　“想必公子已知道这个消息了，”荀先生的语气轻快起来，“甄家小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起来，甄家倒也识时务，当此之际，将大小姐送来完婚，想必是看到曹家的威望了。”
　　“荀先生，洛儿是个好女子，我不希望她和这些政治扯上关系。”
　　“呵呵，我知道，不过，大公子，据探子回报，甄家在送嫁的同时，将她家的小女儿许配给袁绍的二公子袁熙。”
　　“袁熙？”声音顿了顿，“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我派去的人全都回报了此事，看来，甄家是想两面押宝。”
　　“你的意思是……”
　　“这样，甄家怎样都不吃亏。”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洛儿卷入其中的。”
　　“那好吧，我会继续留意的。”
　　“说起来，上次被二公子带来的那个小孩儿，叫什么来着？”我的心忽的一跳，他们怎么说到我的头上了。
　　“哦，那个孩子叫郭翾。”
　　“郭翾？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啊，想起来了，上次郭淮曾经求我打听他五弟的消息，对，就是这个名字。大公子，你上次脱险也是得他之助吧。”
　　“没错，上次我护送祖父去衮州，多番用计，都未能骗过陶谦这个老匹夫，最后被逼入绝地时，幸好有他出手相助，后来救兵到了，才得脱大难。”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胆色皆备，不愧为名门之后。”
　　“因为救我们，而连累他父母惨死，兄弟分离，每每想到此事，我总觉得难以面对。”
　　一缕银电钻入我的大脑，后面的话都没有听在耳中，每每不可思义之处，常常在午夜梦醒之时徘徊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愿离去，虽然当此乱世，但是父亲为官清廉，又谦虚随和，政治上没有树敌，大伯也是如此，为何会遭到如此惨事，而且那些行事之人分明是目的明确，不治我一家于死地不甘休。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一时的救人之举，以至于给全家带来灭门惨祸，我真是个灾星。
　　扶着假山而下，双腿虚软无力，心中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响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像我这样的不祥之人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
　　“喂，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响着，吵吵的，大脑混沌一片，双眼根本没有焦距，只知道要逃离这里，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口气奔到了围墙边，大口喘着气，喉咙干涩之极，眼睛瞪得如要裂开，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捏着，一点点的用力，渐渐喘不上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被豆大的水珠溅得生疼，很快，一滴两滴的水珠噼哩叭啦的倒在身上脸上，天黑得如同锅底，一道银亮的闪电划过黑暗的长空，喀啦啦巨响，震耳欲聋，身子很快被冰冷的雨水淋了个透，心里有团火焰在燃烧，任凭再大的雨水都浇不灭的熊熊大火。
　　一双精工制作的小牛皮靴出现在眼前，一把油纸伞遮在头上。
　　“你想在这里坐到何时？”清柔的声音像孱孱的溪水，缓缓流过。
　　“回去吧，你的伤还未好，再这么坐下去会伤上加伤的。”
　　抬起头，曹昂微微一愣，唇角微弯，“和我回去吧，药已经熬好了。”
　　“不，”嘶哑的声音几乎不像是出自我的嘴里，“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来，不要再任性了。”他想将我强行拉起。
　　“别碰我！”厌恶的拨开他的手指。
　　“告诉我，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我想听实话。”
　　拉我的手一僵，“你都知道了？”
　　“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才使得那些人找上我的家人！”
　　“不，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不，不是的，”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如果不是我救了你，如果不是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我的爹娘和哥哥们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伤害，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是个灾星，以前是，现在也是！”
　　头上的伞早就被抛在了地上，雨水落在脸上，“如果那么说的话，真正的灾星应该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不明白的，爹娘对我意味着什么！”心脏狂跳，慢慢蜷起身子，全身抖得如筛糠，双手抱着头。湿热的液体布满脸上，和着瓢泼而下的大雨，冲刷着早已千疮百孔的我。
　　蓦的头被一只有力的手揽进了一个湿湿的怀抱。
　　“如果想哭就哭吧。”清澈的声音混合着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熨贴，失去父母后，第一次，我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尽情释放了我的悲伤。
　　“哭过了，伤口就会慢慢好起来。”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我的背，曹昂的声音很平静。
　　伏在他的怀中，我的眼睛一片模糊，直到眼睛疼痛肿胀。
　　是啊，身上的伤口会好起来，心上的呢，爹娘的命呢，那些忠诚的下人呢，他们的血，他们的痛，是不是也像这大雨冲刷过后的大地一样，了无痕迹呢，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是不是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啾啾，啾啾，小鸟欢快的鸣叫着，又是一片大好时光。
　　那天之后，我的身体居然没有得伤寒，背上的伤也渐渐收口、平复，在镜中看去，终于变成浅浅的印痕，大哥并不在衮州，二哥因为身体的原因在某处静养，三哥和四哥他俩陪在他的身边。
　　从那天起，似乎某种属于我的欢乐的部分已随着雨水流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郭翾，你又发呆了，像个呆头鹅。”清脆的声音像花瓣上通透的晨露，却让我的眉头一皱。
　　淡雅的气息随着一阵旋风飘进我的鼻子，还有那么一股子骚气，又嗅了嗅，是马味，“你又骑马了。”
　　白玉小脸因着大量的运动呈现一层薄薄的红晕，细细的汗珠密布在脸上，被身上的大红骑装一衬，曹丕整个就是一超级可爱宝宝。
　　“我骑了一圈，很是无趣，你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恕难从命，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淡淡的回绝道。
　　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水红色的薄唇轻轻一笑，“好啊，好几天没看你弟弟了，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也好，我这就去看看他，不知道我的小宝贝拖不拖得起他。”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好了。”我霍的站起身，向外走去，不理后面嗤嗤笑声。
　　不知为何，越不想见的人越会出现在眼前。
　　“我的未来大嫂今天抵达，不想去看看吗？”我扭回头，并没有忽略掉曹丕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
　　“想必有兴味的不止你一人。”
　　挑挑眉，不置可否的摊摊手，“那是，甄家的大小姐，有名的美女，大哥的心头宝，想看的人多的是。”
　　“抱歉，有兴趣的是你，不是我，恕不奉陪。”
　　“你这个人，当真无趣的很。”
　　不再理会曹丕，我走出房间，真是个好天，但见绿柳拂堤，花围蝶绕，当真一派闲适风光。
　　吸嗅着风中传来的醉人香气，不知不觉中已离开原来的院落。
　　湖水微微荡漾，清澈明亮，一株不知名的小白花在湖畔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孤单的开着，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的飘进鼻端。
　　“小姐，当心足下。”娇柔的声音如珠如玉，就在不远处。
　　“嗯。”
　　我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比丝缎更滑软，比莺鸣更圆润，轻柔婉转中透着锵铿，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就已动听之极，比我之前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悦耳，甚至连那些国际歌星都没有那么富有磁性的声线。
　　背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环佩叮当，衣香鬓影，忽然一阵好大的风突然从湖面上刮过，惊呼声骤然响起。
　　“啊，好大的风！”
　　“当心，小姐！”
　　回头，我的眼睛倏的睁得不能再大。
　　漫天飞舞的花瓣，红白相映，艳丽异常，如雨般坠落，一抹丽影，淡柳色长长的凌衣袂，玉色留仙裙，墨发随风飘摇，丝丝拂过雪色玉颊，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融入了万千情感，轻轻一转，已化作点点流波潋滟。
　　那一瞬，我仿佛呼吸都窒了。
　　大乔美如骄阳，高傲艳丽，而眼前的丽人则美如月，静如水。
　　女人看见她已是如此，男人更是可想而知。
　　“洛儿，天气闷热，只这湖畔还算清凉，闲来无事时，我陪你去那处凉亭坐坐可好？”在这绝代佳人面前，本就随和的曹昂更是温柔如水，虽只是陪她闲话，却句句透露着对她的柔情蜜意。
　　“子修，你别尽顾着陪我而耽误了要务。”
　　“大公子，小姐此次车马劳苦，一路上很是辛劳呢。”甄洛身旁的俏丽小丫环开口道。
　　“玉儿，我只是坐在车中，何来苦之说。”衣袖略掩樱口，梨涡隐现。
　　“洛儿，上次一别经年，你清减不少。”曹昂心疼道。
　　“大公子，快娶我家小姐进门，那她就不会有相思之苦了。”
　　甄洛俏脸飞红，像上好的白玉抹了层极浅淡的胭脂，层层晕染开来，更增艳色，“你这小鬼头，胡说什么，我哪有……”却看到曹昂情深如海的眸子，后半句再未出口，面上艳色更深。
　　“等爹爹回军之日，就是我娶你之时，洛儿，我定不负你。”
　　从水中的倒影看去，英挺俊秀的男子轻拥着娇羞婀娜的少女，当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再看我的倒影，因为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美是一点儿都扯不上，正在对影自怜时，一颗小石头落入水中，溅了我一身水，回身找那罪魁祸首，却对上一双带笑的黑眸。
　　“找了半日，你居然在这里，啧啧，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已是个丑八怪？哈哈！”
　　原本怒气勃发，在看到他幸灾乐祸的眼神时，不禁一笑，“二公子说的是，我再怎么照，也只是丑人一个而已，怎比得上二公子你风华绝代，色艺双全。”我故意将“色艺”二字咬得极重，终于成功的看到曹丕的小脸变了色。
　　这小屁孩，终于吃鳖了。
　　“你这位未来的嫂嫂到真是一位大美女，”随后，我感概道。
　　“哼，我就是不喜欢这种女人，一看就想吐！”曹丕恨恨道，看他的样子到不像装的。
　　不会吧，闻名天下的美人甄宓的姐姐：甄洛，见其姐，可以想像，甄宓也差不到哪去。他未来的妻子可是这种闻名天下的美人，怎么现在却像是有宿世仇怨似的，我摇摇头，他喜欢谁还轮不到我来操心，我只需留意下面即将发生的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