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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人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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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这是在哪里?
破空的银箭,飞溅的血花,构成了一幅血腥、诡异的画面。慈祥的父亲,美丽的母亲,温柔的奶娘,可爱的青儿,他们无声无息的倒在我的身旁,没有声音,一片死寂,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着:“是你害了他们,是你,郭翾,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这个煞星!”
你是煞星,你是Angel,你是满手血腥的那个冷血杀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的杀手!
不,我是郭翾!我是郭翾!我是郭翾!我是那个有人疼,有人爱的郭翾!
两个不同的声音不停地叫着这些话,我在黑暗中,抱着头,头痛欲裂,忽然一道白光出现,霎时照亮了这个黑暗的空间,越来越冷,我不禁挣扎着大声叫起来。
“小家伙醒了,二哥,还是你有办法!”破锣似的嗓子高声喊着,嗡嗡的,震得我耳膜疼。
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身下一片水渍。
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天很亮,刺眼的阳光照着我,身子刚一动,才知道手和脚都被用绳子紧紧捆着,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走到我身边,忽然一只大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是一张满脸横肉的粗野面孔,黝黑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脸的左侧有一道丑陋的刀疤,又是个刀疤脸,不过论相貌,和丁阳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似乎对我的脸相当感兴趣,捏住下巴,左瞧右看,被脸上的肉已经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我认得这种眼神,那里面聚集了欲望、贪婪、邪恶,这让我感到恶心,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小六,这回咱们可捡到宝了!”
“宝?二哥,这小子怎么是宝?他明明是个人!”叫小六的是个矮壮结实的男人,普通的相貌,粗野的嗓音,外带不太好使的脑袋。
“小六,小六,说你笨你还急,你忘了陆大总管交待的事了?有了这小子,咱就好交差了,说不定,要是他老人家一高兴,那赏钱还不少呢!”
“啊,对,对,还是二哥你脑子好使,我咋就想不想来这档事呢!”
“喂,小子,会说话不?”我不想开口。
“喂,臭小子,六爷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孙子!”
“慢着,小六,要是打坏了,可就不值钱了,咱们还要靠着他交好运呢!行了,我看他也差不多醒了,把他丢到后面的车厢里去,一路上可别性子上来弄死了他!”
“好,二哥,不过,不会出事吧!这小子也许会功夫也说不定!”
“怕啥,他的家伙在咱手里,倒真是件宝贝,没有那东西,他还能耐个屁,只要不给他松绑就行,我说你越老越长回去了,他娘的,胆子越来越小,快把他关起来。”
“二哥,我是怕万一有人找这小子怎么办?”在他二哥面前,小六的气焰明显低了下来。
“哼,有人找又怎么样,在这道上,谁不知道我刀疤的,放心吧!”
小六拎着我,刷的打开一道门,模糊中似乎是辆大车,碰,屁股碰到坚硬的底座,我已经被他像个沙包一样扔在车里。
扯开脖子大叫:“小晔,小晔,你小子又他娘的跑哪去了,快给老子回来!”
“六爷,我在这儿呢。”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哼,你听好了,车里这小子身上的绳子不能解开,若是让六爷发现了,嘿嘿,可别怪六爷狠辣无情!”咣当,车门又复关上,车身开始起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车中的光线,整个车没有窗,只有一个门,虽然是初春的时节,在这样的车里也有些发闷。
车中的布置很简陋,但是木料很厚,做得很结实,有些像牢笼。
听刚才那两个人的语气,看来我是遇到人贩子了。
手腕酸痛麻木,我又动了动,想找个带棱角的地儿把绳子磨断,刚一挪身子,肌肉酸痛,浑身无力,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这一动,我才发现,手腕上的绳子极有韧性,应该不是麻绳,可能是牛筋之类的,如果真如我所猜,那我就磨不断,如果匕首在手,则另当别论。
我努力滚在车壁旁,蹭着板壁,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坐直,这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呼吸剧烈,喘息急促。
忽然车身一个猛停,好不容易才坐直,身子立刻前倾,脸重重的跌在厚实的木板上,差点儿撞断鼻梁,牙齿震得生疼,一股血腥味立时弥漫于口中。
吱呀,车门忽然打开,温暖的阳光照进来。
眼前人影一晃,车身一震,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扶起来,靠在板壁上坐直,那一下撞得我眼冒金星,睁不开眼睛。
水声轻响,一条湿暖柔软的手巾轻擦着我的额头、嘴角,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擦拭,多像母亲。
小时候,大概是两岁的时候,一次三哥戏弄我,鼓动我去摘树上的桃花,淡粉娇红,满树娇艳,我被这美景所动,一时忘了自己的身高,拼命爬上树,却在要够到那枝娇美的桃花时,失足从树上跌落,虽然万幸,并未伤筋动骨,却跌得浑身青肿,到处淤伤,额头上尤其厉害,肿成个大包,三哥被责罚,父亲满眼的紧张和焦急,母亲泪眼汪汪,轻轻用湿手巾拭着我的额,那么轻,那么柔,生怕碰痛了我。
前世,十岁前的我是幸福快乐的,而这一世,是巧合,还是命运的轮回,我的快乐同样终结在了十岁。
虽然与现在的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他们所给予我的温暖与关爱并不比前世的父母少。
在前世,冰冷的孤儿院,残酷的杀手训练几乎使我的人性磨灭,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亲手杀死在一起受训的同伴,也可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杀死认出我的邻居,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是不可以让除了组织以外的人知道的,外面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来到古代整整十年,我所接触的人教会了我,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我不想把自己再度变成没有人性的魔鬼,那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那只轻柔的手似乎顿了顿,接着轻擦我的面颊,擦完后,他将东西都收走了,我始终没有睁开眼。
车门再度打开,饭菜的香气飘进鼻端,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却堵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舒散不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先吃饭。”清朗的声音,低低的,环绕耳边。
我没有抬头。
他并没有离开,车身轻震,坐在了我对面。
“虽然我不知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你衣衫的血迹看,想来是经历了一番恶斗,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都未死,证明你命不该绝,为了你的亲人,怎样都该活下去。”
亲人,呵呵,我摇摇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那还有你关心的人,以及关心你的人,那些人都不值得你去牵挂吗?”
“我关心的人,关心我的人?”我喃喃低语着。
“你的朋友,难道一个人都没有吗?”
朋友?孙策明朗英俊的面孔,周瑜虽然清冷却时而温暖的眼神,司马懿临别时拼命握紧我的手,诸葛亮安抚我的温暖怀抱,这些人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
郭嘉,还有郭嘉,我总有一种预感,他并未死,不是历史,而是一种直觉,三哥和四哥也会没事也未可知。
为了见到他们,为了给父母报仇,只有活下去,才能见到他们。
“我,有些饿了,我想吃饭。”
在车上很快两日过去,刀疤看我很是配合,不哭不闹,还算乖巧,总算是让小晔把我手脚的绳子解开,但是预防万一,又给我服了一种使人麻软无力的药,就算是给我马,也骑不了,只能勉强坐在车上。
捆了几日,手脚已麻木,红红的勒痕深印在肌肤上,红得像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所受到的折磨。
小六是个单纯的男人,一心一意只是跟着刀疤,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可说是言听计从,他有时会喝得醉醺醺的,眯着快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醉意朦胧的打量着我,有时伸手掐一下我的脸,有时捏一下手,对此我沉默以对,只要不太过分,对他的动手动脚一概不理。
有一次他的举动实在令我忍无可忍,正要发作之时,刀疤适时出现,把他带走,留下小晔照顾我,从那时起,小晔开始了照顾我的日子。
小晔并不小,已经过了十七岁的生日,不过天生一张娃娃脸,使得别人总以为他顶多十五岁,这点让他苦恼了很久,他是个快乐的人,总是笑眯眯的。
我说,我也叫你小晔吧。
他摇头不同意,除了晔哥哥,我没有第二个选择,从此,我就叫他晔哥哥。
一次,我发现他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和当地人交谈,谈得极为热络,丝毫没有陌生感,最让人感到吃惊的是,他说的是当地的方言,流利的程度几乎使我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会说的方言不只一种,几乎全国各地的方言他都会,因为照他的话讲,如果你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话,是什么意思,会吃亏的。
我和他的想法不同,我说如果你明白别人说的所有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有时,无知未必是亏,无知也可能是一种福。
他说我的脑子可能与别人不同,怎么想法也这么怪。
刀疤和小六实际上也贩货,与人交流的事都委托给小晔,他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任何生意到他手里,全都顺顺当当的成交。
小晔的身手相当好,我看并不下于刀疤,可是,他却甘愿给他打工,拿着可怜的工钱,却做着牛马的活,这让我相当不解。
他却说,任何人都有自己该干的事,他的愿望就是能走遍全国各地,也许以后去西域走一遭也说不定,这里只是他的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等有了合适的地方,他就会走,到时就算他们想留,也留不住。
路边的树叶青绿,野花喷香,一派大好春光,春风拂在脸上,柔柔的,暖暖的,我极力的把头伸出车去,虽然刀疤嘱咐过小晔不要让我露面,可是他总是给我留个缝,让这温暖的春风也能吹拂我。
那天经过一片桃林,虽然时候有些晚了,大部分的桃花已经绸落,但是桃香袭来,闻着那花的芬芳,想起第一次就是在桃林里见到司马懿。
正想期间,一根手指轻轻擦了下我的眼角,我一惊,迅速后退,却发现小晔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怜惜之色,这才惊觉眼角湿润,原来我哭了。
“呵呵,晔哥哥,我真是没用,风迷了眼了。”我笑着道。
“想起亲人了?”
脸色一黯,“不,是个朋友。”
“好朋友?”
“嗯,很好的朋友。”
“那他现在在哪里?”小晔追问着。
“不知道,可能在他的老家,也可能在别处,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但是我并不担心,他和他的大哥司马朗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你,有其他的朋友吗?”
“有啊,我有好几个很好的朋友。”我不经意的回答着,思绪飘在远处。
“那他们在哪里?”
我摇摇头,孙策以前听说在曲阿,现在则难说,诸葛亮在襄阳,但是离这里太远,谁都没有办法救我。
小晔不再说话,只是专注的赶车,一声声马鞭的脆响回荡在空中。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对于刀疤他们的作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身体虽然软麻无力,却并不是全无力气,我知道这种药是有时效的,如果多服,就会中毒,我的力气在渐渐回复,看来药效快过了,只要一恢复,拿到匕首,就可以离开。
不知走了几日,人烟渐渐稠密,刀疤和小六看我的眼光也渐渐不同,就像饿狼盯紧猎物,猎鹰盯着野兔,这让我有些不安,我问小晔,我们这是去哪里。
“铜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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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诸位的关注,我会努力写的,这几天计算机坏了,现在才算修好,过几天,工作会很多,更新会慢些,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