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微笑的鱼

114、江山与美人

　　天色渐暗，屋中的灯被点上，其实点不点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缩在窗前，从支起的窗子仰望天空，今夜有星无月，漫天星斗璀璨生辉，繁星一闪一闪，宛如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得人想流泪。
　　冷风从窗中吹入，全身已经冻得发僵，我痴痴的望着星空，对周遭的一切俱都无感无觉。
　　砰，房门被狠力推开，足音渐近，柔和的龙涎香逼到身边，霸道的占据了我呼吸的空气，剧烈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头倚在窗棂上，稍有些凌乱的发丝被冷风吹拂在面上、脖颈。
　　“我听说，你曾想跑，为什么？”半晌，周瑜冰冷且愤怒的声音传来。
　　他的话，在我听来，似乎处在遥远的天际，听得到，摸不着，意识处在模糊的状态。
　　“你以为，凭现在的你可以跑得了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
　　“难道，你就这么想离开吗？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肩膀被剧烈的捏住，身子被猛烈的摇晃，晃得我头晕目眩，忍无可忍，我大叫道：“够了，我快吐了！”
　　周瑜气喘吁吁的望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刚一进院，他就听到手下回报，说他走后不久，听到屋内有异声，赶忙进屋，才来得及将我扣住，听他叙述过程，周瑜心中的怒火渐渐高涨，再也忍耐不住，什么形象，什么风度，统通抛到云霄之外，直到进屋看到她无恙，悬着的心才落肚。
　　然而她的态度又让他再度怒火加炽，他可以忍受她的怒斥，可以容忍她的喝骂，甚至于杀他，他都可以忍下来，可是，对他的漠视，让他再也不能任由下去，他不能忍受那双明亮的眼中再无他的存在，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万分害怕。
　　肩上一松，我迅速向后缩到墙角，紧闭双眼，灼热的气息扑到近前，悦耳动听的声音近在耳畔，“该死的，你给我睁开眼！”
　　慢慢睁开双目，周瑜白中透青的容颜展现眼前，黑眸中充满了惊涛骇浪，我向后一缩，却被他紧紧抓住。
　　“告诉我，为什么要跑？”周瑜很佩服自己的耐性，现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的问话。
　　“难道，我会留在这里，任人宰割？不跑才怪。”我没精打采说道。
　　事实上，陆议想带我走，却不想碰翻了灯盏，当此之时，我只能装成是自己想跑，看来我做得还挺像，周瑜并未怀疑到真有人敢来救我。
　　“我有些怀疑，凭你的机智，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举，”沉吟半晌，周瑜才慢慢说道，“是不是有人想带你走，却临时被人发现，以致你才不能跟他走？”
　　聪明，真是太聪明了，我心中暗赞，不愧是周瑜，见事极快。
　　“随你怎么说。”
　　“身子这么冷，你存心想冻死么？”
　　“我死我的，与你何干！”
　　周瑜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默然片刻，大声道：“来人！”
　　人影微晃，“主人有何吩咐？”
　　“多拿几个火盆来。”
　　“是。”
　　温暖的炭火围在四周，橘色的火苗闪着温暖的光芒，他固执的将我的手指渥在掌中，原本已经冷如冰块的身子渐渐回暖，我任由他做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为何不说话？”周瑜有些受不了这种寂静，不耐烦的开口道。
　　“不想说。”我回答得很干脆。
　　“如此闷不作声，倒有些不像你了。”周瑜摇头笑道，适才的怒火已经不见踪影，淡淡的光影下，他的面容已渐转平和，与我的对话，也不见丝毫戾气，手微用力，将我拢在他的怀中，“适才我一听到，真怕你走了。”
　　伏在他怀中，我半闭着眼，“你恨不得我死，只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才容我活到现在。”
　　听到我的话，周瑜有些生气，“不许你这么说！”
　　我咯咯轻笑，“要杀我的是你，我这么说，你又不高兴，真真莫明其妙。”
　　“其实，你只需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我也许不会……”
　　“不会怎样，不会杀了我？”我抬头，望着他的双眸，平静的说道：“孙策是我杀的，你就算是问我千遍万遍，我也是这么说，因为，这就是事实。”
　　周瑜吃惊的看着我，心中的念头转过无数，却哪个也抓不住，半晌才从齿缝中逼出两个字：“冤孽！”
　　“缘生缘灭，情始情终，”我凄然一笑，“孙策和我，是孽非缘。”
　　“我从未见过伯符如此费尽心思的对待过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那又如何，只能说，也许是他上辈子欠我，今世要拿命来偿还。”
　　周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可怕吗，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怕，我可以打掉腹中的骨肉，可以杀一个深爱我的男人，这样的我，又岂只是可怕两个字！”
　　周瑜瞪了我片刻，猛然将我紧紧抱到怀中，力量大得几乎要揉碎我，“为何你如此可怕，我依然狠不下心来杀了你？”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干。”
　　“真狠心。”
　　“彼此彼此。”
　　他的怀抱很暖、很暖，一直暖到我的骨子里，却无论如何也暖不到我的心中，那里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坚实的厚壁，将我的心与外界隔离。
　　“其实我有些嫉妒伯符。”过了一会儿，周瑜突然开口。
　　“哦。”
　　将我从怀中拉开一段距离，手指轻轻抚摸着我颊上丝滑的肌肤，爱不释手，“我嫉妒他，曾经拥有过你。”
　　“我是一个不祥的女人，谁拥有我，只怕就离死不远了。”
　　他注视着我，星眸迷离，声音蛊惑，“那又怎样，他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永难抹灭的刻痕，你敢说，你能忘得了他？”
　　我的心颤抖，良久，笑道：“不错，我的确忘不了他，但那又如何，他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你，也一样，”环在身上的手臂忽的收紧，我并未在意，“永远也成为不了我生命中的主宰。”
　　“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周瑜冷冷一笑，俯下头，“是过客，还是主宰，我会让你明白。”低头吻上我的唇，不再温柔以对，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的手臂如铁，紧紧箍住我的身子，阻止我的挣扎，他以为会遭到抗拒，没想到，怀中的身体异常柔顺，软软的伏在他的怀中，并未多作挣扎，这让他的心升起一丝狂喜，动作也温柔了些。
　　能触摸到她的身体，抱着她，倾听她的声音，就算是发怒，就算是喝骂，也让他感到无比充实，不知为何，他开始喜欢这种感觉，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他的吻渐渐向下，充满了侵略性，我的心跳得极其厉害，砰砰，砰砰，几乎要跳出口。
　　“为何，你的心跳得这么快，”贴在我的心脏处，倾听了片刻，抬起头，目光诱人，“昨夜，你躲过一次，今夜，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容你逃避。”
　　“这样对我，你就不怕变成第二个孙策？”
　　“伯符刚死时，我气得发疯，我想杀了你，想将你分得寸断，从那时起，我就千方百计打探你的消息，一点一滴都不放过，渐渐，我发觉，我想你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只有恨一个人时，才会关注他，我明白你的心情。”
　　周瑜一笑，“不错，但是，我并未想过其他，只是想杀了你，不择任何手段。”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八年前，我就已经想杀了你，我以为，过了八年，我已经不用再想了。”
　　“如果你那时杀了我，孙策就不会死，我也得到了解脱，不用在这世上受罪。”
　　“如果？呵呵，真那么做，只怕就不会有今日的你我相对，其实我如此对你，已经违背了我的本心。”
　　他的话让我一惊，因为以现在的周瑜，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我有些惊疑，并未接下去。
　　我双手反背在后，被他的右手禁锢着，左手轻抻，发带飘落到脚下，流泉般的乌发披垂下来。
　　手指轻轻抚着我的长发，拈起一缕，从昏暗的灯影下看，闪着缎般的光泽，“你的发，真的很美。”
　　“过奖了，”我淡然道，“比起名闻天下的绝代佳人，我又算得了什么。”
　　圆润的指甲轻划过我的皮肤，引得我不自主的颤抖，看着指甲划过之处起的一层小栗，薄唇微抿，贴到我的耳侧，低语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时，该是怎样的销魂蚀骨，否则，要如何将伯符迷得神魂颠倒。”
　　脸色暴红，心中大怒，紧咬着口唇，我怕一开口就会将所有的忍耐抛掉。
　　他的脸色很柔和，“你害羞的样子，更美。”
　　“对着小乔这等绝色，你居然还来称赞我，这不是讽刺我吗？”平复了片刻，我才冷冷说道。
　　“讽刺？”周瑜轻笑，“为何要妄自菲薄，我从未称赞过女子，就算是莞然，也一样。”
　　“对着我，你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夫人，你们男人，都是如此。”我尽量放缓表情。
　　“你的美与莞然不同，与任何人都不同，”轻吻着我的眼睛、鼻子、面颊、嘴唇，齿轻轻扯着我的唇，“在我眼中，你，比任何人都美，就算是发怒，就算是哭泣，也比其他人都美得多。”
　　我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欲望，那么深，那么炽，那么烈的欲望之焰雄雄燃烧。
　　那双眼睛让我从内心深处颤栗不止，望着他的双眼，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得到我，和得到天下，你想选择哪样？”